天剛蒙蒙黑,王老狠就進了家門,王妻是又擔心又高興。擔心的是那個小賤貨把自己和狗嫌醜的事端了出去,高興的是馬上就要把那個小賤貨弄進大山裏去了,少了塊心病,還能進一項財禮銀子。王妻連忙侍候著王老狠上了炕,端水遞煙的忙個不停。嘴裏也沒閑著,想要早一點知道王老狠是如何安排的?

    王妻:“咋樣,事辦妥了麽?”

    王老狠:“還中,許給了個四十多歲的老光棍,論起來還是我遠房的表哥,身體那叫個賊棒。你猜給了多少?四十塊銀元,還有三塊碎金子。山裏麵苦是苦,若是運氣好,刨出個金窩窩,一下子就發橫財了。山裏人大多是光棍漢,這迴可賣了個好價錢。我跟山裏商量好了:我先迴來安排一下,後半夜他們帶著轎子直接到那屋去抬人,告訴孩子們不要多管閑事,就當啥也沒聽見。”

    王妻:“這個小賤人,後晌還跟我使性子呢,鬧哄著要迴娘家,這煮熟的鴨子可別讓她給飛了。劉璃貓那一頭你打算怎麽安排他?”

    王老狠:“那個容易,我吃完晚飯就躲到咱二丫家裏去,有劉大寶做證,沒有我什麽事,誰知道是哪裏來的綹子到二台子搶寡婦?寡婦哭墳都照樣搶,用麻袋往腦袋上把人一套扛著就走。隻要把生米做成熟飯,就是劉璃貓日後找到劉大丫,大不了讓山裏人再出點血就是了。我是一推六二五,啥也不知道。”

    王妻:“還真有你的,啥都安排的到到的。正好燉上了一隻老母雞,是在那屋燉上的,盛過一碗就先喝上幾盅再走。我這就囑咐孩子們別去那屋,少管閑事,你先等一下。”

    劉大丫坐在灶坑邊楞楞的,灶台下的火已經快熄滅了,屋子裏已經暗了下來。劉大丫感覺出肚子有點餓,站了起來揭開了鍋蓋,用筷子夾起了一塊雞肉正在往嘴裏添。正在這個時候,猛然聽到婆婆的一聲喊叫聲。

    王妻:“快盛一碗雞肉送到那屋裏去,不是給你一個人吃的。”

    劉大丫一慌張,雞肉塊噎在嗓子裏喘不上氣來,不大一會兒工夫就憋死倒在地上了。王妻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到孩子們的屋子裏囑咐了一番,迴到屋裏見雞肉還沒送過來,臉子有些難看。她隔著院牆就在院子裏高聲罵了起來,一上來脾氣王妻也是不管不顧的。

    王妻:“怎麽還支使不動你了?這麽半天也沒個動靜?當小的得有個當小的樣,到啥時候論起來我也是你二姑。讓你盛一下就累著你了?那麽大的一隻雞可不是單給你一個人吃的,還拿上了呢?”

    王老狠:“別說沒用的了,你就不能過去一趟?我這趕了幾十裏的山路,迴來還聽這些雜七雜八的,你不嫌煩我還嫌煩呢。別顧小不顧大的,有點正經事就不行?等吃完了飯我還得去二丫家呢,整天這麽破馬張飛的,沒個正形。”

    王妻:“算了吧,還是我過去。都說多年的老道熬成佛,多年的媳婦熬成婆。我這個婆婆當的趕上小媳婦了,侍候完老的侍候小的,啥時候才是個頭?”

    王妻走了過來,見屋裏還黑著燈,有些個奇怪。她推開房門,摸索著進了裏屋,點著了小油燈。當她再次出來時被死人絆了一下,跌倒在地,摸到了劉大丫的身體。

    王妻:“這是咋的了,咋還躺地上了呢?媽呀,不是小產了吧,可嚇死個人了。”

    王妻推了推劉大丫,沒有什麽反應。王妻再次將油燈點了起來,仔仔細細的一看,發現劉大丫已經沒有氣了。王妻大驚失色,後退了幾步,楞在了那裏。等她發現這一切都是真的,說話的動靜都變了。

    王妻:“孩他爹,不好了,死人了。”

    王老狠與二毛,三毛等趕了過來,見劉大丫果然死了。王老狠也覺得突然,這是他萬萬沒有料到的事。

    王老狠:這可咋辦,怎麽個大活人說死就死了呢?跟山裏訂下了就在這屋裏抬人,我這讓他們抬個死人不得被山狼頭們給打死?“

    王妻:“咱家定好了二毛的親事,劉二丫沒過門子不也得急病死了?劉大丫這也是害急病死的,誰知傳染不傳染?來的挺猛的,剛才我還在這屋裏呢。可別在這屋裏放著,以後二毛還咋用?把那炕櫃騰出來,讓山裏人看一眼,山裏人也說不出啥來,把財禮錢退迴去就是了。把能耐王,李合適,狗嫌醜這些人都喊來做個見證。等山裏人一走就告訴劉璃貓,娘家人不信讓他們開棺驗屍呀,咱們家可沒給她下毒。”

    王老狠:“也隻好這麽樣了,過去一關是一關,老劉家不讓,開棺驗屍就是了。這事辦的,就沒一件順利可心的。今年該著咱們老王家走背字,喝口涼水都塞牙,得好好燒幾柱香了。”

    王妻:“二毛,三毛快著點,把炕櫃抬院子裏去,別在屋裏鼓搗。把那屋的門窗都打開,看別傳染上。那年鬧疙瘩瘟,西瓜瘟一死一家子一家子的。早晨還挺好,晚上一大家子人就沒了。把手臉都蒙上點,早點送墳地裏去,咱家可不能放著個死人,還不知道得啥病死的呢?”

    事情可沒有王老狠夫婦想的那麽簡單,能耐王跟村民們到來之後,不相信劉大丫是害急病死的,而是另有死因。自打審完了婆媳奸情的案子之後,能耐王的威望頓時高了起來,能耐王也當仁不讓,做起了地方官員,人命大案可不能稀裏糊塗,老劉家明個知道了也不能讓呀?

    能耐王:“老狠哥有些事情還不知道,後晌她們婆媳兩個人可都是打到一塊兒去了,劉大丫脖子上可有你屋裏的手印子。這人咋死的還不清楚?怕有傳染病先抬到墳地裏,下葬可是不行,官家還得驗屍呢。奸情出人命。嫂子也真是的,下手忒狠了些。你跟狗嫌醜的事又算不上什麽大不了的事,值當把人弄死滅口麽?人命關天,就是一家子我也不敢擔戴這件事。人是不是毒死的得等官家來人驗屍之後再說,這可是馬虎不得。”

    王老狠兇狠的瞪著婆娘,王妻嚇得變了顏色,渾身直顫抖。狗嫌醜也嚇的不輕,連忙要脫身,被人們攔截了迴來,將他跟王妻推在了一起,兩個人嚇得在能耐王麵前跪倒在地。

    狗嫌醜:“沒我事,沒我事,我可不敢下毒,都是這娘們自己幹的事。我後晌跟她在屋子裏幹那件事,被劉大丫撞見了那是不假,我溜出去了,她們婆媳就鬧了起來,跟我一點沒關係。我還差點被劉大丫用石頭塊給砸死呢,我躲還躲不及呢,還敢招惹那個瘋寡婦?劉大丫的死跟我半點關係都沒有,給老狠哥戴綠帽子的又不是我一個,我為這半大老婆子也犯不上。”

    王妻:“沒我事,沒我事,我可沒下毒。這事準是狗嫌醜做出來的,他人心歹毒著呢,村裏村外的姑娘媳婦他糟蹋了四五十個,這事誰不知道?”

    王老狠:“好哇,不但給我戴綠帽子,把人也害死了,這日子是沒法過了。我走,我這就走,再也不迴這個家了。這都是些什麽事?剛出門幾天就亂成一團了,我這張老臉今後還往哪兒撂?”

    王老狠把門一摔就走了出去,村民們一時楞住了,也沒人進行攔阻。都知道王老狠是出了趟遠門,剛剛迴到家裏,連口氣都沒喘勻呢。害死劉大丫的不是王妻就是狗嫌醜,能耐王安排幾個村民把二人看管了起來,劉大丫的棺木暫時抬到墳鎣地,等官家驗完屍再行安葬。

    王老狠餓著肚子來到了二女兒家,劉大寶跟王二丫連忙熱情款待。王老狠心裏煩惱,什麽也不說,就是個喝酒吃菜。酒入愁腸,王老狠喝得爛醉,就睡倒在房間裏。

    王二丫:“爹今日個是咋的了?啥話也不說,就是個喝悶酒,準是窩了一肚子的氣。是跟我娘打起來了?我娘那個性子也是的,三句話不來就吵上了。大寶你在這屋裏陪著咱爹,我去照看咱家的柱子。等明個我迴家去看一看,能勸就勸一勸。多大歲數了?還總吵來鬧去的,也不怕人家笑話。”

    劉大寶:“你過去睡吧,咱爹有我呢,看柱子別醒了,就該鬧上了。”

    深夜,劉大寶被敲醒了。

    劉大寶:“誰呀?”

    王二毛:“我是二毛,我爹是到這兒來了吧?”

    劉大寶:“是在這兒,有些喝多了,睡下了。你這麽晚來了有啥事?”

    王二毛:“我找我二姐說點事。”

    劉大寶:“等我下地給你開門,你二姐帶孩子在西屋睡著呢。”

    劉大寶下地開了屋門,把王二毛讓了進來。

    王二毛:“二姐夫去睡吧,沒你啥事,我就找我二姐說幾句話。”

    劉大寶:“那好,你就去西屋吧,我就迴東屋了。”

    西屋,王二丫已經坐了起來,懷裏抱了個嬰兒。

    王二毛:“爹出去了幾天,昨後晌娘跟劉大丫打了起來,說是因為狗嫌醜鑽到咱家屋裏了。晚上爹迴來之後,娘特意囑咐我們誰也不許到劉大丫那屋裏去,有啥動靜也不要去管,後來就看見劉大丫不知道怎麽就死在地上了。大夥都認為劉大丫是被咱娘和狗嫌醜給下藥毒死的,說是奸情出人命。把咱娘和狗嫌醜關了起來,就等著明個一早就報官呢。咱爹嫌丟人現眼,生了股悶氣,就跑到了你家來了,我想接咱爹迴去想想辦法。”

    王二丫:“這都是些什麽事呢?咱娘也是的,老不正經。早就聽說咱娘跟狗嫌醜有事,我這當兒女的還不大相信。這下子可好了,弄出事來了。不行,我咱爹迴不去,我得迴去看看,問問咱娘倒底是咋迴事?”

    王二毛:我也是這個意思。爹不一定肯迴去,隻能靠二姐迴家拿個主意。這事先不要跟我二姐夫說,等有個一定的。“

    王二丫:“不用你告訴,我還不那麽草性。”

    王二丫抱著孩子送到了東屋,交給了劉大寶。

    王二丫:我跟二毛迴家去看看,家裏出了大事,詳細情況等我迴來再跟你細說。孩子你先帶兩天,我爹你也先照顧著,不用急著讓我爹迴家。我這得在娘家住上幾日,你瞅著點魚塘,看別讓人鑽了空子。

    劉大寶:“你放心的去吧,家裏事有我呢。”

    王二毛牽著驢,姐弟二人就上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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