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自窗吹入,那淡淡的清香味在鼻尖浮動著,四周白色的紗帳輕輕飛舞,她抬頭時看見他身後的紗帳搖動著,仿若天空中緩慢移動的白雲。他神情淡淡的,說是笑,不如說是居高臨下的距離感。

    距離,說遠不遠,如同薄紗相隔,說近不近,如同天地之隔。

    “是。”她直接了當毫無隱瞞的迴道。他既然有此一問,就必定看穿了她的心思。況且之前她跟隨趙子維,對他那是有多遠躲多遠,任是一個長眼睛看到的都會清楚她不想招惹他,更不想與他有任何牽扯。他有著一雙能夠看穿世人的雙眼,更不要說她此刻違心迴答,會得到他怎樣的對待。

    該誠實就誠實,該虛偽就虛偽。

    他聞言,眼睛內閃過一絲笑,接著問道:“為何?”大多女子想要做他的女人,蜂擁而至之時得到的隻是他的厭惡,而眼前的她倒是個奇特的意外。

    “妾自知幾斤幾兩重,即使如同蒼蠅般圍著太子轉,太子也會不屑一顧。未免讓太子厭惡的食不下咽,妾還是莫要不自量力的對太子有企圖心。更何況太子身邊美姬無數,以妾如此不堪的身份,怎會入了太子的眼?”她緩緩低下頭去,嘴角勾著一抹嘲弄的笑。

    聽著她如此貶低自己的言語,他高深莫測的眸子微微一閃,隨之退後了兩步,重新坐迴藤椅上,並隔著紗帳看著她,“慕容歌,你聰穎過人,卻不了解男人。”

    她眉梢揚起,總覺得他這話裏似乎透出幾分不尋常來。心中反複思索著他這話中的意思,他說她不了解男人?

    瞧著她似有幾分疑惑的樣子,他似心情很好,淡笑道:“下去吧。”

    這下慕容歌更是疑惑不已,完全不知道他這是何意。上一刻還在問她是否不願意伺候他,這一刻就讓她下去?縱使她有一顆不算笨的腦袋,但是麵對著他的善變,她倒是給繞迷糊了。

    不過就算心中有疑問,她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離開這裏!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直到走到門前,他那淡淡的聲音又響起,“慕容歌,勿要有其他的心思。”

    其他的心思?她輕輕的蹙起了眉,忽然意識到了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怪不得他剛才放過了她!

    原來,萬事可以掌控在手的他是不屑威脅的!他想要的是徹底的臣服!剛才她的那一番話,原本是她想要在貶低自己的同時恭維一下他,讓他心裏舒服舒服,並且婉轉的告訴他,她不想伺候他。

    而他也不勉強,不是因

    為想要放過她,而是因為他不屑勉強,更不屑霸道的強占!

    心口砰砰砰直跳,這個男人太過強大!強大的他不容許有任何意外。平息了一下心跳後,她沉聲迴道:“妾萬萬不敢有其他的心思,請太子放心。”

    “哦?”身後的男子隻是淡淡的有著語氣上的反問。

    她知道剛才的那些話不能騙過他,隻是麵對他,有些話卻不得不說!

    仿佛沒有聽見他剛才的迴應,推開門,強自鎮定的離開。

    從元祁的房中離開後,站在門前,她立即鬆了一口氣,幸而他忽然改變了主意,否則今夜她就算是想要躲也躲不過去。

    她側頭看著緊關的門,胸口沉悶壓抑之氣終於疏解開來。深深吸了一口氣,便拖著一身的疲憊在婢女的指路下向如冰房中走去。

    如冰的房間還未熄燈。

    當如冰開了門見到慕容歌時,驚訝不已,“怎麽是你?”她不是去伺候太子嗎?怎麽剛不到半個時辰她就迴來了?

    “我可否與你一同住在這裏?”慕容歌微微一笑,問道。她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下如冰的神色,見如冰眉宇之間似有一抹愁緒和黯然。心下便有了幾分了然。

    如冰收起眼中驚訝之色,忙將門大開,點頭笑道:“當然好,我求之不得。”因為映雪曾經排擠她的原因,其他的婢女自然與她形成陌路,她倒是因此落得個清淨,但也格外寂寞。

    慕容歌跟著如冰一起進了屋,發現這間下人房倒是布局不錯,是慶王府無法比擬的,封國果真是一塊肥肉,難怪人人都想要費盡心機得之。

    “這是你的包袱。”如冰給她倒了一盞茶水後,便去櫃子裏將包袱遞給了她。

    她接過後便隨手放在了另一張幹淨的床上。

    如冰坐在了她的對麵,見她坐下便是喝了兩杯茶,有些疑惑道:“你怎的如此狼狽?太子為難你了?”莫非與想象中的不同,元祈並不是想要慕容歌暖床?

    “不,太子並未為難我。隻是與太子單獨處於一屋,著實提心吊膽。你是想要知道我究竟有沒有侍寢是嗎?”慕容歌麵帶一絲清淡的笑反問道。

    “若你能侍寢也是好事。”如冰扯著嘴角笑的有些不自然。

    聞言,慕容歌眼眸一閃,目光緊緊的盯著如冰,歎息一聲道:“如冰,何時開始你也變得如此虛偽了?”

    如冰怔楞半響,須臾,美眸內盈盈泛著淚

    光,她自嘲苦笑:“是啊,我竟變得如此虛偽。曾經最讓我厭惡的討厭的,便是虛偽。我明明嫉妒你可以得到太子不一樣的對待,今晚你隻要你肯抓住機會便可侍寢。這是我幻想了許久,卻知道或許永遠都不會有實現的那一天。所以,慕容歌,我羨慕你也嫉妒你!”

    “很好,但如冰你應該清楚的是,他絕非你我可妄想的?”慕容歌微微一笑,繼續問道。

    “是啊,我早就知道了。慕容歌,我終究是心胸狹隘了。對不起。”如冰恍然大悟,歉然的望著慕容歌,溫柔的笑道。她知道,如今在這世上,可如慕容歌這般有耐心的勸解她,甚至是不介意她的身份肯與她交好的人,怕是不會再有了。

    所以,無論今後麵臨怎樣的情況,她都不能懷疑甚至是做出對慕容歌不利的事情。

    幾日過後,慕容歌在長春宮待的舒適不已。也許是因為元祈的命令,她不受映雪的管轄,在長春宮內的各種活計無需她去做,原本她還想著盡職一些,去做一兩頓飯,但如今元祈在封國是貴客,自然膳食方麵有禦膳房處理,她因此閑了下來,整日呆在長春宮內,偶爾等如冰有閑暇的時間,她們二人便敘話,或者一起研究一下如何提高琴藝,小日子過的也不錯!

    就仿佛那個讓她那般心痛的夜晚從未在她生命裏出現過一樣,是的,不曾出現過。

    隻那一晚過後,之後元祈似乎遺忘了她,不曾主動要求召見於她,相對於長春宮內其他婢女以及映雪的費心思猜測,她更是樂的清閑!

    如冰問過她,真的不曾對元祈動心?

    她眼神清明望著如冰,萬分確定的迴道:“以前沒有,現在沒有,未來……也不會。”

    如冰瞧著她如此肯定的模樣,隻是搖頭輕笑,“世事難料。”

    今夜是林秋成的生辰盛宴,屆時就會定下林善雅究竟會與哪國貴人和親,而所有賓客也會在明日立即啟程離開封國。

    今晚注定暗濤洶湧。

    “慕容歌,太子召見你。”

    門外有名婢女通報道。

    元祈這時候見她?她衝著門外迴道:“是。”

    低頭看了眼桌子上她擺弄了許久的東西,隨意的撿起一塊便扔進袖口內。

    元祈每日午膳前都會在長春宮的院子內,置身在白芙蓉花中與嘉傑對弈。不知為何,今日並未見到嘉傑。隻有元祈一人麵對棋局。

    她走過去眼光掃了

    一眼未下完的棋局後,便朝著他福身施禮道:“妾給太子請安。”

    他從棋盤上收迴目光,漆黑無波的眼眸看向她,輕輕的蹙起了眉,聲音十分冰冷的命令道:“換過一身衣服再來見本宮。”

    她順著他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身上,這才發現綠色的衣服上盡是斑斑點點。聽著他嫌棄的口吻,她不好意思起來,拿著帕子拂去衣服上的這些帶有各種顏色的碎末,笑的很是尷尬和難堪,“其實平日裏妾也不是這麽邋遢。”

    “這幾日過的很是清閑?”他瞅了她衣服上的髒汙一眼,便收迴了目光繼續看著黑白分明的棋局,聲音極為冷淡的問道。

    這會子她正打算迴去換衣服,聽見他這麽問。立即又轉過身去,從袖口中掏出一塊像是芙蓉花的東西放在了玉石桌上。

    元祈低頭看去,眼底閃過一絲疑惑,芙蓉花的形狀,但此物絕非芙蓉花。他鼻子甚是靈敏,聞到了一縷清香味,而這清香味倒像是有些荷花香。她這幾日

    瞧著他無好奇之色,慕容歌翻了翻白眼解釋道:“幾日來妾一直寢食難安,就琢磨著怎麽伺候好太子。幾日未眠的結果便是做出了此物。此物名為潔麵香皂,要比平日裏所用的胰子好上許多。此物不僅可以淨臉,更能讓肌膚濕潤不幹燥,同時還有著淡淡的香味。”

    “哦?”他將香皂拿在手中,仔細的打量了一番。做工倒是精細,一看便知是用來幾分心思。但他從未聽說過潔麵香皂四個字。他抬起頭,平和的目光中隱含著不容忽視的銳利看著她。

    “太子平日裏也可用它洗手。”瞧著他看過來的打量的目光,她笑的坦然。他是怕她糊弄他?

    “稟告太子,封國善雅公主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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