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過了子時,夜越發深沉,隔著宮牆傳來咚咚的打鼓聲,一快四慢,已經是五更了。


    太子在書房裏有些不安的轉著圈,聽到宮牆外傳來的打更聲,心裏覺得更加煩悶。


    「去看看怎麽還沒有消息過來?這都什麽時候了?」他帶著火氣揮了下手。


    門口站著的是趙陽死後,他提上來的心腹徐林。


    徐林輕手輕腳的開門走了出去。


    屋裏更加安靜了。


    太子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冰涼的茶水沿著喉嚨滑入胃裏,引的他的胃一陣瑟縮。


    反手將茶盞丟在了桌子上,他下意識的想喊內侍進來換茶,想了想,又將到了嘴邊的喊聲咽了下去。


    在屋子裏又轉了幾圈,徐林推門走了進來,臉色有些倉惶,「太子殿下,出事了!」


    你才出事了!太子正心裏煩悶,乍然聽到這樣的話,恨不得上前踹徐林一腳。


    徐林卻沒注意到太子陰沉的臉色,「咱們派出去的人被陳輝抓到了,已經服毒自盡,眼下陳輝已經進宮了!」


    「什麽?」太子麵色抖變,驚的猛然上前一步,「你不是都安排妥當了嗎?怎麽會失手?」


    徐林的臉色更白,想起他的前任趙陽的結局,他的後背就有些發寒。


    「估計是他們早有防範,要不就是咱們在慎刑司的人背叛了我們,所以才……」徐林嘴唇翕動,喃喃道。


    太子嘴唇顫抖了兩下,「你說陳輝已經進宮了?」


    徐林點頭。


    「此刻宮門已經落鑰了,若非軍國大事,不得叩宮門,難道他要叩宮門嗎?」太子臉色難看的猜測。


    若陳輝叩了宮門,嘉佑帝勢必要見他的。


    那他要怎麽辦?太子臉色一瞬間有些慘白。


    陳輝確實叩響了宮門,進宮見了嘉佑帝。


    睡的正香被吵醒的嘉佑帝皺著眉頭,卻也沒有訓斥陳輝。


    沒有大事,給陳輝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夜叩宮門。


    「發生什麽事了?」


    陳輝跪在地上,遞上一隻黑色的荷包並兩張狀紙,「稟陛下,今夜有人收買了慎刑司的牢頭,意欲毒殺黃山,尹知衡!」


    「什麽?」嘉佑帝大怒,「到底什麽人?竟然敢如此大膽,敢在天子腳下行此狂悖之事?」


    陳輝將手上的狀紙往前遞了下,「前來送藥的是個麵生的內侍,被抓後服毒自盡,這是慎刑司牢頭的口供,據他所說,那名內侍來自……」


    陳輝頓了頓,語氣有些猶疑。


    「來自哪裏?」嘉佑帝麵沉如水的追問。


    陳輝抿了抿唇角,低聲道:「來自東宮!」


    殿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靜,隻有嘉佑帝粗重的唿吸聲,顯示他正處於極度憤怒的狀態。


    陳輝低著頭,保持著雙手托呈的狀態。


    嘉佑帝從他手上拿過狀紙看了一眼,下一刻,就甩到了地上。


    「孽障,這個孽障,他到底要做什麽?」


    「來人,去把太子給我叫來,立刻馬上!」


    廊下站著的內侍一溜小跑著消失在漆黑的夜裏。


    太子強自鎮定的走進內殿,「父皇……」


    迎麵飛來一隻茶壺,太子躲閃不及,直接砸到了額角,鮮紅的血跡立刻順著麵頰留了下來。


    「孽障,你給朕說說,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兩張輕飄飄的紙丟在了他的眼前,太子腿軟了一下,強撐著撿起紙,看了一眼,立刻跪在了地上。


    「父皇,兒臣冤枉,冤枉啊!」


    「兒臣根本沒有派出過什麽內侍,這一定是有人陷害兒臣!」太子驚慌的辯解!


    「那你倒是說說,誰會陷害你?」嘉佑帝冷笑。


    「兒臣也不知道,但父皇您想想,兒臣是堂堂太子,怎麽會去對付兩個欽犯?」


    太子咬牙不認,現在他隻能咬死了不認,隻要不承認,光憑一個牢頭的供詞,陛下並不能定他的罪!


    「求父皇明察,兒臣確實是冤枉的!」太子聲淚俱下的哭訴。


    嘉佑帝麵無表情的審視著他,良久,才哼了一聲,「這件事朕會讓人徹查,再沒查清楚之前,你先暫時禁足東宮!」


    禁足!太子臉色發白的跪在地上,還好隻是禁足。


    金陵城最近熱鬧的事特別多,前兩日年輕英俊的定南侯攜棺木進宮見駕,就讓京城的百姓們議論紛紛了許久。


    今日又傳出昨日關進慎刑司的重犯,差點被人毒殺,據說意圖毒殺重犯的人,出自東宮!


    消息一出,滿城譁然,說什麽的都有!


    朝中大臣卻個個麵色如土的下了朝,迴家一頭鑽進了書房,和親近故交琢磨著如今的形式。


    更有謹慎之人特別交代夫人,務必嚴格約束家中子弟,近日不許外出,老老實實在家讀書。


    太子被禁足,看來金陵城要變天了!


    太子被禁足第三日,慎刑司指揮使就當朝呈上了黃山,尹知衡二人的審訊結果。


    黃山,尹知衡二人坦白了諸多罪行。


    其中最讓人震驚的有兩件事!


    第一是尹知衡供認在益州路洪災期間,接到金陵密令,指使人暗中引發山洪,意圖殺害定南侯宋彥昭!


    而所謂的金陵密令,指使他們的人竟然是太子。


    第二件是黃山承認二十年前,他冒領軍功,將景昌先皇的軍功據為己有,欺騙先皇,騙取爵位。


    這樣的審訊結果震驚朝野,嘉佑帝異常震怒,當即宣了太子前來問個明白。


    三日的禁足,太子整個人憔悴了不少,進大殿尚未行禮,就被嘉佑帝怒聲喝問起來。


    等聽清楚了嘉佑帝的問題,太子臉色蒼白的癱軟在地上。


    黃山和尹知衡二人怎麽可能那麽快就招了?


    怎麽可能?他們不都是硬骨頭嗎?骨頭呢?


    「父皇,兒臣冤枉啊,求父皇明察,求父皇明察!」太子不停的磕頭,哭著喊冤。


    不論嘉佑帝說什麽,他都抵死不認,隻哭著喊冤枉。


    嘉佑帝冷笑,「證據確鑿,你這個孽障,竟然還敢狡辯?」


    太子不服,「這隻是他們的一麵之詞,並沒有人證,物證,父皇怎麽能隻憑他們的一麵之詞就懷疑兒子?」


    幸好當初母後是派人帶著手令直接去的西南,並沒有留下書信等物證。


    太子邊哭邊在心裏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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