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瑾與宋彥昭對視一眼,嘴角翹了起來。


    冬青去開了門。


    衛宗,胡東,趙成,宋亮以及青梅和紫蘇都被宋彥昭派了出去,各自找身份潛入到了景昌國重要官員的府邸,隔幾日迴來一次,將探聽到的消息進行交流。


    宅子裏現在隻有他們三個人。


    門一開,固昌侯府的管家沖了進來,「穆娘子,我們老夫人發病了,侯爺派在下來請穆娘子,還請穆娘子能盡快去一趟。」


    穆瑾沒有多問,吩咐冬青帶著她的藥箱,三人去了固昌侯府。


    固昌侯正急的在屋子裏直打轉轉,看到穆瑾來了,也顧不得其他,「快,快給我母親看看。」


    躺在床榻上的穆老夫人幾乎蜷縮成了一團,因為疼痛整個人都在顫抖,牙齒在哆嗦打顫,卻又因為高熱不退整個人麵色呈現不正常的潮紅。


    穆瑾什麽話也沒說,打開了藥箱,先拿出兩粒緩解疼痛的藥丸給穆老夫人服了下去。


    約摸過了一盞茶的功夫,藥效起了作用,穆老夫人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似乎有一種剛解脫的感覺。


    或許是感覺舒服了點,穆老夫人身體舒展開來。


    穆瑾將她的衣衫掀起,並示意丫鬟將穆老夫人的褲腿挽起,露出她腫脹變形的雙腿。


    固昌侯避到了外間。


    穆瑾從藥箱裏拿出銀針,快速的紮進穆老夫人的身體裏。


    旁邊的固昌侯夫人甚至沒看清楚她的動作,隻看她雙手齊下,上下翻飛,銀光微閃。


    不過片刻功夫,穆老夫人的雙臂,雙腿,甚至腳上就紮了不少銀針。


    固昌侯夫人愕然的看著她的動作,她從未見過任何一個大夫有像穆瑾如此快的手法。


    這麽快,她到底是怎麽記住穴位的,難道不會紮錯嗎?


    莫名的,她心裏湧起一種奇怪的感覺,或許眼前的這個穆娘子真的是有些本事的。


    穆瑾並不知道固昌侯夫人心裏的想法,她全神貫注的撚動著銀針,注意著每一根銀針進針的分寸和留針的時間。


    一盞茶,兩盞茶的時間倏忽過去了,她卻一直關注著銀針和穆老夫人的反應,紋絲不動的坐在榻前。


    屋子裏因為點了火盆,又悶又熱,全神貫注的少女好似感覺不到絲毫的熱度。


    固昌侯夫婦後背都濕透了,尤其是固昌侯夫人,老夫人每年犯病的時候,就是她最痛苦的時候。


    她作為兒媳,每日要為老夫人侍疾,晨昏定省,老夫人的屋子裏悶熱,她一進去,整個人就感覺氣都喘不勻了。


    每次從老夫人屋子裏出來,她都像洗了個澡似的,渾身都濕透了。


    但這次固昌侯夫人卻覺得沒那麽難熬,看著榻前少女靈活的動作,時間過的好似特別快。


    屋子裏靜悄悄的,落針可聞。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穆瑾開始一一的拔出銀針。


    不同於她施針的速度,拔針的時候,穆瑾的動作很輕,很慢。


    等到所有的銀針都拔完了,已經又過了半個時辰。


    將銀針收好,穆瑾才直起身子,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


    外間的固昌侯聽到動靜,忙掀開簾子大步走了進來,「怎麽樣?」


    「噓!」固昌侯夫人比了個噤聲的動作,指了指榻上。


    固昌侯轉頭往榻上看去,驚訝的合不攏嘴。


    床榻上躺著的穆老夫人竟然已經睡了過去。


    固昌侯不可置信的上前一步,緊緊盯著榻上的母親。


    她的臉色沒有了剛才那不正常的潮紅,眉頭也不像平日裏那樣總是緊緊的皺在一起。


    穆老夫人安安靜靜的躺在哪裏,唿吸平穩,神色平靜,竟然真的是睡著了。


    「這……」固昌侯不可思議的看向穆瑾,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


    母親這是積年的舊疾,每年疾病發作時,總是痛苦不堪,劇烈的疼痛早已經讓她的各個關節腫脹變形的厲害。


    但每次犯病時,最痛苦的並不是關節變形而行動不便,而是那種鑽入骨髓的疼痛,那種全身的骨頭都疼的直冒寒氣的感覺,折磨的人無法入睡。


    即使屋裏點再多的火盆,即使屋裏再熱,母親的關節也感覺不到絲毫的熱度,依然疼的無法忍受。


    要知道這些年不管請了多少大夫,亦或是太醫院的太醫,在給母親治病的時候,母親也沒有睡的如此安穩過。


    母親的精神就在這日復一日的疼痛折磨中漸漸萎靡,疲憊不堪。


    實在承受不住的時候,她就會讓太醫給她開一副蒙汗藥,能讓她喝下去可以睡一覺。


    但蒙汗藥畢竟對身體有害,太醫也不敢多開,所以大多數時候,母親都是咬牙硬撐著。


    可眼前的這位小娘子不過是吃了兩個藥丸,加上針灸一番,母親竟然安穩的睡著了。


    「這.……剛才的藥丸是……?」固昌侯夫人見固昌侯激動的話都不利索了,忙替他開口問道。


    「哦,那是退熱用的。」穆瑾將銀針一一擦拭幹淨,收了起來。


    「穆娘子果然醫術高明!」固昌侯迴過神來,低聲讚嘆,示意穆瑾到外間說話。


    就憑著這個能讓母親安穩睡著的針灸術,他也得將這位穆娘子留下。


    穆瑾輕輕一笑,「剛才我並沒有給穆老夫人治病,隻是幫她止疼。」


    什麽?固昌侯夫婦都吃了一驚。


    尤其是固昌侯夫人,剛才那密密麻麻的紮了那麽多銀針,竟然不是幫老夫人治病,而是幫她止疼?


    固昌侯剛才沒看到具體的施針情形,是以並沒有太驚訝。


    「那穆娘子什麽時候能開始為我母親治病?」他關切的問道。


    穆瑾想了想,「五日後吧,老夫人身體耗損太過,承受不住治病的過程,這幾日我先施針,讓她能休息好一些,再多吃些飯食調理下身體,然後才能開始治病。」


    固昌侯聽了有些訝異,想想卻又覺得穆瑾說的甚是合理,循序漸進的道理嘛,他也是知道的。


    「如此就麻煩穆娘子了,這些日子還請穆娘子住在府裏,也省去了來迴奔波的麻煩。」


    穆瑾並不推辭,笑眯眯的點了點頭,「談不上麻煩不麻煩侯爺答應給的診金,到時候如數給了就行。」


    固昌侯夫婦對視一眼,想起她之前說的來穆家為老夫人治病的理由,不由啞然!


    這個古怪的穆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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