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尼可一行人在離開紅月國遺址的時候遇到襲擊,來襲者用壓倒性的力量瞬間殺死了查克與羅琳。


    噌。


    心髒位置的刀尖被拔出,查克僵直地朝前倒去;


    嘭。


    他不再屬於生者中的一員。


    尼可,格雷爾和卡恩,已經驚愕地說不出話來,


    但是比驚愕更甚一層的情緒,讓他們連動都動不了;


    恐懼。


    無臉怪就站在查克背後,它隻比一米七左右的查克稍微高一點;僅僅從體格出發的話,久經沙場的卡恩遠遠比它更加強壯;


    但是死亡的氣息仿佛就在他們周圍,握緊他們的咽喉,隨時隨地可以奪走他們的生命。


    無臉怪悠閑的耍起短刀,一步一步朝著離它最近的尼可走去。


    「……」


    尼可已經在全力保持鎮定,上下顎緊緊地咬合在一起;


    唿吸粗重,冷汗直流;


    作為死靈術士,尼可算是所有人類中最能麵對死期到來的那一類人了,


    然而比起此時麵前的無臉怪,這些所謂的“麵對死亡的從容”隻是空談而已。


    無臉怪熟練地耍了一個刀花,將匕首從右手轉到左手,又從左手轉到右手。


    “好啦~都放鬆都放鬆~我們來玩個猜謎遊戲緩解氣氛吧——”


    它將短刀拋向空中,張開了兩個手掌;就和它長著蹼的雙足一樣,它的手掌也有著同樣的掌蹼。


    唰。


    兩個拇指的球狀指尖,精準地夾住下落中的短刀柄;短刀就那樣懸掛在它張開的兩掌中間。


    “很精彩吧?那麽,孩子,猜一下,在剛才這段時間內被砍掉腦袋的,是你後麵的哪個人呢?”


    「……阿……阿巴……頓!」


    尼可幾乎是從齒縫中擠出了這幾個字。


    嗡——


    腥紅色的十字軍在一個唿吸的時間中出現在了無臉怪的正上方,【腥紅血淚】的槍尖帶著令人膽寒的妖異紅光,直取無臉怪毫無保護的後腦。


    ……


    但是,它就那樣保持著雙手持槍,刺向敵人的姿勢,在空中靜止著。


    「!?!?」


    尼可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哢鐺哢鐺哢鐺——


    阿巴頓全身都顫抖著,發出血淚結晶互相碰撞的清脆響聲,它很明顯在全力掙脫某種無形的束縛;


    然而,它的掙紮似乎毫無作用;並且那無形的束縛正在施加更大的力量。


    阿巴頓的雙手一點一點的被“擺放”到了背後,【腥紅血淚】緩緩地移動到了它的胸前;


    噌!


    毫無預兆,它的愛槍突然加速,將自己的主人釘在了街道邊一棟建築的二樓牆上。


    阿巴頓像是一個斷線木偶一樣,雙臂被釘在背後,雙腿無力地擺動著;


    然後就那樣一動不動。


    尼可無法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怎麽……可——」


    嗒……嗒……


    一個高挑而精瘦的人影,從尼可背後走來,經過了他身邊。


    咕嚕嚕——


    兩個球狀的東西,滾到尼可的腳下,


    格雷爾與卡恩的頭顱。


    教士明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的表情與羅琳差不多,瞪大著雙眼,嘴唇微張;


    卡恩的頭顱被連著頭盔一起切了下來,那盔甲部分的切口光滑地如同鏡麵一樣。


    “別浪費時間,幻魔。”


    瘦高的人影,或者說,怪物,轉過身來。


    全身如同是一塊金屬整體,它的手,足,全身的一切,都由同一種銀色啞光地類金屬物質組成,四肢像是藝術雕塑一樣線條優美;那不是生物該有的四肢,邊緣棱角分明,造型簡潔流暢,沒有骨骼,更沒有肌肉;這個怪物更像是金屬構成的類人型生命體,而不是有血有肉的什麽別的種族;


    它的頭顱像是帶著一個光滑無比的頭盔,有點像耶瓦的鐵匠約瑟夫。兩條金屬緞帶從它的頭頂沿著頭顱朝後傾瀉而下,直到腳跟;它的麵部同樣什麽都沒有,除了兩條純黑色的眯縫眼。沒有眼白,沒有瞳孔,尼可甚至隻能通過它所生長的位置猜測這是它的眼睛。


    “快點結束你那無聊遊戲,然後繼續幹活。”


    金屬怪的聲音縹緲空靈,完全不像是聲帶振動而催生的產物;並且它也沒有類似的發聲器官。


    “誒……你知道嗎?念魔,這就是為什麽我與你合不來,還有為什麽你不討主人喜歡。”


    無臉怪幻魔撇了撇臉上唯一的嘴巴,將短刀如同變魔術一樣塞進了手掌之中,朝著尼可搖了搖頭,


    “這家夥就是這樣,你別介意,孩子。”


    「……」


    尼可隻是死死盯著幻魔,但是他沒有動。


    死靈術士的直覺告訴他,動了,就會死。


    “我們家的主人找你有事商量,所以呢,你就好好和他說幾句吧。啊對了,可別耍花樣,念魔的脾氣很差,又沒同情心,很容易不小心弄死你;要珍惜生命啊~”


    尼可不由得望向一旁的金屬怪念魔,念魔隻是靜靜地站在旁邊。


    「你們……是誰?你們想要……唿……什麽?」


    兩個不知道來頭的怪物,任何一個都能輕易奪走自己的命,無形的生存壓力快要讓尼可窒息了。


    “我是幻魔,它是念魔,我們是艾利恩的召喚獸。總之呢,我之前潛伏在礦穀鎮然後發現了你,就像這樣——”


    幻魔一邊說著,一邊將細長的手掌張開貼在臉上,掌蹼包住了它整張臉;


    再次拿開時,它的臉變了,


    那是短脖子喬治的臉。


    「你是喬治!?」


    “——偽裝法術,很簡單。然後呢,你不幸地被我發現,不幸地被我跟蹤,不幸地讓我隨便挑了個時間抓住了。那麽,接下來你自己和主人說吧。”


    又將手掌掩蓋住麵容,再次放下手掌後,幻魔的臉,變成了一張麵具。


    一張詭異的悲傷臉麵具。


    兩道向下彎曲的黑色新月組成雙眼,一道向上彎曲的黑色新月組成一個悲傷的嘴,這就是整張白色麵具的全部。


    「……」


    尼可沒有說話,但是他凝視著這張麵具。


    氣氛改變了,死靈術士明白發生了什麽。


    現在站在他麵前的,不是幻魔,


    而是它口中的“主人”。


    ……


    ……


    死一般的沉默。


    兩邊都沒有率先說話。


    尼可聽得到麵具裏傳出來的,細密到幾乎聽不出來的唿吸聲。


    [……跪下。]


    麵具之中,一個充滿雜音的不悅聲音傳了出來。


    尼可的全身顫抖著,本能正在瘋狂地拉響警報,


    但是尼可還有另一個深入骨髓的身份——


    ——死靈術士。


    死靈術士,絕不會向任何力量屈服!


    「我……拒絕。」


    話音剛落,一股無形的巨大壓力,包裹住自己的全身;


    膝蓋顫抖著彎曲,後腦勺也仿佛被好幾個人用力按著,一點點彎下腰來。


    視線轉向一邊,尼可清楚地看見,不遠處地念魔正盯著自己,雙眼亮起了綠色的幽光。


    「你……他媽的……開什麽……玩笑……」


    尼可全身的肌肉緊繃著,抗拒著這摸不到的蠻力,他的精神強烈地排斥著這種不適感;


    「給我……給我報上名字!膽小鬼!!」


    憤怒的尼可嘶吼著,他的雙膝依舊彎曲著,他的頭依然低垂著;


    但是他的脖子似乎怎麽也無法按下去,抬起頭,他麵部痙攣著,滿臉大汗,嘴唇甚至被他咬出了血,沿著嘴角,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但是他倔強地注視著幻魔的麵具,眼神中沒有絲毫膽怯與退縮。


    “這個小鬼……這精神力是怎麽搞的?”


    念魔如果有眉頭的話,此刻毫無疑問是緊緊皺著的。


    它的念力無法將一個未成年人類摁在地上,反而還和他的精神抗拒隱隱有些勢均力敵的趨勢。


    無可饒恕!


    心念一發力,嘭!


    尼可整個人被按在了地上,沿著他的身體輪廓,周圍的地磚上瞬間布滿了細密的裂紋;


    強大的衝擊力讓他的喉嚨裏立刻充滿了一股鐵腥味——


    「咳哈!!咳!!咳!咳喝——」


    全身的骨頭都好像要斷了,劇痛無比,一種類似透支法力的精神刺痛更是摧殘著尼可本就過度疲勞的心智。


    「混蛋……這麽強大的精神力……頭好疼……」尼可頭一次遭遇如此強大地意念攻擊,他的精神抵抗最終還是失敗了。


    “你的反抗對我而言毫無意義,我是一名無比強大的魔法師,而你,隻是一把鑰匙。”


    嘈雜的聲音再次從幻魔的麵具中傳來。


    “把這東西帶過來吧,念魔。”


    幻魔地臉轉向了一邊正在持續壓製這尼可的念魔。


    “如你所願,我的主人。”念魔微微鞠了一躬。


    幻魔重新看向尼可:“鑰匙就應該掛在鑰匙圈上。從你聽得懂人話的第一天起,阿哈利姆就應該告訴你這個淺顯的道理。”


    「師傅!?你為什麽認識師傅?你是誰?混蛋家夥!?」


    尼可的身體被念魔死死的按在地上,但是現在,他又一次劇烈的抗拒著念力的束縛,全力扭動著身體,強烈的憤怒讓他爆發出了可怕的精神抗拒。


    「你到底是誰————————!?!?!?!?」


    尼可對著幻魔的麵具,瘋狂地嘶吼起來。


    “艾利恩-維爾,最有資格使用你的魔法師。”


    麵具中傳來一陣冷笑,


    “在我這裏,你一定能成為最有可能開啟那扇門的鑰匙;為了找到你們,我花費了整整十二年……”


    聲音停頓了一會,


    “你最好別讓我失望,尼可-瑟朗。”


    「瑟朗?瑟朗是誰!?我的名字是尼可-克——」


    砰!


    一陣龐大的無形力量重重打在了後腦,年幼的死靈術士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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