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比往常還要黑。連月亮仿佛都開始吝嗇它的光芒,躲進那暗灰色的雲彩裏。

    這樣漆黑的夜晚,不知道將會有多少個生命在波林必亞大陸無故消失。又不知道多少個惡毒的陰謀醞釀而成……

    塞比爾維多城內,卡維千戶長府門口,一個滿臉通紅,身材健壯的男人從馬車上走下來,帶著略微蹣跚的步伐走進府第。後麵的兩名護衛緊隨其後。

    那個健壯的男子就是今晚皇宮宴會的焦點人物,那個英雄——卡維!

    這位英雄是在不久前獸人大規模的進犯邊境,戰士們雖全力抵抗,但仍招架不住那猛烈的攻擊,穆斯上將因此殉職。眼看,獸人即將攻入城裏,是他!以卓越的武技和冷靜的作戰指揮,使邊境防禦的戰士們抵禦住了獸人一輪輪的猛烈攻擊;是他,才能把那些粗暴的獸人驅逐出境;是他,獨身闖進獸人軍隊裏把敵軍將領擊斃,並帶迴了那個將領的首級。

    那次戰鬥的勝利帶給了他無限的榮耀,迴城複命的那天,大街上擠滿了迎接他的人群,人們為他們的英雄歡唿,用鮮花為他鋪上了一條凱旋的道路,到處宣傳著他的事跡,即使把他說的有些神話……但,又有什麽關係呢?沒人會去在乎……

    整個瑟比拉城洋溢著勝利的喜悅。陛下親自到宮門迎接為他保護住邊境的英雄,賜予了他最高榮譽的紫水晶十字勳章,破格提升他為萬騎長,掌管邊境所有兵力。而在今晚,為他舉辦了這個不小的慶功宴。

    陛下設宴,無疑證明了對他的器重和對他的賞識。他過於興奮和喜悅了,一杯杯接連不斷的倒入口中,耳邊接受著人們的恭維與祝賀……以至現在在護衛的陪同下才蒙蒙朧朧穿過前庭,走在花園裏的走廊上。帶著無限滿足的神情走向自己的臥室,明天即將是他上任萬騎長的日子,而他現在需要的,隻是好好睡上一覺,等待明天那個榮耀的日子降臨……

    突然,一個黑色的身影從天而降,略瘦的身影擋住了月亮那點唯一的光芒。星點似的兩個飛物從那黑色身影手中閃出,後麵的兩名護衛瞬間倒在地上,半醉的卡維被濃烈的殺氣衝醒,出聲大喝:“你是什麽人!”

    黑色身影沒有迴答,他急忙伸手去拔腰間的佩劍……一星電芒一閃而出,直襲他的眉間……

    隻看到了那個脫手而出的亮點,速度是那樣的令人驚歎。隻是瞬間,那枚飛物遍到眼前,洞穿了他的前額,身體頓時向下撲去……他微弱的呻吟一聲,魁梧的身軀蜷縮痙攣了一下,手依然放在腰際的劍柄上,但已無法再將它拔出……

    充滿驚駭表情的麵容上,那種難以置信的眼神仍死死盯著那個已落在地上的刺客……

    一瞬間完成的動作,沒有一絲的猶豫和偏差。刺客麵無表情地走到三具屍體前,冷冷掃視一遍躺在地上的三具屍體,在死者屍體旁擲下一枚血紅色的半月型飛鏢,如一縷青煙般隱沒在夜晚的黑暗中……

    第二日一早,卡維的死轟動整個塞比爾維多城!大街小巷傳出各種各樣的議論。

    大殿內,滿朝大臣與將軍靜靜聽著醫師的驗屍結果“前額眉間有個小孔,應該是被銳器貫穿。而全身上下無一打鬥痕跡,可以肯定前額的小孔是致命所在。從卡維千戶長死亡的姿勢來看,他死前應該是想拔劍抵抗,但手剛放到劍上就被銳器刺穿頭部。也就是說,一擊斃命……”話畢,雙手承上四枚細飛鏢。其中三枚形狀細長,約手掌長短,顏色為銀灰色菱形飛鏢。另一枚形狀比其他三枚則稍小一些,半月狀,顏色通紅。

    簡單的兩句話引起滿朝大臣們議論紛紛,要將一名被大家肯定的強者在反抗不能的情況下瞬間殺死,那名刺客的武技著實令人難以估量……而對於那四枚飛鏢,全然不知來曆……

    “現在,我想聽聽眾位的看法。”皇宮大殿內,一名約四十歲左右的男子,站在殿內的高位上,雙手負在背後冷冷的道。

    殿內頓時鴉雀無聲。高位上的男子轉過身來,麵無表情地把眾臣掃視一遍。

    一位老者走上前一步,“陛下,我認為這個是獸人為了報複雇傭殺手來行刺。因為卡維千戶長曾取下了他們長官的首級。”

    被稱做陛下的人就是當世第一強國塔納瑞格的國王——傑克森"費斯博。他仍無表情地看著眾臣。那位老者退迴自己的位置,從老者身旁走出一人“陛下,我認為這是黑魔法之國菲拉瑞斯的計謀,他們一直有心進犯我國,卡維得蒙陛下隆恩今日即將升為萬騎長,他們將他除去也是必然的。”

    傑克森緩緩道:“菲拉瑞斯如果能訓練出那樣的刺客,那麽他們選擇刺殺的對象就不會是卡維,一個還沒有實權的萬騎長。”

    “小人愚鈍,小人愚鈍……”說著,那人退了迴去。

    “這種連小孩都知道的事就不要再說出來,我要聽的是實質性的看法。”

    “陛下,”人堆中間走出一個年約三十的人,“我有一個看法,不知能不能鬥膽說出來。”

    傑克森點點頭,那人接著道:“從禦醫的判斷來看,那名刺客應該是精於體術,而精靈之國索非達納一向是以卓越體術著稱,能訓練出一級的刺客並不奇怪。”

    側麵走出一人年輕些的男子,反駁道“陛下,我認為索非達納以第二強國的身份,實在沒有必要暗殺一位千戶長,對他們沒有任何利益可言。”

    年齡稍大些的人說,“陛下,臣認為,就因為索非達納位具第二,身份敏感,他們暗中派出刺客來暗殺我國官員定非無利益可言,而卡維千戶長也在今日升為萬騎長。”

    年輕人不理會那人說的話語,“陛下,索非達納這樣解釋的話,確有了殺害卡維千戶長的動機。但是,如陛下所說,殺害一名千戶長出動那樣的王牌,引起陛下的顧忌那是不是有欠情理。”

    中年人繼續道,“陛下,暗殺千戶長我認為隻是一個屏障,因為卡維是得到陛下認可,武技卓越的武士,他們用一名刺客殺死他實質是為了恐嚇。”話畢,他抬頭看了看高位上的男子,見他無任何表情,不敢擅自揣測他的想法,便退迴到了原來的位置,年輕人也跟著迴到了自己的位置,等著陛下的答複。

    傑克森冷冷的聽著他們的辯論,直到他們話畢退迴了原來的位置,才道:“你們說的並非不可能,但是,要確定你們的理論還需要切實的證據。”

    殿下一片沉默,無人能對剛才的那方理論做出任何肯定,或是拿出一樣有力的證據。而又懼怕陛下發怒,固然全都低頭不作任何聲響。

    “今天,就到這。明天,我不希望聽見這個刺客還無任何資料。”傑克森說罷,轉身向內庭走去。

    眾臣們均鬆了一口氣,緩緩走出殿門,還不時的小聲議論,“你居然敢說出來……”

    “如果不說出點想法,今天大家都不好過。”

    “可是詆毀索非達納可能會帶來不小的災禍……”

    “過一天算一天吧,如果陛下發怒,恐怕連今天都很難過。”

    那人聽後歎了口氣,隨大家一同向宮門走去。

    皇宮,傑克森書房內。

    一名蒙麵人單膝跪在地上,底著頭,麵罩下傳出他的聲音:“陛下,要不要對索非達納做出一點動作?”

    “不用。”傑克森坐在靠背椅上說。

    “索非達納挑起事端,我們似乎應該給他一些迴禮,讓他們明白塔納瑞格是不容許任何人侵犯的。”

    “你是指他們恐嚇?”

    “是的,如果不是出於恐嚇,他們也沒有必要暗殺一名千戶長。”

    傑克森殺手托著下巴,冷冷道:“如果是恐嚇,那麽無疑是將其他的三個國家,連同焚影殿和水晶宮都推上了這次暗殺舞台的幕後。他們都各具一方,而焚影殿和水晶宮說是與世無爭,隻在內研習魔法。但其弟子遍布天下,或多或少都進入了其他國家的高層。”

    “如果這樣,需不需要讓潛在其他國的將士調查?”

    “調查是一定的,但隻能極少的人暗中運作,而且不能出現任何的紕漏。一名千戶長還不值得全力調查,而且萬一失手,那損失難以想像。”

    “陛下,他們都是經過秘密而嚴格訓練出來的死士。”

    傑克森冷掃一眼地上跪著的人,“那也不是沒有任何危險,我要做的隻是將風險減到最小。如果這些暗棋被發現,那後果不是你,或者那些將士性命能承擔的。”

    “我明白了。那麽,陛下,接下來怎麽做?”

    “很簡單,”傑克森冷冷道:“焚影殿和水晶宮暫時不用管他們,他們和瑟比拉城有著密切的關係,把調查著重放在瑟比拉城,記住,三大強者之一的漢斯並沒那麽好對付。”

    黑衣人點點頭,傑克森繼續說:“巴撒哈林大多為商人,商人往往都比較謹慎一些,不要出什麽問題。薩帕尼很難打入高層,實在找不出頭緒就放棄,不要暴露身份。黑魔法之國菲拉瑞斯人都比較雜,可以在那裏多加人手……”

    “那麽索非達納人手怎麽安排,需要多加人手嗎?畢竟,他的嫌疑要大些。”

    “不用加派。”

    “難道就這樣放過索非達納?”

    傑克森冷冷道,“放過?塔納瑞格的千戶長,不是那麽輕易就能損失的。我要他們付出更大的代價。”

    “可是,如果隻派幾人很難查到幕後。”

    “不,派多容易讓他們發覺,那些尖耳朵的生物一向很敏銳,比起奸詐的商人更難對付。體術之國……把卡維的死傳開,身份用萬騎長,而死亡原因是被人暗殺,刺客體術卓絕。讓輿論界對索非達納施壓,也很容易引起其他國的忌憚,到時候,我們隻需要坐在皇宮裏等著消息就足夠了。”傑克森嘴角浮上一個冷笑。

    “是的,陛下。”

    “不要留下任何的痕跡。”

    傑克森話一落,黑衣人如幽魂般瞬間消失……

    次日,卡維萬騎長的死訊傳遍整個波林必亞大陸,雖版本各有不同,但謠傳那名刺客武技如何卓越,卻如同一致。引起各國高度重視。

    而在聽說塔納瑞格的國王要為那名替他保護住邊境的萬騎長舉行葬禮,各國紛紛派出使者來塔納瑞格參加喪禮,還細細問他的生前,怎麽逝世。塔納瑞格國王非常大方的讓那名驗屍的醫師詳細告訴使者們那名萬騎長死後的一切狀況,和對死後檢查結果而推算出來刺客武技的種種可能。

    各國使者迴國後,均召開了不小的議會,其內容都是如何對付那名刺客,和刺客的幕後主使是誰。

    大街小巷各種議論紛飛,暗中都把矛頭指向索非達納。因為索非達納一向研習體術,而那名刺客是以絕倫的體術將卡維暗殺。謠言每天不斷,各國懷疑也越來越明顯,隻是,沒人願先正麵與索非達納發生衝突,實則派了不少人去暗中調查此事。

    索非達納做出的反映毫無任何實質意義,隻是聲稱暗殺事件與他國無關,不需要多餘的解釋。他們會盡力將刺客捉拿,為自己澄清事實。保持著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的態度。塔納瑞格在全國性的會議上也表示出絕對相信索非達納,並願意和索非達納一同捉住那名刺客。薩帕尼沒有出席會議,也沒有表示出任何的立場。懼於薩帕尼每每震動大地的研究成果,沒人對此多加議論。會議後大多暗中加派人手混入薩帕尼城內,做著某種調查。塔納瑞格沒有做出太大舉動,至少,表麵上是。

    正當各國以此事互相猜疑,暗中設計想要擊垮某國的時,接下來的四個月裏,讓眾國國主與高層人員都寢食難安。

    接下來的四個月內,各國各地均有高級將領或者名門貴族一個接一個的被暗殺,有的在家裏莫名其妙的被殺,有的在官署,有的……

    被殺的將領和貴族屍體大部分都有一個共同點,和卡維完全一樣:全身上下隻有一處致命傷:眉間的那個小孔。頭部從眉間到後腦被同一種暗器貫穿,一擊斃命。

    但,令人驚懼的是所有的暗殺現場屍體旁留下的那枚血紅色的半月型飛鏢……各國高層都不知道那個標記的來曆。

    通過對目睹過暗殺事件的護衛描述,刺客右臂上都有一個紅色的半月型標記。而刺客的武技大多數武者推斷出極像一種失傳的忍法,完全無跡可尋。

    至此,解除了索非達納的嫌疑,也使全國陷入恐慌,所有國家高層派係最終放下國與國之爭,召開了全國聯合會議,要揪出兇手和幕後的主謀……

    但除了使懸賞傍上的賞金一翻再翻之外,沒有什麽出人意料的消息。倒不是各國武者和魔法師都是酒囊飯袋,而是各國均暗藏自己實力,致使情況沒有任何進展。

    到此,似乎刺客似乎也收起了他的殺性,命案在慢慢的減少……

    大街小巷的人們聚在一起喝酒聊天的話題總是那個神出鬼沒的刺客,各種輿論不斷。不可否認的,他締造出了一代波林必亞大陸暗殺史的神話,人們在口中也逐漸為他換上一個新的名字——死神。

    各國在表麵上仍裝出極力抓住刺客的姿勢,但卻漸漸放鬆調查,把那個暗殺組織交於追跡者工會巡查。私下開始商議著一個個陰謀,大到讓某個國家覆滅;小到讓某生命在黑夜裏消逝……

    ——深夜,塞比爾維多城皇宮。

    三皇子的書房內依然透出些微弱的光線。一個身穿白色金絲邊華麗服飾的年輕男子坐在桌旁,看樣子約二十多歲。坐在他的對麵是一個和他年紀相仿的男子,隻穿了一身普通的黑色便服。桌上的茶已不再冒一絲的熱氣,看樣子,他們的談話已經進行了很久。

    “勞迪,我想你應該看一下桌子上這些文件,我們再繼續談下去。”身穿白色華麗服飾的年輕人說著,把桌子上一個不算太大的信封遞給黑色便服的男子,“它是目前得到的最新消息,連我那可惡的父親和哥哥也不知道其中的內容。”

    “願意直至,三皇子殿下。”勞迪說著,接過了信封,隻見信封上有一個像是用火烙上去的六角星型印記,“魔法封印?”

    三皇子點點頭,“秘密的東西總是需要一些特殊的保護方式。”

    “那麽,殿下,我是否能打開這個信封,不至於被信件化成的火焰而失去雙眼呢?您知道,我不會魔法。”

    “親愛的泰姆威特伯爵,看你說的,我怎麽能讓我的至交好友失去那明亮的眼睛呢?封印我已經解除了,放心打開吧!”

    勞迪拆開手中的信封,抽出兩張寫有字的紙張,入眼的第一樣東西便是畫在紙上的一紅色的半月型標誌,頓時一怔‘什麽?那個半月型的標誌!而且顏色還像血一樣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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