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壞感覺得到,每一次孟驚龍都在,因為那裏有一股子奇特的強大的氣流,可以想見,他總是在遠離楊壞的地方,高抱著雙手,得色著他那雙豺狼似的眼睛,看到被追打得幾乎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楊壞哈哈大笑,等取樂夠了,再叫他的手下隨便打盆子飯放在那裏,將他當一隻隻供取樂的狗來養著。

    那個天殺的鬼殺的,總有一天不得好死。

    楊壞暗暗的發了誓,千別穩著,自己不殺了孟驚龍決不冤死。

    千萬冷靜,就算躲得過所有人的槍棒了,也要裝作還不怎麽躲得過去,這樣子,總有一天他會靠近過來,然後自己就狠狠的一拳打過去,咚,他的胸膛肯定會像碎裂的冰塊那樣爆開。

    遺憾的是,他一直都沒有找到這樣的機會,那個當該千刀萬剮的孟驚龍,始終都沒有靠近過來。他身邊還有氣流,一團團運行著各種路線的氣流,他們的氣流運行路線與孟驚龍不同,各有各的特點,可以推斷也是一些高手,是孟驚龍手下的護衛們。要想衝過去幹死孟驚龍,必須要先幹掉那些護衛。

    同時,楊壞也知道,他根本就衝不過去。因為他的雙手雙腳鎖了四條鐵鎖子,很長也很重,是從四個方向鎖緊的,估計是牽在四根大石柱子上,這樣,既給他一定的活動空間,又牽製著他跑不到別的地方去,更不用說衝到孟驚龍站身的那個位置了。

    除非他有能力將巨大的鐵鏈子掙開。

    暗中已經試過很多次了,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對此,楊壞既仇恨滔天,又無可奈何,隻有繼續忍耐下去。

    每天的躲閃成了家常便飯,楊壞漸漸地感到比以前躲起來容易多了,但是為了不讓更多的人來攻擊自己,他也取了巧,時常憑著自己的感覺,故意挨上一些並不能傷害到自己的棍棒。哪怕對方是拿著刀子,他都能感覺到對方的來路和力量,有時候也會故意挨上兩刀。奇怪的是,包在他身體最外圍的那層什麽東西,簡直堅固到了無法想象的地步,什麽刀什麽劍都斬不破砍不爛。

    楊壞斷定,那肯定是一件寶物。

    拿一件寶物來包住人,並且將之耍猴一樣地圍攻取樂,也隻有孟驚龍這個狗日的黑道煞星才做得出來。

    日子還是這樣過著,憑感覺,楊壞感到起碼過了兩個月了。

    這兩個月,比自己活了十幾年的時間還長。

    艱苦、仇恨、信念、無奈、堅強,這些因素一直包圍著他,但他最終還是以凡人無法想象的意念堅定著自己的信心,一定活著出去,一定一定要活著出去,哪怕不為任何人,他決不能不去找迴自己的敏敏。

    敏敏在路口送別他的那個身影,已經深深地印入了他的心底,隻要有命,就會想念;活著一天,就想一天,活著一年,就想一年,即使活在這裏永遠出不去了,也會一天接一天地想下去。

    忽一日,沒有人再來攻擊他了。

    經過這麽久,楊壞早就摸透了那些攻擊者的稟性,他們總是在固定的時候來,那個時間恰恰就是他肚子開始有饑餓感的時候。因為那些人每天來得準時,打完就有飯吃,使得他的肚子也產生了習慣性的預感。

    平時每天有人來攻擊,他倒覺得是自然而然的,如今突然不來了,反而使他感到異常地不安起來。

    難道說孟驚龍已經改變主意,決定要殺掉自己了?

    而或孟驚龍的插血盟總壇被人攻破,他沒有時間派人來圍攻自己取樂了?

    而或除了這些之外的其他原因……

    楊壞不安地想著。

    當然,想來想去也是想不準到底是什麽具體原由的。

    幸好,他又感到了腳步踏地的震動,隻是這次的震動與平時混亂的震動完全不一樣。然後,他感覺到有人到了他的身邊,開始在他的身上動作,既不是打,也不是殺,更不是平時那種不要命的進攻。這次隻有四個人,在他身周拆著什麽。

    感覺告訴他,來的是四個人,在拆除包裹在他身上的那些東西。

    事實證明他的猜想是對的,隨著身上的東西一層一層地拆落,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不停地變輕,直到後來竟是輕得幾乎不能再輕了,仿佛浮在地麵上一般。

    原來那些拆落的東西並非衣服,而是份量極重的什麽東西,因為他感到了那些東西扔在地上的震動,很震,也很厚實。甚至隱隱地聽到了東西落地的聲音。

    他的心裏不免有些眼雖瞎了耳朵卻沒聾的傷感和歡喜。

    拆了全身,然後拆腦袋,也是一層一層地拆,拆到最後一層,證明他的耳朵的確是好好的,因為他聽到了一個說話的聲音,那聲音說,“好好站著,一會兒就拆完了。”

    聽得這樣清楚,每個字每個字都聽入了耳中,楊壞差點兒忍不住要號啕大哭。

    感謝蒼天,感謝大地,感謝親娘和親爹,耳朵總算保留下來了!

    一隻靈巧的手,將他蓋麵的最後一層東西揭開,突然間,一道強光直向楊壞的眼睛刺來,楊壞嚇得驚叫一聲用力閉緊了。

    剛才那個聲音又清清楚楚地在耳邊響起,“楊公子,你的眼睛蒙得久了,突然拆開,肯定適應不了強光的刺激,你要試著慢慢睜開,等會兒適應了就會好的。”

    說實話,楊壞心裏又狠狠的吃了一驚,心說我的眼睛早被弄瞎了,怎麽可能看得見光?

    但是,要說看不見,剛才那光線刺過來,為什麽還會有那麽強烈的感覺?

    又驚又喜又疑又惑的楊壞,抱著試探的心理,慢慢地將眼睛睜開。起先隻睜開一線,光線一刺,立刻閉上。等眼睛疼痛稍減了,再睜開一線,再閉上。再睜再閉,再睜再閉,從一線睜到半隻眼,直到一段時間後將兩隻眼睛完全睜開,天啦,真的是看得見的。

    自己的眼睛居然還沒有瞎。

    突然,他想起來了,自己體內是有股氣流的,哪裏不舒服就拿它往哪裏頂,一頂就舒服,一頂就通暢,想當初自己的眼睛被弄瞎之後,極不舒服,自己也暗中拿氣流往雙眼頂過的,頂啊頂啊,頂好了也不一定啊!

    又想,還是不對。若說是我頂好自己眼睛的,這個為我拆衣的女子是怎麽知道的?聽她的口氣,她在拆衣前就知道我的眼睛是看得見的,如果是我自己以氣流頂好的,她怎麽可能知道?既然她提前知道,不也說明孟驚龍也是知道的?既然孟驚龍早就知道自己眼睛沒有瞎,那就隻有一個解釋了,當初弄瞎自己眼睛的藥水,並不是真正的毒藥,隻蒙一會兒,很快就好,孟驚龍根本就是在變著法子欺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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