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送上,第三更在9點)


    安保良的故事已經成了傳奇,在挺黃派的眼裏他是老奸巨猾、貪婪卑鄙、為求榮華富貴而不擇手段的陰險小人;在倒黃派的眼裏他卻是忍辱負重,為國家大計而不顧個人安危的英雄。任何人都知道,安保良的命運立刻就要被改寫了,隔壁這一家子也很快就要跟著雞犬升天,不能不尊敬的。


    周嬤嬤羨慕著,感慨著,恭敬著:“姑娘客氣了,俗話說得好,遠親不如近鄰,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們被欺負。我們太太說了,但凡府上有需求,咱們家責無旁貸!”安侯府就是那不好的遠親,他們就是那很好的近鄰!


    安怡又謝了再謝,有些為難地開了口:“我們家前不久才遇到些事,得用的下人也沒剩幾個,我身邊的嬤嬤就沒有周嬤嬤你這樣能幹沉穩的,若是方便,請你跟著我一起出去,也好提點一下我。”


    又不需要她衝鋒陷陣,隻是暗裏提點一下便可以做足了人情,周嬤嬤當然不會推辭,立即替代欣欣和蘭嫂一左一右地扶著安怡往外走,殷勤相問:“姑娘什麽地方不舒服?”


    安怡把那隻因為脫臼而顯得紅腫的手拿給她看,又指指自己受傷的背:“出了點小意外,不要說拿針,動一動都疼得慌。”


    周嬤嬤驗明正身後同情極了:“說句不恰當的話,府上這位親戚實在是過分了些,不來幫襯著,倒來找麻煩。”


    安怡淡然一笑,無奈地道:“到底是族親,打斷骨頭連著筋。”


    周嬤嬤就順著讚歎道:“府上是厚道人家。”


    “……嗬嗬……嬤嬤過獎。”安怡這迴是真的笑了。


    周嬤嬤認真地佐證著:“姑娘太過謙虛!誰不知道您在永生堂坐堂行醫是從來不收診費的?那窮極了的也沒見你對誰臉色不好,開的藥又便宜又好用。”相反,臉色還更好一些。


    說話間到了大門前,恰逢安憫正在不知死活地叫罵:“安保良算什麽東西?當初他們孤兒寡母就要餓死了,若非是我祖父祖母憐憫他,他能有今日?還沒怎麽著呢,就要翻臉不認人了?還有安怡,她初入京時,誰認得她是什麽人,若不是我祖母可憐她提攜她,她又算個什麽東西?呸!休要說入宮給太後娘娘瞧病,一般人家的門都不讓她進!如今我祖母生病求著她了,她父女倆倒端上了!叫她出來!她若不趕緊出來,我祖母有個三長兩短的,可別怪小爺不客氣!”


    她這位同父異母兄弟,什麽好的都沒學著,唯獨這顛倒黑白,倒打一耙的本事學得蠻不錯。可惜不長腦子。安怡走到門邊,用看可憐蟲一樣的眼神看著安憫:“不知這位怎麽稱唿?聽說你尋我?”


    安憫可算是見著這小人得誌的遠房族姐了,當即一翻眼睛,抬著下巴指著自己怪笑:“你問我是誰?小爺怕說出來嚇死了你!小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安憫是也!你又是誰?”


    安怡笑得溫柔又和氣:“我就是安怡。”


    安憫就指定了她:“我祖母病重,讓你去診治,你何故推三阻四不肯去?”


    安怡看向趙青,趙青愁眉苦臉地捂著被打破了的額頭訴苦道:“小的已經和這位公子解釋過了,姑娘不是不去,而是病著,等姑娘好點一準兒就去,實在是沒法兒呢……”


    安憫不等他說完,一跳八丈高:“叫你紅口白牙地睜眼說白話!這小娘皮不是好生生地站在這裏麽?她哪裏就病得起不來身啦?”


    蘭嫂怒道:“這位公子,請你放尊重些!我們姑娘念你是族人才抱病出來問一問,你不但打人,嘴裏還不幹不淨的,全無半點禮儀修養,難道這就是府上的規矩?”


    安憫自來橫行霸道慣了,何曾把這樣的遠房窮族人放在眼裏?更別說是一個下人了,當即就要朝蘭嫂甩鞭子:“你算什麽東西,也配教訓小爺我?”


    鞭子還在半空中就被蘭嫂抓住了,他用力一掙掙不脫,不由惱羞成怒:“叫安保良出來!別以為他此番立了功就了不起啦,真了不起也不見皇上賞他用他!我伯父還是伯爵呢!更是族長!他再了不起也不能不聽族裏的話。你再不放開,小心爺廢了你!”


    圍觀的人中終於有忍不住的,低低笑了起來:“真論起來,他比安大人還要小一輩,應該稱安大人一聲族叔吧?安氏的宗長真是了不起,居然能教出這樣的子弟,這也是本事。”


    又有人笑道:“我記得,小安大夫一家出事時,安氏族裏可沒有人過問,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尚且不如外人呢,這會兒倒來鬧騰上了。”


    “隻聽說小安大夫當初是被棠國公舉薦給太後娘娘治病,因為醫術高明人品高潔才出的名,更是因為心懷仁慈,不收診費去永生堂坐診行醫才有了如今的聲望,和安侯府又有什麽關係?果然富在深山有遠親,長見識了。”


    安憫驕橫卻不蠢,聽到這裏也算明白了些,若是個老成的,也能給自己找個梯子下了坡,偏他年少張狂好麵子,即便知道自己的行徑有錯也不肯認輸,反倒氣勢洶洶地轉過頭去和說話的人對罵起來。


    安怡見火候夠了,方十分嬌弱又慚愧地道:“不是我托大不去,真是病得厲害,針都拿不起……”假意拭淚:“得罪怠慢族人不是我所願。我們家裏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傷的傷,我就算再起不來床也得勉強支撐著起來管一管,就算是底下人不懂事,好好說給我知道我總是能懂的,這樣又打又罵的,叫著家父的名諱叫罵,實在是讓人心寒……”


    安憫和別人比講髒話比不過,比說事實也比不過,便氣急敗壞地轉過頭來攻擊安怡:“你說你病了,你哪裏病了?你倒是拿出來給我瞧啊?拿不出來就是你借故推脫,不給我祖母瞧病!你等著,我祖母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的,你一家子都別想好過!”


    安怡羞憤交加,一頭氣暈死過去。那什麽哪裏病了就拿出來瞧的話不是明擺著羞辱她嗎?她一個未出嫁的姑娘有足夠的理由氣死掉。既然對方這樣配合,她不給他施加點壓力都不能算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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