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均心情愉快地走進家門,最近運氣總算是好轉一些了。張欣的病情漸漸好轉,張家不再像從前那樣逼迫他得厲害,因為安怡幫他在太後麵前說了好話的緣故,棠國公府收了他賠禮的禮物,謝滿棠沒有再緊緊咬著他不放,同事們看他的眼神都和從前不一樣。雖然他們沒明說,但他感受得出,能不通過嶽家的力量就順利擺平出名難纏的謝滿棠,本身就得有實力才行。


    另外還有一件好事,母親和妻子都分別贈了他美婢,母親是抱孫心切倒也罷了,關鍵是張欣,這表明她心虛服軟了。果然這女人不能慣,嫁了他就該是他的人,得由他來做主才是!從前是他想差了,以為要仰仗張家就對張欣百依百順,這才養大了她的心和性子,讓她不知天高地厚。這不,他才硬氣了一迴,不理她,不給嶽家麵子,不服軟,她就主動低頭伏小了。都是一條船上的人,難不成她還能與他義絕?


    他早該如此的,張欣始終比不過安九溫柔體貼良善單純,也不如安九多才多藝貌美多嬌。若是當年,安九能替他生個一男半女的,容留幾個姬妾,或者不是出身於安侯府,能後退一步與張欣和平共處,互敬互愛就好了,那他也不用……田均悵然並可惜起來,隨即想到了那幾個環肥燕瘦,各有所長的美婢,心中又充滿了期待,要是這幾個姬妾能替他生下幾個兒女就好了,他都三十了,實在是等不及了。


    走到張欣房裏,隻見張欣坐在妝台前陰沉著臉在照鏡子,桂嬤嬤在一旁伺候,見他進去兩個人都不說話,就知道張欣大概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便故意走去將手放在張欣肩上笑道:“別照了,已經好很多了。”


    張欣知道他“英雄救美”並陪著安怡走了老遠一段路,其間有說有笑,早已是醋海翻滾,又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忌憚和恐懼在裏頭——安怡長得太像安九了,雖然當年的事情她和田均沒誰幹淨,但田均心裏一直念著安九並有幾分不舍,她是知道的。何況她現在這樣,安怡又是如日中天,誰能說得清田均是否會再和安怡勾搭上,舍棄了她呢?畢竟這種事再做第二次就是輕車熟路。轉念一想,又起了狠心,誰敢?!便冷冷地道:“又兇又狠的黃臉婆而已,哪裏比得過人家貌美如花,仁心仁術?”


    田均見她發作,也就跟著來了氣,把手一收,袍子一撩,大喇喇地在一旁坐下來,淡淡地道:“我倒是想不管呢,奈何人家才幫了我好大一個忙,沒讓我給謝滿棠撕了吃掉。又怕她有個三長兩短的,沒人給你瞧病,那我豈不是要死在嶽父母大舅哥手裏?”


    張欣聞言頓時大怒,怒目而視:“你什麽意思?你再說一遍?誰要置你於死地了?”


    田均不甘示弱,冷笑著道:“你是什麽人,我清楚得很。”


    這是要吵架翻臉的節奏啊,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自己還是躲著些吧。桂嬤嬤見狀,悄悄兒地溜了下去,還好心地把門帶上並攆走了伺候的丫頭婆子。


    張欣聽了田均的話,原本七分的怒氣也化作了十分,往前一撲死死拽住田均的衣領,往他臉上啐了一口,怒罵道:“我是什麽人?你說我是什麽人?是誰不要臉趁我酒醉沾了我的身?是誰跪在地上拉著我的袖子苦苦哀求,求我不要追究毀了你一生?這時候你倒來問我是個什麽人?不要臉的狗東西!”


    她臉上浮腫已褪,紅色的瘢痕星星點點,配著憤怒扭曲的表情,看上去猙獰可怖,田均又厭惡又忌憚,先擦了一把臉上的唾沫,用力掰開她的手,抓著她的頭發往鏡子前送,咬牙冷笑道:“是誰不要臉呢?你一個黃花大閨女,信誓旦旦地要替未婚夫守一輩子望門寡的貞潔節烈的名門貴女,偏要與一個有夫之婦交往,還跑到人家家裏喝醉了酒,孤身一人睡在人家房裏,連丫頭不帶一個,算什麽?你難道不知道人家男人隨時可能迴去?罵我不要臉?先往這鏡子裏照照你自己,看看你這張臉還有沒有!”


    鏡子裏女子的臉上紅斑遍布,頭發散亂,神情瘋狂,哪裏還有從前的高貴優雅、從容不迫的樣子?怎麽就落到這個地步了?田均他怎麽敢這樣?他從來都是對她言聽計從,說一不敢道二的,居然也敢和她對著來?都是因為沒有兒子,都是因為安怡這個臭不要臉的毀了她的容顏,恬不知恥地勾引田均。張欣悲從中來,委屈又憤怒,用力把妝台上的東西揮落,撲倒在妝台上嚎啕大哭起來。


    田均早就忍她和張家忍夠了,現下一鼓作氣地出了這口氣,整個人都輕鬆起來,翹起二郎腿施施然往旁邊坐了,捧了冷茶慢條斯理地喝著,淡漠地道:“哭什麽?你說得我,我就說不得你?你做了初一,我做了十五,沒誰比誰更幹淨。要就好好過,要不就拉倒,你不給我臉,也別想我給你臉。”


    張欣邊哭邊恨,恨著恨著就不哭了,哭了有什麽用?她可不是安九,可以任由人搓圓捏扁,誰都別想把她手裏的東西搶過去!踩爛了弄死了也不給!現在的情形和當初她團團包圍了安九的情形何其相似?婆婆丈夫都對自己不滿,交好的人也疏離了自己,就連田氏也給自己得罪了,所有人都說安怡好……她撫摸著自己的臉,這就是輕狂傲慢才吃的大虧,如果一開始她就識時務地沒有和安怡置氣,或者小心謹慎一點,哪裏會落到這個地步?忍一時之氣才能笑到最後,安怡,你給我等著!


    娘曾經說過,不管背後做了什麽,都最好別給枕邊人知道,不然愛你的時候千好萬好,不愛了就隻剩下惡毒刻薄。果然是金玉良言。張欣擦了淚,抬起頭來看著田均道:“均郎,之前是我不好。我進門幾年一直無出,心裏比你還要急,現在又成了這個樣子……要說我怎麽怪,那也是因為著緊你,這麽多年,我對你的心,難道你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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