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安七迴答,沒腦子的安十已經心直口快地拉著安大小姐的手討好地道:“大姐姐,別聽她們胡說。那是看在太後的麵子上特意往那丫頭的臉上貼金呢,她哪裏及得大姐姐的一根頭發絲兒?我瞧著倒是和那個拖累人的死鬼十分像。”


    安大小姐對堂妹赤*裸*裸的討好沒什麽反應,十分淡然地道:“我看十妹是該緊一緊規矩了,太後娘娘的是非輪得到你來說?再有,她是我安氏的女兒,她麵上有光,安氏麵上也有光。你這樣的不懂事,難怪嫁了這好幾年也沒點長進,事事都還要靠著娘家和姐姐們才能成。你馬上迴去,別留在這裏鬧笑話,白白得罪人了。”


    安十碰了一鼻子的灰,氣得內傷,她惹不起堂姐,錯過了好不容易才求來的露臉機會,便將已經死去的安九和坐在花廳裏的安怡來迴恨了又恨。為什麽要恨這兩人?就是因為這兩人才拖累得她被堂姐罵的啊,她才不會認為是自己不會說話,行事不妥呢。


    見安十氣唿唿地離去,安大小姐絲毫不放在心上,隻轉頭看向自己的親妹妹安七:“真的麽?”


    安七點頭道:“是更要像九妹些。外人說是像大姐姐,興許是覺得她在顧盼之時更像大姐姐的氣度風華吧,看著是個果斷能幹的性子。”


    安大小姐淡淡道:“你們與她打過招唿了?”


    安七歎道:“機會不對,不好親近。她在幫著江夏侯老夫人看牌呢,身邊坐的都是永昌侯府的故交夫人們,我年紀太輕,身份不夠,無人引薦不好貿然上去。”


    安大小姐皺了眉:“怎麽?她也沒主動上來與你們相見?”按她想,安侯府才是整個安氏的領頭羊,有了安侯府才會有整個安氏的風光,她們是正統所出,安怡一個偏支所出的小小縣令之女,又是這樣的身份,不是應該主動上來與安侯府的人交好嗎?這樣的端著真是自不量力!


    安七把剛才的情形描述給安大小姐聽:“我們站在那裏看她,她就那麽淡淡地看了我們一眼,笑得頗為生疏淺淡,大概是並不樂意與我們相交的吧。”


    安大小姐微怒:“果然是偏支所出,不懂得規矩禮儀。前些日子我迴家去,聽得祖母說起在宮中之時與她相談甚歡,還以為她是個懂禮的,誰知也是個狂妄自大,不知輕重的。”


    安七蹙著眉道:“姐姐近來太忙很久不曾歸家,不知家裏過年時曾派了朱知福上門去請他家老太太過府赴宴,聽說給罵出來了。”


    安大小姐冷笑一聲:“不識抬舉!”


    安七繼續道:“後來爹爹使人去查,才曉得這其中的根由,原來這位族叔乃是續弦所出,幼年喪父時與長兄分家,曾被人弄鬼,很是吃了些苦頭,卻把這事兒算在了咱家頭上。後來他做了官後又被祖父牽連,被貶斥至昌黎任了多年縣丞,日子過得極為困苦,近年來才有所改善。問明了這個因由,家裏便商量著讓三嬸寫了帖子去請她們祖孫過府一敘,也是有個認親戚,解誤會的意思。誰知她們也不說不去,也不說要去,就那麽吊著,反倒去了與我們自來不合的平族叔家和洪家做客,一來二去就誤了期,真叫人覺得顏麵無光。”


    “看來都是打聽清楚了才使人去請的。洪家老伯爵爺一旦亡故,這家人就完了,不足為懼。倒是平族叔的心不小……”這平族叔乃是安氏族長的熱門人選,上次自家父親就差點敗在他手裏,他朝安怡出手,絕對不安好心。就算是自己不能沾著光,也絕不能讓對手沾光。安大小姐立即調整了政策:“走,我帶你去見見咱們的這位族妹,我倒是要看看,我這樣的待她,她拉不拉得下臉來拒絕我?”


    安七直覺安怡對自己並無好感,便道:“姐姐去吧,我覺著她不喜歡我。”


    安大小姐訓斥道:“她不喜歡你有什麽要緊?隻有娘家風光,我們在婆家才風光!你不和我一起去先把她收拾妥當,是要留到稍後祖母和母親她們來了,好讓她們難堪嗎?”


    安七隻好勉為其難地跟著安大小姐折迴去。此時江夏侯老夫人已經喊累退下了,壽星永昌侯夫人被人簇擁著上前去替了江夏侯老夫人的位子,照舊親昵地拉著安怡在一旁幫她看牌:“這孩子手氣好,我看她方才可是幫著老夫人贏了好幾把。我也得沾沾她的好運氣。”


    根據經驗,這些夫人說你好的時候其實並不喜歡你就真的擺出一副我很好的模樣來,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安怡笑道:“分明是夫人們福氣好,連帶著我也沾了幾分福氣。”


    “罷罷罷,難怪太後娘娘喜歡,這小嘴兒甜得我們也愛。”信國公夫人笑著作勢去捏安怡,眼角瞟著含笑朝自己走過來的安氏姐妹,便停了笑鬧,問安大小姐:“怎麽不見你婆母?”


    信國公夫人算是安大小姐婆母的表姐,安大小姐當下穩穩蹲了個福禮,笑道:“給表姨母請安,我婆婆她身上有些不安,特為讓我來替她來拜壽。”言罷對著永昌侯夫人又是一個利落的福禮:“夫人萬福,願夫人鬆鶴長春,春秋不老,古稀重新,歡樂遠長。”


    永昌侯夫人對安怡一家子與安侯府的恩怨門兒清,更是當初在宮中太後刁難安侯老夫人的見證人之一,少不得將人扶起來,笑道:“適才還在說呢,你們安家盡出美人兒,看看你們這個族妹,都說與你們有些相似,這樣一看,果然是有幾分相像的。”


    這也是永昌侯夫人的老道之處,有她在中間這麽一介紹轉圜,兩邊人正好體體麵麵的就著梯子往下走,倒免了彼此的尷尬。永昌侯夫人的麵子必須要給,安怡也就含著笑,端端正正地給安大小姐姐妹倆行了個禮:“安怡見過兩位姐姐。”


    “自家人不客氣。”安大小姐口裏說著不客氣,卻坦然受了安怡的禮,並不還禮,安七本來想還禮,卻因姐姐不還禮,弄得她也不上不下的,隻得尷尬地站在那裏。


    (故人們一一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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