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簇驚慌的腳步聲由遠而近,門“砰”的一聲被踢開,一陣狂風飛卷而入,屋內的桌子,椅子均發出了“咯咯”的抖動聲。

    老婦人渾身散發著一股冰氣,她那凜冽的目光淡淡地掃了一下四周,地上的積聚著的灰塵竟一致地猶如排山倒海的落葉一般,往後揚起。

    一個蹲在衣櫥旁的身影落入了眼簾,老婦人大步地朝她走去,地板被木屐清脆的響聲踏得一震一震,幾近碎裂,而那身影卻恍若置身事外,毫無半點反應,甚至當來人走到她麵前時,還發出了銀鈴般蠱媚的笑。

    “卻蘭,起來。”

    沙啞深沉的嗓音傳入了耳際,這算在命令她嗎?她是誰?憑什麽命令她?你這個殺人兇手,千愛抬起了略顯憔悴的臉龐,撩了撩額前泥濘的碎發,原本渙散的眼神立馬地聚焦起來,刻骨地凝視著麵前這個披著麵紗的女人,仿佛想要把她剜成碎片。

    “卻蘭,起來吧。”

    再次的叫喚為何聽起來,會有那麽一絲輕柔,真是太罕見了,這女人,我還真有些搞不懂她了,自己用如此痛恨的眼神看向她,她竟然一點也不發怒,臉上還微微地抽搐了一下,是壞事做太多了,來祈求別人的原諒嗎?

    “我親愛的教主。”千愛鬼魅般親昵地睨了她一眼,“你知道嗎?如果想要讓一件事情永遠地保密下去,是要做到‘趕盡殺絕’這四個字,可是你竟然讓他活了下來,教主,你做事太不穩重了。”

    “誰,是誰說出去的。”老婦人的臉抽搐得更加厲害。

    千愛冷冷一笑:“現在再問,是不是太晚了?畢竟我已經全部都知道了。”

    “卻蘭。”老婦人別過了臉,身子微微地顫抖著,沉默了良久,才緩緩地開口道,“你能不能……忘記。”

    哈哈哈,她竟然叫我忘記,忘記什麽?忘記她是怎樣計劃害死我姑姑,再利用我為她做事的?忘記她是怎樣在我的臉上刻下那一道道刺青的?忘記她是怎樣讓莫須有的仇恨一點一滴地植入我心裏的?太有趣了。

    突然間,如春柳般優柔清雅的音調隨著風兒一點點地飄逸了出來:“教主,您還是叫我‘千愛’吧,這畢竟是我的真名。”

    老婦人一下子迴過頭,難以置信地看向她,霎時臉色變得像紙一樣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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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鋪滿黃色牆紙的小屋內,一縷青煙嫋嫋地在蜘蛛供台前形成了一片雲氣,一隻赫大的蜘蛛像在其中若隱若現,刷白的眼睛突兀地瞪得奇大無比。

    老婦人跪在座墊上,閉著眼,緩緩地敲打著手中的木魚。

    “拜見教主。”阿連走到她身後約一尺的地方,跪下了身。

    “有什麽事嗎?”

    “徒兒剛剛聽說卻蘭被關進了牢中,不知道教主為什麽要這樣做。”阿連急迫地問道,眉宇見是那清晰可見的焦灼。

    “剛剛聽說,就跑來這兒,阿連你對你這小徒兒還真是關心。”

    “我……”阿連頓了一下,神色變得異常凝重,“教主,您這是怎麽了,徒兒認為卻蘭能在蛛仙派幹出一番大事業,所以才對她加倍注意,如果教主為了卻蘭犯的一點小錯就把她打入大牢的話,這對卻蘭實再是太不公平了。”

    “大膽阿連,誰給你的膽子,竟然教訓到我的頭上。”原本木魚緩慢的敲擊聲,霎時變得非常急促,她生氣了。

    “對不起,教主,徒兒不是這個意思。”阿連彎下了腰,雙手撐在地上,頭深深地埋入了兩臂之間,油光光的地板上倒映出的,是他那由於驚慌而瞬間放大的瞳孔,與那白得不能再白了的俊俏麵容,“徒兒永遠也不會忘記,教主在幼年時救徒兒一命的恩德,徒兒發誓過會以死效忠蛛仙,永不忤逆教主。”

    “你知道就好。”老婦人冷冷地笑了一下,原本強硬的語氣柔和了些許,“蛛仙向來從不收男子,你是唯一一個,你應該知道我對你的器重吧。“”

    “可是卻蘭她……”

    “我關她並不是因為那件事,而是,哼哼,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她已經不會再聽話了。”老婦人手中的木魚竟又再次加速,猶如打鍾般地轟鳴作響。

    阿連不解地愣了一下:“您說的是什麽風聲?”

    “這……你不需要知道,出去吧。”

    阿連濃密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他不死心,絲毫不死心,隻要有關水卻蘭的事,他都想弄個水落石出,可是自己是那麽得渺小,根本沒有能力幫忙,該死,自己真該死,他在心裏狠狠地臭罵了自己一頓,隨後,顫抖著站起了身。

    聽著這永不停歇的木魚聲,阿連感到腦袋一陣發暈,他現在隻想盡快地離開這間屋子。

    卻蘭,你等我,我一定會設法把你救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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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潮濕暗黑的牢房中,忽然亮起了一束火把。在一根根堅硬的鐵柱之後,他看到了渾身泥濘,倦縮成一團顫顫發抖的千愛,此時的她像極了一個壞了的布娃娃,孤零零地躺在角落,獨自承受著被人遺棄和遺忘。心,猛地像被針紮了一下。“卻蘭——”他的聲音哽咽了。

    千愛抬起了混濁不堪的眸子,看了一眼來人後,欣慰地笑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師父,你來看我的嗎?”

    “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麽事了?”阿連痛苦地喊道。

    千愛孩子氣地笑了,笑得很美,“我在這裏挺好的,師父你不要擔心,每天有人會定時送飯送水,累了的話,我還可以隨地歇息,比在外麵強多了,用不著整天打打殺殺。”

    “不——”看到她那憔悴的臉龐上勉強擠出來的笑顏,阿連痛,痛得直想用力地把她揉進懷裏,他伸出了手,穿過鐵柱的縫隙,試圖想要夠到她、抱她,可是兩人之間的距離是那麽的遠,他的指尖隻揮灑到了一片似有似無的空氣。

    “卻蘭,過來好嗎?”幾近懇求的音調,夾雜著期盼。

    千愛愣了一下,撫媚地用手輕柔地撫了幾下披在肩上的散亂秀發,卻沒有動,見阿連身子一僵,她卻再度露出那動人的一笑:“不知道師父有沒有聽說過,蛛仙裏的毒蜂最愛的東西——黃氏蜜,可是這種黃氏蜜雖美味卻含有劇毒,每次它們為了爭搶,都會鬥得你死我活,擠壓同伴的身體,撕扯它們的翅膀,隻為喝上那一點點的蜂蜜,最後,可想而知,它們全都死了,死得一個不剩,師父,你知道誰是這群毒蜂嗎?”

    千愛邪媚地瞄了他一眼。

    “什麽?”阿連大驚,有些反應不過來,漆黑的瞳孔一瞬不動地盯著她。

    “哈哈哈,就是這裏蛛仙派所有的人。”蒼白的臉上竟泛出了詭異而又興奮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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