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士們或坐或立,高聲唱著讚歌;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爽朗的笑聲響砌雲霄。——因為,這些食物,是用將軍大人賞下來的珍珠兌換成銀子買的。

    “大將軍千歲。”不知道是誰帶頭喊了一聲。頓時唿應如雷。

    大將軍此刻他正站在觀日樓上,手裏拿著一隻鑲滿金色花朵的酒壺,滿滿地喝了一口,聽到那些漲潮般的唿聲,嘴角彎了彎,桀驁不馴地笑了,他選了個舒服地姿勢斜依在欄杆上,目光看著遠處的士兵。——這些人大多跟隨過他出身入死。

    那個額頭勒著紅色絲帶的鼓手,已然敲響了比賽的戰鼓,‘咚’的一下,吵鬧聲、嘈雜聲頓時匿跡,‘咚’又是一下,接著,鼓槌越來越快,雨點般落了下來。

    然而,就在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悠揚的笛聲,從鼓點的縫隙間絲絲縷縷地穿透出來,笛音帶著一抹蒼涼和悲壯,像日落前的蒼涼,是出征前的悲壯。

    將士們紛紛停下了手中的烈酒,遁著笛聲穿來的方向看去,氣憤突然變得安靜而肅穆,就連鼓聲也消失了,隻有笛音餘繞天際。

    莫拓的酒壺從嘴邊放了下來,他側耳聽了聽,迅速捕捉到了聲音的來源,白袍如一道白光急速掠過,停在了暖香閣的院中。

    那是一排青翠的竹子,晚風一吹,繁盛的竹葉便沙沙作響。翠竹掩蓋下,暖香閣裏剛剛掌燈,窗前站著一個紅色身影。一襲鮮豔的薄紗下,看的清身上嬌白的肌膚,婦人的臉色掃著淡淡的胭脂,端莊嫻雅氣質不俗,雖是已過而立卻別著一種韻味。她的手上正握著一支翡翠笛,笛聲正是從她的唇下傳了出去。

    她看見了莫拓,罷了笛子,微微低眉。朝他溫和一笑,轉身欲從窗前離開。

    莫拓曾有片刻的發呆,隨後他喝了口酒,靠在窗邊,邪邪地問,“你就是玉二娘?”

    “是!”她答,聲音平和,似乎早就預料到他會這樣問。

    “那你可知道,我是誰嗎?”

    莫拓說完,信步走進屋內。

    羅幕低垂,精製的小鼎香氣繚繞,卻不及茶幾上那一束欲開欲合的牡丹。

    “你是大將軍。”玉二娘巧笑嫣然。

    可是在莫拓看來,那笑卻是曖昧,他用手劃了一圈,“沒錯!我是大將軍,這珈洛城的一草一木都屬於我,包括女人。”

    說到最後一句時,他故意壓低聲音,身子向前探著,目光緊緊地盯著玉二娘,像是專門說給她聽。

    不料,她輕輕歎了一聲,“是嗎?天下還有皇上,皇宮還有夜繁,大將軍的珈洛城不過是個封地而已,就算是權力再大,功勞再高,隻要有人在皇帝耳邊吹句枕邊風,不就一切都消失了嗎。”

    說話間,她坐在妝台前,手裏拿著黃楊木的梳子,一下一下地梳理著鬢角的發絲,透過銅鏡暗暗打量,看見莫拓仰著頭狂放大笑。

    玉二娘輕蔑地笑了笑,說,“怎麽,將軍以為不是?”

    莫拓摘了一支瓷瓶裏的牡丹,放在鼻子下聞了聞,緩步走到玉二娘的身邊,看著鏡子裏的容顏,不發一言地將花插在她的發髻裏,端詳了一番才俯在她耳邊小聲地說,“女人就應該呆在熏香的房子裏,繡花、描眉,想法設法伺候好男人,若是想法太多,即便是再美的容貌也會變得不再可愛。”

    玉二娘手上的梳子停了下來,聲音淡淡地,“大將軍不要忘了,當今的皇上也是女人。”

    剛說完,感覺到鎖骨的地方有濕熱的氣息傳來,酥酥麻麻的,身後輕輕地環繞過來兩隻強健的手臂,嘴貼在她耳邊輕輕廝磨著,“原來,你想做皇上?”

    “你……你胡說。”玉二娘低唿出口,緊張讓她的唿吸有些急促,胸口不停地起伏。

    莫拓扳過她的身子,直視著她,有些輕蔑,“怎麽,把你嚇著了?你以為本將軍不知道你是夜繁的舊相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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