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鈺國――

    夜幕無聲的輕垂,萬籟俱寂,周圍黑沉沉的,連空中的星子也一並給烏雲給吞沒,與明湖悄然並臥在森然之下。

    坤雲宮內停止了一切喧嘩,侍女們來迴穿梭在主宮內的長廊上,點亮了一盞盞琉璃宮燈。燈光暈黃,映襯出其上雕刻工藝精湛的朵朵祥雲和飛天彩鳳。

    層層帷幔被放下,輕薄如蟬翼的勾勒出其中正被幾名宮女服侍著寬衣的美婦。隻見美婦雍容華貴、珠圓玉潤,白皙的皮膚保養的十分好,使她看上去不過年約三旬。美貌秀麗的臉上隱約可見一種天賜的富貴之態,料想當年也是傾國傾城、迴眸一笑百媚生的美人。

    “起稟皇太後,屋外已經掌燈完畢,奴婢給您捶捶腿吧。”伶俐乖巧的女官淑珍是陪嫁丫頭已經伺候多年,所以早已摸透了主子的脾性。

    “今兒個皇後陪同著去了次宛花亭,可能著了涼,哀家想早點休息,你們先下去吧,留下淑珍你就可以了。”

    “是,奴婢告退。”宮女們臨走前點上了朝貢得來的上等沁華香。

    “淑珍,你說皇帝這是怎麽了,是不是有心事啊,最近身體見好了,卻不怎麽來拜見哀家。”

    美婦斜靠在貴妃椅上,女官為她輕輕按摩著雙腿,閉目間支起一截玉藕似的白皙手臂、姿態分外撩人。

    “想必皇上是煩心王爺的事。陛下剛剛大婚,又要對抗攝政王,需要操勞的事太多,這才疏忽了太後您,等忙過這陣子皇上一定會來的,他是個孝順孩子。”

    皇太後點點頭,歎了口氣。“這孩子從小懦弱,也許的確不該讓他繼承皇位。不是我有心辜負先皇,昊鑰這孩子體弱多病、又天資愚鈍,北鈺國的千年基業怕是要毀在他手裏了。”

    淑珍見皇太後眉頭深鎖,安慰道:“皇上還小,可以慢慢來。太後,難道您真願意皇位落入攝政王之手!”

    “當然不是,不過軒轅熙確實有帝王像,人人說他囂張跋扈,但對我這個皇嫂他卻一向敬重。你瞧我那次舊疾複發,怕是宮裏的人都巴不得我早些去見先帝,惟有他留著心幫著尋遍名醫才得以祛除了我的頑疾。”

    皇太後含笑說:“他是記得自己小時侯我曾領過他幾個月的好,說到底他也並不是真的有多奸邪。”

    “那是太後您宅心仁厚。”淑珍討好的說完替她整理好羅裙。“我想即使王爺他有心奪取王位,對您必定不會多加為難。”

    “哎……不過也保不齊他有別的心思,畢竟過了這麽多年,他也不是那個聰明善良的孩子了。他對我還留有敬重一方麵是因為念著過去的情分,另一方麵也許是想著那批寶藏呢。”

    “皇太後,小心隔牆有耳。”淑珍神色緊張起來,起身走到廳堂裏看了下,確定沒有人了才又折迴來。

    皇太後看破現世的道:“天天這麽擔驚受怕的也不是迴事啊,先帝真的是給我留了個大難題。他以為留給我那件東西就是我的護身符,有沒有想過那件東西同時也可能成為催命符。本來我死沒有關係,隻是昊鑰還小,畢竟根基不穩,我實在是不放心,就怕軒轅熙對昊鑰不光想得到皇位,還會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太後,你沒有想過把那件東西交給皇上麽?這樣或許能幫助到陛下。”

    “給他?”太後淡淡一笑,說:“他是和不起的爛泥,給他隻會浪費。現在這樣不是很好麽,昊鑰做他的皇帝,有雲相在軒轅熙也不感輕舉妄動,正好可以利用雲家的勢力替我遏製住他。兩虎相爭必有一傷,昊鑰和我不是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淑珍笑了笑,“太後果然深謀遠慮。”

    忽然皇太後蹙眉,柔捏了下額角,“淑珍,今天的熏香味道聞著怎麽這麽怪,頭有點暈沉沉的。”

    淑珍被這一提起也覺得是這麽迴事,於是剛站起身想去查看,就覺一陣天旋地轉的摔倒在地。

    “淑珍,你怎麽了?”皇太後見狀也想起身,可怎麽著身子也軟綿綿的使不出力道來,連叫喚的聲音也發不出。

    她仿佛有了警覺的朝內室外看去,“誰在那裏,竟敢擅闖哀家寢宮。”雖感到無力,但她的語氣仍透出神聖不敢侵犯的威嚴。

    隻見帷幔後露出一道黑影,接著緩緩伸出了黑色的靴子,一隻略顯蒼白的手撥開帷幔……

    皇太後看見一身黑衣勁裝並且蒙著麵的人頓時驚恐莫名。“你……你是誰……難道想刺殺本宮……”

    黑衣人走到她麵前,看了眼地上癱軟的淑珍,拔出了手中的劍,在她絕望的眼神中和皇太後的驚叫中刺了下去。

    鮮血濺了起來,黑衣人無動於衷的走到了貴妃椅旁。太後早已嚇得瑟瑟發抖。

    “你……你究竟想要幹什麽,如果是為財,本宮可以把所有的珠寶都給你。”她見心愛的侍女已經成了刀下亡魂,哪裏還能保持以往高高在上的尊嚴。

    “把碧璽釵交給我。”

    黑衣人冷冷的一句話讓太後睜大美眸,露出詫異萬分的表情。

    “你怎麽知道碧璽釵……不,不行的……那是先皇與哀家大婚時所贈送的信物,絕對不能給你。我可以給你別的,南海珍珠,千年琥珀,任你予取予求。”

    “給我碧璽釵。”蒙著麵隻露出一雙眼睛的黑衣人目光裏閃爍出兇光。他跨前一步,伸手粗魯的從太後的脖頸上拽下一串玉佛珠,然後抬高手,盯著末端一枚金鑰匙看了眼。

    “大膽狂徒,如果你敢盜取碧璽釵我定會讓皇帝誅你九族。”

    “株連九族……哼!”黑衣人冷笑一聲,嘲諷的說:“你的心裏還有皇帝麽,我看你隻記得自己的榮華富貴吧。”

    太後被他的話激得臉色一陣青白,“你到底是什麽人?”

    黑衣人不再理會她,轉身來到了床鋪前大力掀開了織錦被褥,床上赫然露出一塊可以活動的暗板。

    他拉了一下一旁勾住繡帳的金蝶掛鉤,那塊暗板就緩緩的移動開,直到將裏麵那個鎦金方盒呈現在他麵前。

    黑衣人瞳孔因興奮而擴大,他迫不及待的用剛才那把金鑰匙將盒子打開。

    紅色絲絨的襯墊下躺著一枚用黃金打造的梭行釵。釵上依次鑲嵌著五顆圓形的翡翠,由上至下、由大到小的排列著,透出翠玉獨特的溫潤光澤。

    “碧璽釵……我等得你好苦……”

    忽聽身後有異樣動靜,他還沒從欣喜中迴過神來,立刻轉身看去。

    隻見太後已經不在貴妃椅上,她正拚盡全力的朝廳堂爬去,眼看著就要爬到門口,她剛想叫喚侍衛,脖子已經被黑衣人給鉗製住。

    太後急了,生死一線間即便她是個養尊處優的貴婦,為了生存的意願也會拚死一搏。

    她迴頭,雙手發狠的撕打,完全不顧形象的亂了的鳳髻和散落的珠花。慌不擇亂中,太後為求自保,更是用尖銳的指甲朝黑衣人的眼睛摳去。

    黑衣人沒料想她還有力氣反抗,匆忙撇過臉躲開她的攻擊,沒料想,指甲刮到了他臉上的布,順著他的轉頭,蒙麵的布被太後抓下。

    看清他的麵目後,太後整個人都呆了,眼裏全是不可置信的震驚。

    “怎麽……怎麽會是……是你……”

    她的臉色慘白慘白,紅唇不住的顫抖著,眼淚從眼裏大顆大顆的滑落。

    黑衣人沒有一絲憐憫的看著她,盡是陰鷙的冷酷。“你見到我的臉,那就必須死……”

    說完他的手一把掐住了太後的咽喉,不顧她拚命的掙紮和捶打。

    手掌漸漸的收縮,伴著喉骨碎裂的聲響,太後頭一歪,一絲血水從嘴角淌出,隻有突出的眼睛還死死的瞪著麵前的人。

    黑衣人鬆手站起身,將地上蒙麵的黑布揀起後又丟下,正好蓋住了太後的臉。

    他看了眼手裏的碧璽釵,嘴角逸出貪婪的笑。

    ******

    無音一行人趕了半個月的路,好不容易來到了弈國邊境處稍做整頓。

    一路上順帶著看看風景,也不算太累。雖然有時侯水濯顏會破壞一下氣氛的爭寵,不過好在慕容頎雪是好脾氣的人,也不跟他計較,倒也相安無事。

    魈是歸心似箭,一心想救迴姐姐汀蘭,所以每迴無音吵著要吃小吃和逛市集都會被他警告的怒瞪一下。

    夜晚,有些迷失方向的四人隻能露宿野外,為此無辜的魈被無音狠很的鄙視了一下。

    “你好歹也是生長在弈國的,怎麽會迷路呢。”

    無音忍不住抱怨。因為今晚沒有舒適的床,沒有香噴噴的飯菜,這叫她怎麽活啊。

    “色,我抱著你睡好不好,你睡我懷裏會暖和些。”濯顏不失時機的湊了過來,一雙手早已霸占了她的纖腰,嘴唇有意無意的在她耳垂邊絮叨,溫熱氣息的撩撥下真讓她心猿意馬。

    定定神,無音拍開他的爪子。“少來招我,騷狐狸。”

    知道她的耳垂敏感,他一定是故意的。

    頎雪已經眼巴巴的在盯著看,不知道為什麽,當著他的麵她總沒法子和騷狐狸親熱,雖然她很想。

    頎雪嘛……也想嚐嚐他的味道,可是她總覺得與他還有心結未了,也就不急於一時。嘿嘿!她不急,反正遲早都是她的人,逃不出她的五指山。

    魈懶的睜眼,保持體力的繼續養神。“一旦進入弈國邊境就等於進入了血祗的勢力範圍,他們會在邊境部下陣法,很難讓人突破,所以我一直試圖找出路。”

    水濯顏忽然支起上身朝周圍看了眼並側耳傾聽。

    無音為他的舉動感到不解,“怎麽了,是不是有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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