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我幻想過坐飛機是什麽樣的感覺,如果我能坐飛機的話我肯定會興奮的暈過去的,但是今天我第一次坐飛機卻沒有了該有的興奮,滿腦子都是所謂的真相,還有佐藤帥氣的臉。

    “為什麽會想他呢?他明明就在我的身旁,隔的那麽近,為什麽還會想呢?太奇怪了,難道我喜歡上了他?不可能,不可能,我不要喜歡日本人,可是如果我自己也是一個日本人呢?我該痛恨自己嗎?”我的內心在激烈的掙紮著,不知不覺中眼淚已經劃了下來。

    “你沒事吧?”他遞過一塊手帕,很溫柔的說道。

    “沒事!”我沒有接手帕,而是從包包裏拿出一張紙巾。太丟臉了,竟然讓他看到我的眼淚了。

    “那為什麽哭?”佐藤的手在空中停留了一會兒。看的出他挺尷尬的。

    “我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要你管!難道我哭還犯了你們大日本帝國的哪條法律不行?”我一向不會讓別人看到我的軟弱,更何況是日本人。

    “那你就繼續哭吧!”佐藤有點哭笑不得,有點無奈,還有一點疼惜。

    “怎麽會有疼惜呢?”我的心裏一顫。

    “你是日本人,但是你的中國話怎麽說的這麽好?”為了掩飾心裏的不安,我開始找話說。

    “我們在中國青島有一家分公司,要和中國人打交道不學好中國話怎麽可以。對了,如果你真的是日本人的話,很快你就要學日語了!”他的眼睛裏充滿了驚訝,可能不相信我會和他聊天吧。

    “希望我不是,我對日語一點興趣也沒有!”我沒好氣的說道。有什麽好驚訝的,難道我就不能有點好奇心,真是的。

    忽然又想到昨天晚上和媽媽的電話,眼裏的淚又湧了上來,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我不需要同情!”我低著頭,但是仍然可以感覺得到佐藤的在看我。

    “那不是同情!”佐藤爭辯道。但是看我沒有再說話,便轉過頭去了。

    其實我知道剛才佐藤的眼神並不是同情,我能夠感受的到,那是一種疼惜。我的心裏是暖的,但是我不想表現到臉上。

    本來青島離著日本就不算太遠,很快的我們就到達了日本東京。一下飛機那排場就差一點嚇暈了我,難道是哪國的總統前來交流?十多輛日本名車整整齊齊地排著,頭一輛是一輛加長的,如果是在我們鎮上絕對會轟動的,大街小巷的人得擠破頭。

    “天哪?”我驚唿一聲,走在前麵的佐藤立刻停下了腳步轉過頭看我,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不屑,難道是我太大驚小怪?

    “愣在那幹什麽?沒看到那麽多的人在等你嗎?快點上車!”佐藤不耐煩的說道。

    “上車?哪輛?”我一眼望去,這裏除了有那氣派嚇死人的十多輛車之外,再沒有任何一輛車,難不成。。。

    “你的眼睛有問題嗎?這麽多的車在這兒等著,你看不見?”佐藤似乎知道我在想些什麽了,我看到他笑了,那樣的笑在我看來是在嘲笑我的無知。

    “前麵帶路!”我被他的笑惹怒了。佐藤先是一愣,無奈的笑了。然後就扶著我上了第一輛加長車。說實話我做夢也沒有想到我會有今天,如果所謂的真相不是發生在我的身上,相信現在的我一定會樂瘋的,但是我現在一點也笑不出來,因為離著真相近了,心裏開始不安了。

    車在一座豪華的房子前停了下來,說是豪華還是有點不恰當的,這座房子用“豪華”來形容簡直是汙蔑,我是詞窮了,我隻能說一句,那就是好的太不象話了。但是這座房子的周圍並沒有別的人家,偌大的空間裏就隻居住著一戶人家難道不會覺得孤獨和寂寞嗎?

    “你今天怎麽總是發愣?”佐藤看到愣住的我搖了搖頭。

    “你們家的房子也太大了吧,有我們學校的好幾倍呢,真是大的不象話!”我發自內心的感慨道。

    “這不是我家,這是我們會長的家,當然也很有可能是你的家,快點進來吧,會長可能已經在等著了!”佐藤說的是那麽自然,一副什麽都不在乎的樣子,但是我看的出來他的眼睛出賣了他自己,他在乎,不對,應該是非常的在乎!

    “會長,我們找到小姐了”佐藤對坐在沙發上的老人非常恭敬地鞠了一個躬,看來這就是他的會長。可是也太老了吧,都可以當我的爺爺了。

    “你好!”我笑著對那個老人點了一下頭。我沒有鞠躬的習慣,除非是非常尊敬的人,但是我們這是第一次見麵我覺得沒有什麽必要對他鞠躬,又有誰能夠知道今天之後我們是不是還會見麵。

    “坐!”老人抬頭看了看我,那個眼神裏充滿了驚訝,我不明白的驚訝。

    “你出去吧!”老人用的是中文,現在我才注意到,這個老人竟然會講中文。我不禁抬起頭看他,他的臉上已經布滿了歲月的痕跡,頭發已經泛白了,眼睛裏充滿著孤獨。真的想象不到他是如何生活的,整個房間裏就隻有他一個人。

    “我在青島呆過一段時間,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看懂了我,讀懂了我的疑問。

    “哦!”我不知道該怎樣和他說話,雖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親切感,但是陌生還是充斥在我們之間。畢竟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麵。

    “在去醫院之前我先給你講一個故事,一個真實的故事。。。”老人看到我坐下之後開始了他的演講。他講的是一個美麗的愛情故事,男女主人公的相識是如此的巧妙,相戀是如此的自然,結合是如此的困難,結局是如此的悲慘,像瓊瑤劇一樣讓人想落淚。老人動情的講著,臉上早已布滿了淚水,仿佛裏麵的主人公是他自己,我聽的也如身臨其境,淚早就已經不由自主的落了下來。

    “走吧,該去醫院了!”老人的聲音再次響起來的時候,他已經整理好了情緒,臉上的淚水早就擦幹了。我抬起頭看著他,不明白他的意思,是要去做dna檢測嗎?

    “不要瞎猜,不是做那樣的,是去看看你的親生父親的遺體!”老人和佐藤一樣都能讀懂我的意思。

    “在看到你的第一眼的時候我就確認了,你就是我要找的人,我的孫女!你和你的媽媽是長得那麽像,都怪我當初的固執,逼的你母親流落他鄉,到死也沒有迴來!”老人又哭了起來,好悲傷啊,是在悼念自己的兒子還是在責怪自己當初犯下的過錯?

    “遺體?”我驚訝,比起我身世的真相我更驚訝我大老遠的來到這裏就是要參加我所謂的親生父親的遺體告別儀式。

    “你的爸爸昨天晚上去世了!我唯一的兒子,除了你我唯一的親人,就這樣的拋下我自己先走一步了!”老人,不對,現在我應該稱唿爺爺才對,爺爺失聲痛哭起來,我的眼淚再一次的落了下來。直至今日我才發現我的淚水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我走過去扶起爺爺,我可以感受到爺爺的身體在發抖,為什麽會發抖,我不清楚,也沒有問,現在的我沒有那個好奇心了,我很驚訝我可以很平靜的接受這個我曾經以為無法承受的事實。

    我們浩浩蕩蕩的來到了醫院,這裏已經來了很多人了,清一色的黑色西裝,空氣裏也充滿著莊重,但是在這個老人的心裏更多的應該是傷痛吧。我扶著爺爺走在人群的最前麵,前往那個有我父親的太平間。

    太平間裏很冷,父親獨自一個人躺在這裏,一張白布蓋住了他,我扶著爺爺走過去,爺爺掀起了蓋在父親身上的白布,我終於看到了父親,我的親生父親。但是很奇怪,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所有的悲痛一下子全沒了,代替的是陌生,隻有陌生。為什麽會這樣呢?我轉過頭去看爺爺,爺爺在努力的忍著心中的痛;我又轉過頭去看佐藤,他在低著頭,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其他人也是低著頭,可是又有幾個人是真心的悲痛呢?

    “走吧,健,剩下的事都交給你處理了。。。”

    “會長!”“爺爺!”爺爺還沒有說完就暈了過去,所有的人都亂作一團,爺爺就這樣暈了過去從此再也沒有醒過來。僅僅一天時間所有的親人就這麽離我而去,我不敢想象那天如果沒有佐藤在我的身邊,我會怎樣,和他們一起離開這個殘酷的世界?也正是因為這樣讓我和佐藤的心靠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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