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雲海中心,一座陡峭巨峰破開星雲,隱沒於真正的雲層之內,使得更難見其真容。


    星雲海便是圍繞此峰而轉,無時無刻都在將濃厚的天地元氣提煉成靈氣,滋養著整座巨峰,以及雲霧山脈。


    而在此巨峰之上,一團廣闊白雲終年不散,裏麵靈氣繚繞,鳥語花香,一片瓊樓玉宇在夕陽透進雲層的餘光中,輝煌大氣,猶如一處雲中洞天。


    一棟瓊樓內,一個黝黑的少年人偶在虞嫦的懷中咯咯作響,不一會兒便身軀爆裂,碎落滿床。


    “你瘋夠了沒有?”隨著一聲冷喝,門外走進一位容貌神似虞嫦,卻長得更為莊重大氣,氣質出塵的年輕婦人。


    虞嫦卻不理會婦人,抱著人偶的頭顱放到臉上磨蹭著,臉上的癡迷是越來越淡,最後一臉失望的自語道:“還是真人抱得爽啊,臉也嫩嫩的,軟滑軟滑的,好想見他啊……”


    婦人臉色一黑,不悅道:“什麽爽不爽,瞧你都說些什麽話,我讓你由情入道,沒讓你沒羞沒臊,看看你都成什麽樣了,居然還私自去見他。”


    虞嫦抱著頭顱一翻身,橫陳玉榻看著婦人道:“喜歡的東西,就要得到手,這不是娘教的嗎?”


    婦人撫額,她實在看不下去了,隔空一抓將人偶頭顱捏碎後,冷冷道:“逆空山已經將他除名了,快從這些畫像裏另挑一個。”


    “我才不。”虞嫦給了母親一道優雅的白眼,揮手間,將一個新作的白臉青年攝入掌中,放到懷裏雙腿一夾,嘎嘎之聲令人牙酸。


    “黑點多好,黑黑的,小小的,如畫中一樣,不過白了也有白了的好看,娘你知道嗎,他可有脾氣了……”說話間,虞嫦力道一個不慎,人偶再次碎得就剩一個頭顱了。


    婦人臉色更黑,沉聲道:“我讓宗門答應由你帶十傑一路曆練前往靈島,但,你必須給我另選一個。”


    虞嫦癡迷的臉上一僵,冷冷的直視母親道:“他是你逼著我愛的,說他多好,多妙,未來成就無可限量,決不甘心屈居我之下,讓我一定要努力修煉,贏下這場賭讓他入贅仙宗,現在我愛了,他也來了,你卻讓我換了!”


    虞嫦舉起頭顱,看著它,就像看到了變白也變俊了的家夥,癡迷道:“要不娘再給女兒做做示範,把爹給換了吧,遇到你,他也怪可憐的。”


    “胡說什麽。”婦人冷喝一聲,甩袖往門外走道:“不換你就待著修煉,哪兒也別想去。”


    眼見婦人要出門,虞嫦冷笑道:“不去,我就嫁到逆空山。”


    “你!”婦人迴頭盯著虞嫦,虞嫦更是不甘示弱。“玄天石的確可以記載修士當時的修為境界,鬥法手段,但如果我不出全力呢。”


    婦人迴首看著虞嫦。


    “我怎麽生了你這樣的女兒。”


    平頂峰,不知何時蓋了一層積雪。


    掌門封青麵無表情的看著十名大比第一的仙宗十傑,對著身邊的虞嫦道:“此次無淵海一行,兇險頗多,是弟子們的試煉,也是你的試煉。”


    虞嫦點點頭,卻不應答。


    封青也習慣了她這樣,扭頭對一眾弟子道:“出發。”


    簡潔明了,封青說完便走,或許,他都不想來,但作為掌門,這些瑣事他不得不做。


    仙宗掌門百年一任,卻沒幾個人願意當,因為能做掌門的修為必須要高,要有威望,而且年紀越小越好,還要看輩分,不能高於或者是於上屆掌門同輩。


    故而掌門人選皆是驚才絕豔之輩,但,這些人無一不是追求天道,長生不死,誰願意幹這百年瑣事。


    “小師叔祖,我們先去哪裏?”一名女弟子算先開口道。


    虞嫦指了指西北方向,既而算先飄起,其餘弟子連忙跟上。


    江堂落在最後,不是他有意為之,實在是他速度到了極限!


    才剛學的飛遁之術,還是地階二品的輕飄術,說實話,遠不如他跑得快。


    高姮腳踏一柄五光巨劍,圍著江堂轉了好幾圈,嗤笑道:“江師弟倒是快點吧,就你現在這樣,一年也到不了無淵海。”


    “沒錢啊,有錢整一本五品的禦風術,或買把飛行法器,老子早跑前頭去了。”江堂鬱悶道。


    “沒錢?”高姮皺眉。


    江堂自然不可能解釋,自己養了個敗家玩意吧。


    大比所得整整四千晶,江堂才用了三百就沒了!


    “上來吧。”高姮忽然說道。


    “上?”江堂剛生出疑惑,便見高姮腳尖點了點五光巨劍。


    江堂看著前麵已經飛得很遠的小隊伍,想了想點頭道:“多謝。”


    飛到高姮光劍上,江堂便見高姮揮手間,一團五色霞光將他倆包裹,外麵的風聲瞬間消失,周身的景象也是一花,光劍攜著兩人破空而去,轉眼就追上了前方九人。


    這就在這時,腳踏虛空的虞嫦迴頭看了他倆一眼,既而麵無表情的轉迴首。


    不知為何,高姮感覺心神一寒,讓她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


    “你抖什麽?”江堂身高不如高姮,能看到的隻有高姮如衣架般的闊肩,神識也沒外放,自然不知發生了什麽。


    高姮卻是不答,隻降低速度,不緊不慢的跟著。


    可是前麵隊伍速度是越來越快,高姮跟著是越來越吃力,不僅她,前方除了一名女弟子外,其餘七名也是汗流浹背,體內靈力有些不穩了。


    “小師叔祖。”前方一女弟子忍不住說道:“慢些!”


    虞嫦卻是不管不顧,如淩空漫步的身影是越來越遠,急的弟子們隻能使出吃奶的力氣全速跟上。


    終於,離開了雲霧山脈後,虞嫦飄落到一座荒島上,轉過身看著氣喘咻咻的弟子們,黛眉一皺,忽而指著最後落下的高姮。


    高姮一愣,不明白這什麽意思。


    “你過來。”聽虞嫦如此一說,高姮是愣愣的指著自己。


    虞嫦卻搖搖頭,又指了指,高姮這才明白,不是她,而是她身後的江堂。


    “我不去。”江堂卻破天荒的叫道。


    虞嫦臉色一冷,頓時把其餘八名弟子嚇得臉色一白,趕緊道:“江師弟還不快去,小師叔祖這是要指點你呢。”


    “是啊,千載難逢啊江師弟!”


    “你們懂個錘子啊!”江堂心裏暗罵,他算是明白了,鐵定是這丫不爽他上了高姮的劍!


    起初,紀師姐的話江堂是將信將疑,迴去問了窮桑後,得知更可怕的事實!


    虞嫦是真瘋啊!


    她們這一脈的女人,個個是以情入道,曾有許多姐妹為爭一個男人自相殘殺,不死不休,對親姐妹都如此,何況是她們所愛之人!


    一旦被相中,這男人隻能認了,即便逃到天涯海角都沒用,除非你殺了她,可是,她們很強,越是得不到,她們執念越深,而修煉速度也越快!


    她們打不過你時,絕不會與你接觸,等修為遠超你後,你除了認命還能如何?


    但別以為她得到了你,修煉便會慢下來,從而讓你追上她,掌控她,甚至擺脫她。


    曾有無數男人這樣幹,可窮桑卻說幾萬年來,沒一個男人成功擺脫過!


    因為她們索求無度,不僅要得人,還要得其心,得其一切,偏偏,她們所挑選的都是不可能被掌控的男人!


    這些男人無一不是天之驕子,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主,怎可能屈尊女人胯下?


    然而你內心越是抗拒,為了擺脫而瘋狂修煉,到頭來,發現她還是淩駕在你之上!


    世間萬法,道之無極,一切之始在於執念,東方如果沒有執念,早已魂飛魄散,江堂在逆空山時若沒執念,也不可能如此拚命。


    同樣,虞嫦也有執念,那就是得到江堂的一切!


    敢在她麵前和別的女人糾纏,還上了高姮的劍,虞嫦若能接受絕對是奇跡。


    可是虞嫦居然沒有暴走,她的克製力很強,隻是深深的看了江堂一眼,輕拍儲物袋,頓時一道流光飄去,迎風便長,轉眼之間一艘靈舟落在海邊。


    “法寶!”弟子們都是一驚。


    靈舟無帆無槳,形如畫舫,通體流光粼粼,裏外皆是華美異常。


    “小師叔祖,我們能上去嗎?”兩名女弟子興奮道。


    “嗯。”在虞嫦點頭示意下,兩名女弟子立即興奮的飛上靈舟,其餘六名男弟子也緊隨而上,最後高姮明顯察覺到了什麽,掃了眼虞嫦盯著江堂的目光,然後有意的避開江堂飛入靈舟。


    江堂哪裏敢多留,一個箭步就衝到了船上,可是一入畫舫卻是眼前一花,等他能看清楚時,竟愕然發現,他已身處畫舫二層。


    靈舟長風破浪,飛快的行駛在海麵上,畫舫一層內,九名弟子都是臉色怪異,時不時將目光上移,看著天花板愣愣出神。


    他們不敢議論什麽,連傳音都是說些無關緊要的話。


    傻子也能看出來,虞嫦小師叔祖對江師弟很特別!


    連紀雨葵都知道的事,他們豈會毫無耳聞?


    “高師妹以後可要離他遠一點!”說話的女弟子乃是清靈洞的餘心念,也是這一屆遁法第一的年輕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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