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齊溢去了安王府的消息,淩遙倒也不覺得意外,畢竟與齊溢交好的皇子也隻有安王一人,如今齊溢失了倚仗,最先去找的肯定就是安王了。即使齊宛芸不來報信,淩遙也能猜出這些來。


    至於齊溢想要對付她和齊灤的心思,淩遙倒也沒有太放在心上,隻對著齊宛芸笑道:“這些話打發下人來說就是了,你身子不好,就該好好在府裏養著,又辛苦你跑一趟,何必呢。”


    “我不累,”齊宛芸笑道,“我近來這些時日都很少出府,早就覺得悶了,今兒正好趁著這事兒來皇嫂府上走一走散散心,也是很好的。加之今兒身體覺得還好,就想著親自過來一趟,也是怕下人說不清楚,免得他們傳錯了話,還是我親自來說的好。”


    齊宛芸頓了頓,又問道,“四弟一心想要弄出些事情來對付皇嫂,皇嫂打算如何應對?我來時,特意讓人打聽過了,四弟從我們府上離開之後,並未直接迴宮,而是去了明王府,我猜想,他定是去見淩玥去了。”


    前不久,元熙帝下旨廢了齊氏的王妃封號,隻保留了淩鼎的王爺封號,這是為了等時機成熟時,讓淩琥承繼淩鼎的爵位的,倒不是對淩鼎的寬待。也因為淩琥還未成親,所以齊氏的封號是直接被廢掉的。


    也因為齊氏之罪不可赦免,永安侯早已召集了在京族人,在族人的見證下,將齊氏之名從族譜中除掉了,從那時開始,齊氏就不再是永安侯府出去的人了,也不是齊家嫡係一脈的女兒了。跟齊氏劃清界限之後,齊宛芸表現得就真的像沒有這個姐姐似的,連說起明王府也是神色不變。


    “三弟妹身子不好,不必費這麽些心思想這些瑣事的,你的病原本就是要少思少慮才好的,”


    淩遙微微笑道,“三弟妹放心吧。四皇子的事情,我自有主張。他和淩玥那裏,我都派人盯著呢,不會有事的。他無論做什麽,都不會威脅到我和太子殿下的,三弟妹隻管安心。”


    她也知道齊宛芸是一片好心,隻是現下她也不知道齊溢想做什麽,就更無從說如何應對了,隻能小心提防也就是了。


    齊宛芸也知道這個道理,更知道齊溢和淩玥之前之所以沒有獲罪,是因為沒有參與到之前那件事的原因,但倘或齊溢和淩玥真的弄出什麽事情來針對太子和太子妃,那麽,極為看重太子和太子妃的皇上一定不會坐視不理,他一定會處置齊溢和淩玥的,再加上太子和太子妃的手段都不弱,肯定也能保護他們自己的。


    齊溢和淩玥又沒什麽得用的人,淩玥雖然沒有被圈禁,卻被軟禁著,不能隨意活動,齊溢又是一人獨木難支,這樣的兩個人,怎麽鬥得過太子和太子妃呢?


    齊宛芸想到這裏,也覺得自己貌似多慮了,太子妃應該確如她自己所言,自有主張應對這些事情的。


    就在齊宛芸與淩遙說齊溢的時候,齊溢在明王府費了一番周折,終於在明珠閣見到了淩玥。


    兩個人三個月未見,此時再見,都有恍若隔世之感。


    齊溢默默的望著淩玥,他覺得,淩玥比他走之前瘦了許多,原來她就是很瘦弱的身形,如今再看,真是猶如風中拂柳一般,越發顯得臉蛋尖尖了。


    齊溢忽而有些心疼,他在皇陵時,雖然聽到了這樣的消息也很心痛,但是畢竟這些事都不是在他眼前發生的,他也不是眼瞧著這些事發生的,終歸還是隻能聽人說,卻沒有親見。


    但淩玥卻不同,她就在京城之中,看著自己的祖母被賜自盡,看著自己的繼母和父王被圈禁,甚至看著自己痛恨的人走向勝利,取得他們最想要的東西,這種心痛的滋味,隻怕比他更甚百倍吧!


    一想到這些,齊溢便往前走了幾步,在淩玥跟前站定,頗為憐惜的望著她道:“玥兒,這段時日,辛苦你了!你放心,我迴來了,一切有我,你不必再這樣受苦了。”


    淩玥起初還隻是怔怔地望著齊溢的,聽到齊溢這些話,看到齊溢眼中的憐惜時,她忍了這些時日的酸楚一下子就忍不住了,此時全部都迸發出來,激蕩的情緒壓抑不出,她一下子就撲進齊溢的懷中,嚶嚶哭泣起來:“殿下,你可算是迴來了!玥兒這些日子好苦啊!”


    淩玥已經記不清這是出事後自己第幾次的痛哭了,但是此時此刻卻覺得,這是他在府裏出事之後,最痛快淋漓的一次痛哭了。


    因為,四皇子迴來了,她不再是一個人承受這些事情了,也不會再有無能為力的感覺了。畢竟,一個人做不到的事情,兩個人卻還是可以做到的。何況,四皇子可以自由活動,而她卻不行。


    齊溢見淩玥如此,心中頗為憐惜她,又覺得心疼,便耐著性子安撫她哄她,等淩玥情緒穩定之後,才開口詢問淩玥當日究竟是個怎麽樣的情形。


    他那時在皇陵,都是聽父皇派來的人說的,那些話都是父皇允許他聽的,他並不相信那些話。而迴宮之後,他見不到母後,自然也無法探知那一段時日的內情,之前去安王府,安王與他決裂不肯幫忙,那麽,他也隻有來淩玥這裏探聽了,所以淩玥可能也不知真正的內情,但是她知道的事情肯定要比自己知道的多些。


    淩玥安靜下來之後,隻覺得心裏暢快了許多,不再如之前那樣壓抑了,又聽齊溢問起那日之事,便答道:“其實,我也並不是很清楚那日的情形。祖母並不曾告訴過我內情,也不許我打聽。我知道的也並不比殿下多的。那一日的事情,其實發生的也是很突然的。”


    淩玥把自己當時在明王府中經曆的那些事情一一說給齊溢聽了一遍,齊溢沉吟片刻後,把自己的疑點對著淩玥說了,淩玥也點頭道:“殿下,我之前也有如你一般的想法,隻是苦於不知內情,也無人能夠詢問,這才悶在心裏的。其實我也覺得此事透著蹊蹺,隻是皇上處置得很嚴,我輕易見不到齊母妃和父王,所以根本探聽不到這些事。”


    “如果殿下想要知道當日的內情的話,隻怕我也幫不上殿下的。”


    淩玥自己都被限製了活動,每日都有人跟著她,就連去院子裏走一走也會有人盯著她,她又怎麽能在這件事上幫到齊溢呢?她根本擺脫不了跟著自己的人,也根本沒有能力見到被重重圈禁起來的齊母妃和父王。


    就連這會兒單獨跟齊溢說話,也是因為齊溢是皇子,能夠決斷這事,否則靠她自己的話,根本就做不到。


    齊溢聽說探聽不到當日之事,心中不免氣惱,若是他不知道這事的內情,就不知道母後和齊老太太究竟錯在了哪裏,又為什麽會一敗塗地,更不知道她們究竟是籌劃了一個什麽樣的計劃來扳倒寧王,他雖然知道問題的關鍵在那個秦嫣兒身上,可是不知內情,報仇之事就不成,到底還是一籌莫展啊。


    淩玥見齊溢如此,便又開口道:“殿下莫急,其實殿下又何必非要知道當日那事的內情呢?皇上就是因為查到殿下與我不知情,才會不處置殿下,然後不圈禁我的,若是殿下一意非要知道當日內情,恐對殿下的處境不利啊。”


    齊溢歎道:“我又何嚐不知道這個?但是眼下沒有別的法子,還是隻能從這件事上做文章,如想要對付太子,我覺得,還是得知道母後她們的計策究竟是什麽,這樣才能抓住太子的痛處,才能得到母後她們想要的效果。”


    “可是,當初皇後娘娘和我祖母費了那麽多的心思也沒成,如今殿下和我又怎麽能做得成呢?殿下還是另想法子的好,”淩玥抿唇道,“我方才有件事一時沒顧得上說,眼下,還請殿下聽我細說,我有一個法子能解眼前困局,隻是,還得請殿下配合我,不去調查當日內情,專心一意的做眼前這事,才是最為要緊的。”


    齊溢聽說淩玥有辦法,忙問道:“你隻管說就是。若是你的法子好,我自然不去調查內情了,就隻管用你的法子更好些。”


    淩玥點點頭,特意壓低了聲音道:“當日京兆尹府和五城兵馬司的人提前來圍府時,祖母就預感到會出事了,她趁著那麽一點時間,悄悄將我請到延年居去,告訴我不管接下來發生什麽事情,都不許我探聽秦嫣兒之事的內情,她說這是為了保住我的命,還說,若是殿下在這次事件中沒有受牽連,就也請殿下不要調查這件事的內情,這樣做,也同樣是為了保殿下的性命和地位。”


    淩玥道,“當時時間緊迫,祖母來不及說太多的話。隻交代我說,如果事情暴露,她是主謀,皇上一定會重重處置她的,她很有可能被賜死。而依照太子妃的性格,她一定會親來監督。所以,祖母說,她會利用這一次的機會,給太子妃下毒,那毒會在太子妃體內潛伏一段時日,等到毒素侵蝕心脈時就會發作。發作之後,太子妃就隻有半月時間苟延殘喘,祖母說,此毒無解,太子妃中毒後必死無疑。”


    淩玥低聲道,“殿下,祖母到了最後關頭還是替我們做了安排,她給太子妃下了毒,而現在的太子妃也已然中毒了,不出數日,太子妃就會毒發身亡。而我的法子就是,既然太子妃必死無疑,那麽剩下的事情,就是要殺掉太子了。隻要太子和太子妃死了,殿下想要再取得太子之位,豈不是比現下容易多了麽?又何必再去探查當日的內情呢?”


    齊溢聽了,先是驚後是喜,這個消息對於他來說,當真是能解眼前困局的。


    想到這裏,他便問道:“玥兒,那毒當真能置太子妃於死地麽?”


    “當然能,殿下不必擔心,”淩玥肯定道,“祖母雖不是精通毒術,但好歹也在雲南這麽些年了,對於一些下毒的手段還是知道的。她既然同我說會將太子妃毒死,那麽,太子妃就一定會死的!”


    齊溢一聽這話,真覺得這是個意外之喜,遂又低聲問道:“既然太子妃必死無疑,那我們也不必費心思在她身上了。這會兒太子遠在雲南,我們如今該想的,就是如何將太子置於死地了,這樣的話,等他們死了,我們才好著手安排之後的事情!”


    齊溢望著淩玥征詢她的意見道,“玥兒,對於如何殺掉太子,你是不是已經有想法了?”


    淩玥抿唇,輕輕點點頭道:“殿下可知道我父王身邊有個心腹之人名喚蓮童麽?”


    齊溢點點頭道:“自然是知道的。”


    明王身邊的這個蓮童是個極為神秘的人,齊溢雖不知他具體有什麽能耐,但是看蓮童如此得明王的信任與重用,也知道那人本事大得很。


    淩玥便道:“蓮童也被太子妃關押了起來,而且是單獨關押起來的。此人對父王極為忠心,父王毀於太子之手,蓮童如得自由,是一定會為父王報仇的。而殿下若是有能力的話,還請殿下幫忙想法子將蓮童悄悄放出去,讓蓮童重得自由。為了報答殿下,他也一定會遵照殿下的囑咐。到了那時,殿下就叫他趕赴雲南去殺了太子即可。”


    “蓮童本就是雲南人,對那邊自然比太子要熟悉,對太子下手更為方便,而且蓮童比祖母更為精通毒術,一定可以毒死太子的!等到那時,太子和太子妃都死了,報仇之後,雲南的迴真人都會在蓮童的率領之下聽殿下的,到了那時候,殿下有了力量,就可以與皇上抗衡,還怕最後得不到太子之位麽?”


    齊溢抿唇道:“玥兒,你的意思是,是要我安排,悄悄放了蓮童去雲南殺太子,是嗎?等太子和太子妃都死了,我再力圖將來?”


    淩玥點點頭:“是這樣的。”


    齊溢沉默片刻,咬牙道:“好,我答應你!我會想法子助蓮童逃出府去的。”


    見齊溢答應了她的話,淩玥十分高興,隻覺得這是這些時日以來最讓她高興的一件事了:“多謝殿下成全!”


    齊溢擺擺手道:“玥兒,不要這麽客氣。你是我的未婚妻,我幫你成全你,也是在成全我自己。但願蓮童能如我們所願,替我們殺了太子!你隻管放心,我既然應了你,這件事我必會辦妥。以我的能力,悄悄幫助蓮童逃出府去,還是可以做到的。隻不過,你還是要在府中設法跟蓮童聯係一下,讓他這幾日注意一下,與咱們來個裏應外合就最好了!”


    淩玥鄭重點頭道:“殿下放下,我明白的。”


    齊溢和淩玥議定此事,都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覺得未來有了方向,心中稍稍安定了些,兩個人又各自說了一些閑話,又不便再多說,於是齊溢就出了淩玥的屋子,再次在如夫人的陪同之下穿過王府,迴宮去了。


    齊溢與淩玥私下裏接觸說的這些話,誰也不知道。此時此刻,也沒有人知道,他二人正在密謀助蓮童從戒備森嚴的明王府中逃出去。


    淩玥在明王府中想盡辦法又不引人注意的借機接觸蓮童,而齊溢則在宮中暗暗籌謀助蓮童逃出明王府的事情。


    淩遙對這些事情皆不知曉,也不知道淩齊氏在臨死之前還給自己下了毒,她這會兒的全副心思都放在了研究老鼠血中毒素究竟是什麽上頭。


    她花了數日總算是刻完了那白玉雕像,打算如果齊灤能在九月時迴來,就把這個作為生日禮物送給齊灤的。


    做完了這件事兒,她就終於騰出空兒來研究老鼠血的毒素了,也終於有時間把秦家那女人拿出來試毒了。她這迴聰明了些,沒有讓那女人吃太多的毒丸,隻一點一點的讓她攝入毒素,以便於她實時記錄中毒的情形和變化。


    就這麽折騰了數天之後,在秦家女人付出了一條性命的代價之後,淩遙對這毒的研究終於有了突破性的進展。


    淩遙除了用秦家女人試毒之外,還查閱了大量的醫書電機,但是都沒有找到關於這毒的一星半點的記載。最後的突破還是在淩遙百無聊賴之際,打開迴真典籍記載迴真起源地南疆的毒物時,有了重大的發現。


    在經過認真的比對之後,淩遙確定,這老鼠血中的毒素來自於南疆一種名為南藤花的植物。這種植物有致幻的作用,人服用無事,但是長期給動物服用,會讓動物致幻,並且失去本身的行為能力,然後聽從能馴獸之人的指令。


    在南疆,這種植物是馴獸師經常使用的,而且南藤花隻長在南疆,且在密林深處,極難尋得。淩遙還特意查閱了迴真典籍中關於馴獸師的記載,這才發現,這南疆的馴獸師與她所知的馴獸師是不一樣的。


    南疆的馴獸師跟南疆的巫醫一樣,分為天生的和後天培養的。後天培養的馴獸師隻能讓一種特定的動物聽從指令,而天生的馴獸師不論是哪一種動物,隻要在其血液之中注入南藤花的速度,馴獸師就可以命令這種動物,隻要南藤花的毒素夠強,大型動物都是可以的隨意使喚的。


    而記載中還說,這天生的馴獸師一般很少,並且,隻有南疆天生的巫醫才有可能得到這種技能。而通常,這兩種技能不會在男人身上出現,隻會在女人身上出現。因為天生的巫醫在很多年前都是要獻祭的,是迴真族獻給上天的禮物,一換取風調雨順的代價。


    而一般女人性陰,更能與神明暢通的交流,也更能溝通陰陽兩界,馳騁於天地之間,更能與百獸更好的交流。所以,能夠通過南藤花號令野獸和動物的人,也隻有女人。書中記載,想這樣的女子,通常被稱之為迴真女巫。而且,這樣的人,要麽幾百年不出一個,要麽,隔幾十年就會出現一次,而一旦出現,就應當在新年獻祭給上天,因為,她們將是迴真族振興的希望,甚至能助迴真人奪取天下。


    淩遙越讀越是心驚,她原本隻是想查出那老鼠血中究竟是什麽樣的毒素的,卻沒有想到查出這麽些東西來。


    而照著書中所寫的內容推斷,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張氏。如果書中所寫的內容是真的而非傳說的話,那麽她先前的想法可能是真的。早在一開始的時候,淩遙就對張氏所遺留下來的這些老鼠有所疑問的,隻是那時候沒有線索,她什麽也查不到,便就此擱置下來了。


    如今調查有了進展,而結果卻令人如此的意外。


    老鼠血中的毒素來自於南疆才有的南藤花,那麽,張氏是怎麽得到南藤花的呢?又或者說,張氏是從何處尋得這些老鼠的,她又是否知道這些老鼠血液之中被人注入了南藤花的?


    淩遙心中的疑問極多,可張氏已死,她就算有再多的疑問,也不知道該找誰問去。


    淩遙隻覺得,這毒素是查出來了,可是弄不清楚的問題,好像更多了似的。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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