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齊灤望著元熙帝,“您的意思是——”


    “朕從來都知道蕭氏所為。知道蕭氏探查出了朕曾經對你做下的那件事,蕭氏利用那件事,在京城中散布流言,詆毀你的聲譽,也正是因為這樣,這幾年你在京中才會有這樣的聲名,朕那麽看重你,疼寵你,又豈會不知道蕭氏所為呢?但朕也是為了鍛煉你,讓你識得人心好壞,所以,朕才沒有替你掃除這個障礙,朕就讓你生活在這些流言蜚語之中,磨礪你自己的心,”


    元熙帝歎道,“這就跟朕當初會那樣對待你是一樣的。你母後去得太早,你年紀又太小了,朕精力有限,即使百般護佑你,你若沒有自保的能力,又如何在這宮中存活呢?朕希望你沒了朕,也一樣強大,所以,朕才不能容忍你的仁慈,朕才會容忍蕭氏的小動作,因為朕知道,她沒法傷你的性命,卻可用那些法子誅你的心。朕希望你能自己熬過來。”


    “而這麽多年過去了,朕也很是欣慰,朕的苦心沒有白費,你確確實實沒有辜負朕的期望,你熬過來了,長成了朕最期望的樣子。”


    “也正是因為朕看到了這些,所以朕這一次,不再容忍蕭氏對你有這樣的小動作了。就是她從前的那些小動作,朕也不會繼續容忍了。灤兒,朕會還你清白的。”


    元熙帝這一番話,終於解了齊灤心中困惑多年的問題,也是直到今日,他才知道,原來父皇一直縱容蕭氏詆毀他,是因為背後藏著這樣的苦心,而非是父皇不知道,其實父皇是什麽都知道的。


    這也就是說,他這些年的隱忍掙紮,傷心難過,還有那些個努力和奮鬥,那些個不甘和憤怒,其實父皇都是知道的,也都是看在眼裏的,可是,為了將他培養成父皇期望他成為的樣子,父皇就算是心疼他,也不能安慰他,隻能恨下心腸來不理會他,讓他自己熬過去。


    就像是父皇說的,他既是嚴父,又是慈父。


    齊灤在解了自己心中多年困惑之後,突然又體會到了元熙帝這些年心中的不易和糾結,一方麵,父皇疼寵自己,不希望自己受到任何的傷害;而另一方麵,父皇卻必須要把自己培養成他期許中的皇太子,而要想成為太子,又絕不是寵溺和疼愛就可以辦到的,這兩種複雜的心緒偏偏又是對立的,想來,這些年父皇心中的糾結與煎熬也不比他少吧。


    一念及此,齊灤心中便極為感動,他紅了眼眶,望著元熙帝道:“父皇,兒臣沒想到父皇原是這樣的心思,兒臣本來還以為——都是兒臣的錯,是兒臣錯怪父皇了!”


    他心中愧極,便想給元熙帝叩頭請罪,卻被元熙帝攔住了。


    元熙帝望著他微微笑道:“是朕從沒有把這些心思告訴過你,你的性子,又是絕不會主動問朕的。憋在心中胡思亂想,又說什麽錯怪不錯怪呢。還好你始終都是相信朕的,相信朕是為了你好。朕最為看重的,也是你這一點了。”


    “如今,既然朕已把話說明,這一切就都過去了。咱們親父子之間,也不必再提及過去的舊事了。”


    元熙帝頓了頓,又笑道,“朕方才說了,朕會還你清白的。朕方才讓蕭氏和溢兒禁足時,便已想好了。你府上那些女子的墳塋,就都遷出來吧!朕已為她們找好了墓地,到時朕會派人去好好安葬她們的。你不必擔心,隻管好好整修你的王府,迎娶你的王妃便好。剩下的事,朕自會替你辦妥的。”


    齊灤不解:“剩下的事?父皇要做什麽?”


    “自然是替你澄清那些流言啊,”元熙帝微微笑道,“蕭氏畢竟是皇後,這事不能把她摘出來,不過除了她,還有誰散布的流言,朕心中有數,自會將他們都找出來的。朕將那些女子遷出你的王府安葬之後,自會在一個適當的時機裏告訴眾臣,你是為了救那些罹患重症的女子,才將她們帶入王府醫治的,隻不過,那些女子病重不治才死了,你將她們葬在府中,也是不忍她們孤魂流落在外,而這些年,是朕不許你把這些事說出來,才被流傳成如此模樣的。如今你即將大婚,不可被這些名聲所累,朕便做主替你澄清此事,還你清名。”


    “到時,大家都會知道,灤兒你身上並無汙點,你為大齊征戰數年,又有清名在身,你是當得起這個太子的。而朕在冊封你之前,必定要為你掃除障礙,不叫你為聲名所累,這也是你在成婚前,朕應當為你做的事情了。”


    元熙帝頓了頓,笑容裏多了幾分苦澀,隻聽他又問齊灤道,“隻是,灤兒,朕著意為你澄清汙名,許多事情朕皆可以說,但那些女子究竟為何而死,朕卻不能實話告訴旁人,你能體諒朕嗎?朕方才的說辭,你覺得可以嗎?”


    如若照實說了,隻怕齊灤聲名得清,他這個皇帝的名聲卻要生生被毀了。他雖想為兒子澄清此事,卻又不願意為了這陳年舊事再帶累自己的名聲,是以,才有此一問的。但他也知這樣不妥,卻再無更好的辦法了。


    齊灤此時已被元熙帝的一片誠心所感動,倒並不在意元熙帝是否說出當年的全部真/相,何況,他也覺得這件事還是不說出來的好,他當然也不願意為了澄清自己的名聲,反倒帶累了父皇的名聲了。


    所以,聽聞元熙帝如此說,齊灤忙道:“父皇,這件事,兒臣聽憑父皇處置。父皇要如何做便如何做,不必詢問兒臣的意見。父皇已經如此為兒臣考慮了,兒臣又豈敢置喙父皇呢?何況,這件事情,兒臣已經明白了父皇當年的心思了,兒臣心中對父皇再無誤會,自然是可以體諒父皇的了。”


    元熙帝聽了齊灤此言,隻覺甚為貼心,得了齊灤此話,他也就放心了。


    除這件事外,元熙帝倒是還有一件事要同齊灤說,待說完這事後,便又開口道:“溢兒來尋朕告狀之事,到底還是說明他心中有些想法的。這都是他長於蕭氏身邊,在蕭氏那裏學來的。他小時候也就罷了,如今也已有十五了,再過兩年便是封王爵的時候了,等成了婚,就可以在朕這兒領差事了,從前也就罷了,可往後,朕看還是不能讓他跟蕭氏在一起太久了,還是該磨練磨練他,不能讓他的眼光太淺,老是看著這眼前的得失,否則的話,他怕是要生些不該有的心思了。”


    齊溢跟齊灤如此爭鋒,元熙帝當然是能看出來齊溢和蕭氏真正的用心的,恐怕他們還不隻是為了打壓寧王,這打壓寧王的下一步,不就是搶奪太子之位嗎?


    如今,他和母後心裏都是清楚的,隻有灤兒會成為未來的皇太子,可蕭氏和溢兒卻是不知道的。蕭氏為皇後,溢兒便也是嫡子,若是論立太子立嫡,那溢兒自然也是有機會的,也難怪蕭氏會有這般的心思了。


    齊灤聽了這話,便問道:“父皇,您是對四弟有了什麽安排嗎?”


    “恩,”元熙帝點點頭道,“再過兩個月,便是先帝的忌日了,自那天起,朕每年都會派人去景陵給先帝守陵祭拜先帝三個月。大齊開國以來,給曆代先帝守陵的人都是庶出皇子去,而且,皆是不會承繼帝位的皇子去。從前那些年,朕看皇子們年紀都小,又不願意讓你去,所以一直拖著,隻讓大臣們前去,如今既然溢兒都十五了,那這次,等他禁足期滿了,就讓他代替皇家和朕去給先帝守陵三個月罷。想來,這也能讓他明白,這太子之位,是絕不會輪到他身上的。”


    對於元熙帝的安排,齊灤自是沒什麽話說的,齊溢在他眼中就跟個陌生人差不多,他們雖為兄弟,但實際上還真沒什麽情意,既然元熙帝替齊灤打發了他,齊灤自然是樂見其成的,隻想著齊溢不來惹他便好了,其餘的便沒什麽要緊的了。


    想到這裏,齊灤便抿唇道:“父皇安排便好了,兒臣聽父皇的。”


    *


    正月十五一過,便代表著年節已完。


    京城裏的一切都恢複了正常,朝中複印開朝,而各府裏借著年節的走動也都慢慢的少了許多。


    齊氏忙了這麽些時,等正月十五一過,她就清閑下來了。這一閑下來,她便想起淩遙當初的囑咐來,淩遙說,她可能會有身孕,而正月十五過後,隻要請尹先生過府來診脈,應當就能診出來了。


    一想起這個,她立時就讓櫻桃去請尹先生過府來給她診脈。而尹先生來得也很快,到秀水閣來給她診脈之後,果然就如淩遙之前所說的那樣,齊氏確實是有了身孕了。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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