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氏明白,事已至此,淩遙又這樣說了,她倘或再推脫不肯承認,反倒惹了淩遙不快,是以,她轉頭望向櫻桃道:“你去把尹先生之前寫的藥方拿過來。”


    櫻桃依言去了,齊氏這才轉眸看向淩遙道,“尹先生是永安侯府的大夫,常住在府上。我雖然嫁到了明王府,但這幾年,我的身子一直是他照料的。聽說,他以前從醫跟著承恩侯爺學過幾年醫術,後來侯爺封侯後,他就離開了侯爺,最後到了我們永安侯府上。”


    淩遙抿唇,她對這位尹先生無甚興趣,承恩侯向竑儒行醫半生,豈能沒有個把弟子呢?所以,她也隻是對齊氏點了點頭,然後接過櫻桃遞過來的藥方細看。


    淩遙對這位尹先生沒有一點兒興趣,但卻不得不承認他的藥方寫得很好,按照尹先生的藥方調理,齊氏應該是兩個月之內就能將體內的餘毒清理掉的,可是,為什麽直到現在,齊氏體內還有餘毒存在呢?


    淩遙默默地想,如果不是藥方的問題,那麽,應該就是齊氏自身的原因了吧?


    看淩遙沉眉看著那藥方沉默不語,齊氏也拿不準淩遙在想些什麽,隻得抿唇又道:“尹先生說,我所中之毒是因為誤食了繡球花才導致中毒的。中毒之後,我嘔吐發熱,身上難受極了,我幾乎以為自己快要死了,若非櫻桃去請了尹先生來,我恐怕就沒命了,尹先生替我診脈,他說——”


    “繡球花的毒性強烈,中者十有八/九都會在半個時辰後暴斃身亡,王妃能及時請來這位尹先生救助,真是王妃的福氣,否則的話,王妃可能就真的沒命了,”


    淩遙抿唇打斷了齊氏的話,她放下手中的藥方,盯著齊氏問道,“王妃於府中,飲食起居樣樣精心,又是近身的人侍候的,想來不會無緣無故誤食這繡球花,那麽,王妃可查出來了,是誰下毒要害王妃的?”


    提到這個,齊氏的眼中驟然現出冷意來,她咬牙半晌,才帶著恨意道:“尹先生說我是誤食繡球花導致中毒的,可我的飲食起居皆由我的幾個丫鬟嬤嬤打點,是絕不可能讓我誤食這種東西的。但我並不曾在尹先生跟前說這些。隻等他替我解毒之後,我又等了一些日子,等我身子好了一些,才吩咐櫻桃暗地裏去查探,才知道確實是有人故意投毒,而這個要害我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王爺的嫡長子,淩玨。”


    “是淩玨下毒害你?”


    齊氏的這個答案倒也不是那麽令淩遙意外,她暗自思忖了一下,才開口道,“淩玨兩個月之前下毒害你,算算日子,那正是他對隨風院下手的時候啊,他又對你下毒,這意思是警告你不要插手嗎?”


    齊氏抿唇道:“櫻桃查出來,秀水閣的廚房裏有個小丫鬟被淩玨給買通了,這繡球花便是她趁亂放入我的膳食之中的。我親自審問了那個小丫鬟,但是淩玨沒有告訴她很多,我也問不出什麽有用的消息,就將那小丫頭悄悄杖斃了,對外,隻說她是暴亡的。”


    齊氏冷道:“但即使問不出什麽,我也能猜到淩玨的用心。他對隨風院動手,我是知道的,他對我下毒,一則是怕我插手隨風院的事情;二則,應當是想趁亂將我也解決掉,但我命大,他到底也沒有毒死我,反倒叫我查了出來,這毒是他下的。”


    淩遙聽到此處,卻忍不住冷笑道:“即使你沒死,卻到底還是順了他的意思,沒有插手隨風院的事情。難怪當日,寧王爺處置淩玨的時候,你那麽在意他沒有死的事情,我當時還以為是你心急,卻沒有想到,這裏頭還有這等內情。”


    齊氏怕淩遙誤會她,為了隨風院的事情再度生她的氣,忙又道:“遙姑娘,當時我——”


    “行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淩遙打斷了齊氏要說的話,她當然知道其實想說什麽,但她心中也沒有要追究舊事的意思,當時那樣的境況下,別說是齊氏中了毒,她就是沒中毒,隻怕也沒有能力阻止淩玨對隨風院下手,所以,她淡道,“此事我與王妃早就談過了,這事兒已經過去了,多說也是無益。”


    淩遙正色道:“我之所以要王妃同我說這個,不是為了翻舊事,也不是為了探查王妃的*,而是王妃體內的毒,關乎王妃是否能順利有孕,所以,我才不得不多說幾句。而且,王妃時至今日,這繡球花之餘毒還未清掉,我懷疑王妃的身子,還有些別的問題存在。”


    淩遙這話倒是把齊氏說緊張了,她忙問道:“遙姑娘,我的身子還有什麽問題啊?”


    “王妃莫慌,你聽我慢慢說,”淩遙揚了揚手裏的藥方,道,“如果按照這張方子來調理,王妃體內的毒現在應該已經都清掉了,但如今我診脈之後卻發現王妃體內仍是餘毒未清,這就說明,王妃體內有別的問題阻礙了這毒的清理。據我推測,王妃身上可能還不僅僅隻有這一種毒,你的身體裏,應該還有毒沒有被發現。”


    “遙姑娘說我體內還有毒沒有被發現?”


    淩遙的一番話,成功的把齊氏的臉色嚇得白了幾分,齊氏本能的不肯相信淩遙的話,她道,“可是,尹先生隔了幾日便會來王府給把我,並沒有發現我體內還有別的問題啊。他隻說我身子還虛,需要多加調養而已。”


    “尹先生是男子,他隻能替你診脈,又不能為你在某些地方用銀針試毒,即便他跟了承恩侯幾年,對女科有一些研究,但是若論起對女子身體的熟悉,他又怎能比得上我們女子?”


    淩遙道,“何況,若是下毒之人,不像是淩玨那麽愚蠢的,沒有對你用烈性之毒,反而將毒一點一點的浸入你的體內,卻又不損耗你的精氣神,隻不過不讓你有孕而已,你們又怎能輕易發現呢?”


    齊氏的心被淩遙這話越說越冷,她問道:“依遙姑娘的意思,我體內尚還有毒存在,那這下毒之人,還會是淩玨嗎?”


    淩遙的話,齊氏本不願意相信,但看淩遙說得這般斬釘截鐵,又由不得她不信,她知道,如果淩遙隻是猜測,她是絕不會表現得如此有把握的。


    “應該不是淩玨,”淩遙道,“淩玨性子衝動,不會有耐性用五年的時間一點一點的給你下毒阻你有孕的,何況,兩個月之前,王妃不是查出來他對你用毒了麽?繡球花之毒是烈性之毒,他用這個,分明是想直接置你於死地,絕不會花五年的時間又給你下別的毒的,那豈不是多此一舉麽?所以,王妃體內隱藏的毒,絕非淩玨所下,應當是另有其人。”


    齊氏皺著眉頭思索:“那會是誰呢?”


    淩遙微微笑道:“誰最不希望王妃有孕,誰就有最大的可能給王妃下毒了。不過,眼下咱們要做的,是先查出王妃體內所中何毒,等知道了這毒是什麽,王妃再吩咐櫻桃去細細的探查,自然也就知道了這毒是誰給王妃下的了。不過,我想,王妃心中應該也有懷疑的人選了吧?畢竟這府裏,敢給王妃下毒和能給王妃下毒的人,也不多啊。”


    淩遙心中已有猜測的人選,但事情尚未查出來,淩遙也不能斷言。何況,她眼下隻管查毒解毒之事,這查清事實真相的事情,還是交給齊氏去做比較好。畢竟她是明王府的王妃,查清楚這點兒事,對她來說,也並非什麽難事。


    齊氏聽淩遙如此說了,心中仍舊是不能完全相信,畢竟淩遙是憑空所言,而她對此事亦有自己的想法:“遙姑娘雖如此說了,可是,我這幾年並沒有感覺到我的身體有什麽異常啊。上次淩玨對我下毒,我的反應甚是強烈,除此之外,我這幾年都再沒有這樣強烈的感覺了。怎麽會是我體內還有毒呢?”


    如果淩遙所說的都是真的,那麽,她的體內當真有毒的話,那這五年中真的有人在暗處對她下毒阻她懷孕的話,那麽這個人一定是能夠接近她甚至是她完全信任的人了,一旦淩遙的猜測被證實,齊氏簡直不敢想象,下毒的人究竟是誰了,她覺得,不論是誰對她下毒,隻怕都是對她的一種打擊。


    “繡球花之毒是烈性之毒,反應當然會強烈,但這世上的毒不是每一種都是如此烈性的,有一些反應不是那麽強烈的毒,即便浸入到人的體內,也是根本察覺不到的,更何況,對你下毒之人,隻是要阻你有孕,又不是要了你的性命,根本就不需要太大的劑量,你自己當然是體察不到的,除非用銀針在相應的穴位上試毒,否則,就算是給你診脈,也是很難察覺出來的,”


    淩遙道,“當初我尚未給王妃把脈時,就暗地裏猜測過王妃五年不孕的原因。父王與王妃成婚五年還不曾有孕生子,無非是從雙方身上找原因的。父王自然是沒有問題的,而我那時沒有給王妃把脈,觀王妃氣色很好,這會兒給王妃把脈之後,發現王妃的子宮也是很正常的,這說明不是王妃身體上的原因,而是外界的原因。也就是說,有人用毒或者用藥,阻住了王妃的受孕。”


    淩遙怕她這麽說,齊氏還不明白,便將她前日同向竑儒說的那個原因同齊氏說了一遍,又給齊氏科普了一下男女的生理結構以及女子受孕的全部過程,這才道,“如果王妃因為宮內有毒阻斷了卵/子的活躍和受孕,自然也就沒有辦法成功懷孕的。但是這個,卻不會影響王妃的正常身體和正常的葵水。但是,長期服用這樣的藥或者是毒,必然會在身體裏麵殘留一些毒素,這也就是說,這些毒素沒辦法清理出去,就可以被銀針給試出來,我們也能知道,這究竟是些什麽毒。”


    齊氏聽到此處,才算是徹底的明白了,她沉默片刻,抬眸望著淩遙道:“遙姑娘的話,我明白了,你說吧,打算怎麽試?我都配合你。”


    都已經到了這步田地了,齊氏自然是不肯放棄的,即使心中已經猜到了是誰,但也已經沒有後退的路了,她也隻能走下去。


    淩遙拿出沉木盒子來,對著齊氏笑道:“王妃不用緊張,隻需要將鞋襪除盡,將足底擱在這軟凳上對著我就好了。銀針刺入時可能會有些痛,王妃且忍一忍便好了。”


    櫻桃忙上前去幫齊氏,按照淩遙所說的布置好,淩遙將銀針拿在手中,看了看齊氏的足底,找準穴位之後,便毫不猶豫的將銀針刺入穴位,半寸即止。


    足底三處穴位,淩遙共插/入三根銀針。


    等了兩刻鍾後,淩遙才將三根銀針一一拔出來查看,三根銀針之中,有一根是沒有任何改變的,而另外兩根,一根的刺入穴位的根部呈現熒熒綠色,而另外一根刺入穴位的部分卻呈現的是黑色。


    齊氏也看見了那兩根銀針上的變化,她雖不太明白,但也知道銀針變色不是好事,便忙問道:“遙姑娘,我是真的中毒了嗎?”


    “王妃先把鞋襪穿上吧,”淩遙又細細看了看那兩根銀針,才望著齊氏正色道,“是我想錯了,王妃不是中了一種毒,而是兩種。”


    她想到齊氏體內有毒阻礙了她的有孕,卻沒有想到,她所中之毒竟然有兩種。


    淩遙抿唇道:“而且,據我推測,這兩種毒應該是不同人的下的。而且,他們互相彼此都不知道自己對你下了毒。因為這毒素盤踞的地方不一樣,而且,你所中之毒的毒性深淺也不一樣。王妃方才也看到了,我那銀針上顯示的顏色也是不一樣的。”


    淩遙說完這些,便沒有再開口,她看齊氏似乎有些承受不住的樣子,所以便停下來,打算等齊氏緩一緩,平複了心情之後再說。畢竟,任何人知道自己體內有兩種毒的時候,大概心情都是無法平靜麵對的吧?


    齊氏沒有讓淩遙等得太久,她很快就平複了自己複雜的心情,很快就緩了過來,調整好了之後,就聽她問淩遙道:“遙姑娘,你能否辨別出這兩種毒分別是什麽?如果你能查出來這兩種毒是從何而來的,或者我可以很快知道下毒的人究竟是誰。”


    淩遙點點頭道:“我可以辨別啊。辨別的方法其實很簡單的,隻不過,方法雖然簡單,但是工作量還挺大的,需要對你的飲食起居逐一排查。”


    淩遙道:“王妃,因為你體內的毒素由來已久,所以,你須得把你嫁進王府後,最常用之物都取過來,飲食住行起居之物,但凡是入口的、入鼻的、過身的,我都需要一一排查一遍,看一看這裏頭有沒有人給你下毒。另外就是,你得想一下,你身邊的親近之人,有沒有給你吃過什麽奇怪的東西,用過什麽奇怪的東西,如果是有,你就得都拿過來給我看一看。這逐一排查的法子,是最快能找到毒物的方法了。”


    淩遙想了想,又道,“哦,對了,我方才說了那麽多,又給你用銀針試過毒了,想必你心裏也是有數的,這府裏的人,有一個算一個,你自個兒也好好想一想,看看有誰是不希望你有孕的,把他們送的東西都拿來給我看。你心裏懷疑的人也可以,但凡是可疑的,你都得拿來我瞧一瞧。知道麽?”


    淩遙也知道,這麽說範圍是很廣的,這麽查看下去,工程量是很大的,但是她也沒什麽辦法,這會兒沒有儀器可以用來檢驗銀針上的毒,她也隻能這麽做了。


    她隻希望齊氏是個有腦子的,會替她篩選一些,不要什麽東西都一股腦的全拿過來叫她看。


    齊氏沉吟半晌,便吩咐了櫻桃一聲,叫櫻桃去取那些東西過來。


    淩遙一樣一樣的查看,花了小半個時辰才將那些東西都看完了,可是,很遺憾的是,齊氏命櫻桃拿過來的這些東西,並非是有毒的物件。


    查探陷入了僵局之中,淩遙倒也不急,好整以暇的坐在那裏,望著齊氏主仆道:“不著急,王妃好好想想,看看遺漏了什麽。你們倆都好好想一想,看看還有什麽東西是沒有想到的。”


    齊氏垂目思索時,一旁的櫻桃卻抿唇道:“主子,老太太每個月從雲南送過來的合歡果子,不是還沒有拿過來給遙姑娘看麽?不然,奴婢去拿過來給遙姑娘檢查一下?”


    齊氏聽了這話,卻瞪著櫻桃道:“老太太送的東西,豈會有毒?何況,那合歡果子尹先生也是看過的,他說那東西吃了甚好,又不曾說過那果子有毒,還需要看什麽!”


    老太太是她的親姑祖母,都是永安侯府出嫁的女兒,如今,她又是老太太的兒媳婦,老太太怎麽會害她?又怎麽會不讓她有孕呢?


    淩遙在一旁聽見這話,微微動了動眉毛,抿唇問道:“什麽合歡果子,拿過來我瞧瞧。”


    眼見著齊氏要出言阻止,淩遙擺手止住了她的話,抿唇道:“王妃莫急,我隻是看看而已。有毒沒毒,我瞧過了就知道了,若是果真沒毒,也是一樁好事啊。”


    齊氏無奈,隻得點點頭,讓櫻桃去拿去了。


    櫻桃拿了合歡果子來給淩遙看,淩遙將那小小的嫣紅色的果子捏在手中打量時,就聽見櫻桃道:“遙姑娘,這是老太太從雲南送來的合歡果子。老太太說,這合歡樹隻有在雲南才有,這合歡樹開花兒的時候明開夜合,所以這果子是極好的滋補養顏的東西,要我們主子每日睡前都服下十顆。兩個月前,主子中毒的時候,為了查出是誰給主子下的毒,這果子奴婢找人看過,還請尹先生看過,他們都說沒有問題。尹先生還說,這合歡果子是好東西,囑咐我們主子可以放心服用。”


    櫻桃道:“而且,我們主子服用了這幾年,確實是皮膚越來越好了,可見這滋補養顏的功效是真的呢。奴婢記得,那年主子剛剛嫁給王爺的時候,奴婢陪著主子迴雲南見過老太太一次,那會兒奴婢在老太太屋裏,也看到這合歡果子呢,可見,老太太也是在服用的。”


    淩遙捏著那果子端詳,看那漫不經心的樣子,很顯然也沒有將櫻桃的話放在耳中,要是這合歡果子真的有毒,那齊老太太也在吃又有什麽問題?這東西雖然有毒,卻可以避孕啊。那點沉積在身體的毒素又不會讓人死掉,隻不過是不能懷孕而已,對於不想生或者說死了丈夫的人來說,吃點也又沒什麽關係。


    可對於齊氏這種想要懷孕的人來說,這合歡果子卻是碰都不能碰的東西了。


    淩遙此時已經在心中確定了,齊氏體內沉積的毒素,應該就有這合歡果子裏頭的。隻不過,她倒是沒想到這事兒會跟齊老太太扯上關係,這齊老太太送齊氏合歡果子,是有意還是無意?她又是否知道這合歡果子是能避孕之物呢?


    齊氏見淩遙拿著那果子一直不說話,心中也有了些許忐忑,她問道:“遙姑娘,這東西真的有毒嗎?”


    淩遙挑了挑眉,道:“要想知道這東西有沒有毒,其實很簡單。”


    淩遙看了羅羅一眼,抿唇道:“羅姐姐,請你幫我拿一個幹淨的沒用過的茶盅來。”


    羅羅依言拿了過來,淩遙便伸手將櫻桃手中一瓷瓶的合歡果子都拿了過來,用手一個個的捏碎,讓擠出來的果汁流到那茶盅裏頭去,像這樣擠出了半盞果汁之後,淩遙才停止了動作。


    她接過羅羅遞過來的繭綢帕子將手擦幹淨了,這才對著齊氏道:“麻煩王妃把鞋襪再脫了吧,我這就證明給你看,這合歡果子有沒有毒。”


    齊氏依言,淩遙拿了未用過的銀針,在那合歡果子的果汁之中浸潤了大概一刻鍾的時間,才拿起那根銀針,往齊氏足底的穴位刺入,這迴依舊是入穴半寸就停止了。


    淩遙扶著銀針問齊氏道:“王妃覺得疼嗎?”


    齊氏搖搖頭道:“不疼。”


    “恩,那就好。”淩遙刺入的是銀針發綠的那個穴位,可見這合歡果子的毒沉積後並非綠色。她又將銀針取出來,換了另外一個幹淨未用過的銀針如法炮製一番,又刺入齊氏的另一個穴位中。


    這迴,還沒有等淩遙問出來,齊氏就喊道:“遙姑娘,很疼啊。”


    銀針刺入後,齊氏所感受到的不是一般的疼痛,是非常的疼,而且,不隻是那處的穴位疼,她的下腹部也很疼,還有靠近腰心的位置,感覺很是酸痛難受。


    淩遙沒有停留,將銀針拿出來,抿唇望著齊氏道:“銀針之上所有的黑色毒素,就是來自於合歡果子沉積在王妃體內的毒素。你也看見了,那果子的汁水一沾你的腎經穴位,你就忍受不住,覺得疼痛,可見,這果子是有毒的。”


    齊氏覺得難以置信,問淩遙道:“那會不會是因為我本身就中毒了,所以銀針刺入才會覺得疼呢?其實,壓根就不與這合歡果子相幹?”


    淩遙微微眯眼,事到如今,看齊氏還不肯接受這個事實,淩遙也懶得同她廢話,直接對著櫻桃道:“你主子不信,那你就來試試吧。你沒有接觸過合歡果子,體內也沒有毒素沉積,如果這果子沒有毒,那麽你就不會覺得疼痛,如果你覺得疼,那就是這果子有毒了。”


    櫻桃點點頭道:“好,遙姑娘試吧。”


    淩遙還如對待齊氏那樣,又用了一根新的銀針浸潤了合歡果子的果汁再來刺入櫻桃的足底穴位,果不其然,銀針刺入後不足片刻,櫻桃也疼得如同齊氏那樣了,淩遙將銀針拔出來後,櫻桃捂著腹部對齊氏道:“主子,奴婢也覺得很疼啊。”


    淩遙一麵收拾她的銀針,一麵抬眸不時看了齊氏幾眼,她道:“這合歡果子確實有毒,王妃如今肯相信了吧?”


    這個結果,對齊氏的打擊有些大,她有些不能接受,可是事實如此,容不得她不接受,就聽見她兀自呢喃道:“這是為什麽呢?老太太為什麽不準我有孕呢?老太太是我的姑祖母啊,她為什麽要這樣害我?”


    淩遙抿唇看著齊氏,她淡淡的道:“或許,你有孕對她來說不是一件好事,對她的處境不利吧。如若你觸及了她的利益,她才會如此對你的,這樣的人,眼裏還能有什麽親情可言呢?”


    淩遙看著齊氏,“王妃該振作起來的。還好我替你查出了下毒之人是誰,否則的話,你若是仍舊懵懂無知,豈不是這輩子都無法有孕麽?”


    齊氏這樣的遭遇,也提醒了淩遙,這明王府的水著實是深得很。這齊老太太都對自己的侄孫女下如此毒手了,還不知道這明王府裏藏著多少她不知道的黑幕呢。


    不過,眼下,她卻沒有時間任由齊氏如此悲憤下去了,她又道:“王妃莫忘了,你體內還有一種毒,眼下不是傷心的時候,王妃還得助我,將這個毒給查出來啊。”


    銀針試毒的結果,這第二種毒在銀針上顯示的是綠色的,那麽,就說明這個毒的中毒程度不是很深,而且,很有可能是間接中毒的,這個毒可就比之前那一個更難找了。


    範圍更廣,要花的功夫也就更多了。


    齊氏默然半晌,忽而站起身來,她也顧不得還在隱隱作痛的足底,直接走到她的妝台跟前,將放在最隱秘處的一個紫色的小妝盒拿了出來,然後走到淩遙跟前,重新坐下之後,才將那紫盒遞給淩遙。


    淩遙接過紫盒,還未打開,便覺得一股甜香撲鼻而來,她看向齊氏道:“這是?”


    齊氏的視線落在那紫盒上,愛恨難辨,她抿唇道:“這是王爺的東西。”


    “準確的說,是王爺放在我這裏,以便他來我秀水閣中過夜時所用的,”


    齊氏道,“事到如今,我對遙姑娘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了。遙姑娘是知道的,王爺於女色一道頗為著迷,他閱女無數,行fang時便喜歡玩一些新鮮花樣以便助興。許多事情我都不願意,也不肯遂了他,他看我是王妃之身,也不能如同對待那些妾室或者娼/妓一般強行胡來,便給了我這夜魂香。說是我們在一處時,焚上一片這夜魂香,好歹能讓我們都暢快一些。我也不能太逆著王爺的意思,心裏隻想著,焚香也無妨,總不能為了這事把王爺越推越遠,所以,也就依了他。”


    “每迴王爺來秀水閣留宿時,我都會焚上一片夜魂香以便助興。方才姑娘也說了,隻有不想讓我有身孕的人才會下毒害我,老太太的事是我沒有想到,可是,我那時聽了姑娘的話,第一個就想到了王爺。淩玨是世子,我若生下兒子,他的世子之位必定不穩,而那幾年,我跟王爺之間並不和美,他心中又一直惦記著陸妃,又怎麽可能不想盡辦法保住淩玨呢?所以,他設法讓我不孕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齊氏垂眸道,“隻不過,這夜魂香是私密之物。我不好拿給尹先生看,在同姑娘說話之前,也從沒有懷疑過他。所以,我並不知道這夜魂香中有沒有毒。如今姑娘提起,那麽,就請姑娘替我看一看吧。我身邊所用之物,姑娘都瞧過了,隻有這個還未看過,姑娘且查看一下吧。”


    淩遙將紫盒打開,頓時一股甜香撲鼻而來,淩遙忙拿開了些,等那香味散開一些後,才拿到眼前查看,她沒有抬頭,卻在查看的時候抿唇道:“你們最好弄些熱水來,將你們的帕子弄濕了,把你們的鼻子給捂住。就算不用火焚,這味道你們若聞多了,也足夠挑起你們的興致了。”


    齊氏用過,自然知道這夜魂香的厲害,忙按照淩遙的法子去做了。


    淩遙因為要查看這夜魂香的成分,不能捂住口鼻,隻能硬著頭皮去聞那香味,不過,一則她原身年紀還小,沒有跟男人在一處過,即使聞了那香味,也並不會有什麽很大的反應;二則她心誌堅定,腦子裏什麽雜念都沒有,一心隻想查探出這夜魂香的成分,倒也沒有被那香味所惑,以至於心神迷亂什麽的。


    可是,就這麽聞,淩遙卻聞不出這香的成分來。


    她拿了一片香在手裏端詳,可是什麽也看不出來,她一狠心,轉頭就櫻桃端來的熱水裏弄了一些水出來,直接將香放在手心的水中,等那香片在水中化開之後,淩遙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和動物四處的騷腥味,淩遙當即將那香片倒入紫盒中,將蓋子一下子蓋上。


    又將手在熱水中洗淨了,然後一疊聲的吩咐櫻桃去把那熱水倒掉:“你記得要倒在青石板上,石頭上都可以,千萬不要倒在泥地裏,也不要倒在土裏樹上或者花上麵啊。還有啊,就在迴廊裏倒掉,不要倒在雨水裏,還要吩咐秀水閣裏來往的人,不許碰,也不許踩,更不要靠近。等那水完全幹了以後,再用薄荷泡出的熱水洗地,洗個兩三次也就好了。”


    淩遙吩咐完這些,又問齊氏道:“王妃這裏可有薄荷香片?先焚上三片吧,把屋裏的味道散一散再說。”


    齊氏看淩遙如此鄭重,也不等櫻桃迴來了,直接起身去尋了薄荷香片出來,按照淩遙的吩咐焚上三片,這才走迴來,見淩遙將紫盒扔在地上,她作勢要去撿起來,淩遙忙喝止住她:“別碰!”


    齊氏驚訝抬眸,淩遙對著她揚了揚自己的手,冷道:“你要是碰了,你的手就會變成我這樣了。”


    “你先別碰,先聽我說完,咱們迴頭再來處置這個夜魂香。”


    齊氏驚愕的看著淩遙的左手,就見淩遙方才化開香片的掌心,已經是紫紅一片了,那樣子看起來極為嚇人,仿佛像是被灼傷了一樣。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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