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遙還未開口,齊灤看了她片刻,又補了一句道:“姑娘方才便與我說過的,要對我坦誠相告的,所以,好便是好,不好便是不好,姑娘不可欺瞞於我。”


    淩遙本來就想說還好的,但聽齊灤此言,又覺得說還好確實是敷衍他了,想了一會兒,才答道:“多謝殿下關心了。我麽,過得也不是很好。”


    齊灤當即神色一寒,問道:“這府裏有人欺負姑娘了嗎?”


    “不是,”淩遙搖頭道,“欺負我這些事倒也罷了,我自個兒都是能應付的,隻是——”


    她說到此處反而不說了,齊灤神色一緊,追問道:“隻是什麽?”


    淩遙有些不好意思的垂眸笑了笑,才答道:“隻是傷口還是很疼,時常睡不好,至於別的,就沒有什麽了。”


    傷處疼起來的時候,也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就那麽卯著勁兒的疼,疼過了那一陣兒也就好了。


    白天疼時,她還能用雕木像來分散一下注意力;夜裏疼起來時,卻正是夜深人靜無事可做的時候,自然也沒有什麽能拿來分散她的注意力的事,她便隻能忍著疼,就那麽熬過去。


    齊灤聽她說傷口疼,心中還是心疼她的,他常在外征戰,受傷自然也是常事,有幾迴受了重傷,在養傷的那些時日,也正是疼得厲害的時候。


    所以淩遙這疼,他是能夠感同身受的。


    也正是因為他感同身受,所以才越發心疼她。


    “外頭冷,不是敘話的地方,我先推著姑娘迴屋裏去吧,”齊灤道,“迴去之後,我看看姑娘的傷勢如何了。”


    不親眼看看淩遙的傷處,他總是不放心的。


    “嗯,好。”


    淩遙低低應了一聲,又看了齊灤一眼,見他當即又走到了自己身後,不過片刻,他又推著她的輪椅上路了。


    淩遙微微垂眸,看著輪椅在青石板上的積雪又壓出兩條新的印跡來,她伸手撫上自己的心口處,手底下抓著的是齊灤的舊衣,隔著幾層衣料,她的手幾乎感覺不到心髒的跳動,但是,她分明還是可以感受到,心口處的暖熱和那比尋常還要快些的律動。


    迴到明王府的這些時日,不管傷處多疼,她都不曾說出來過,更沒有告訴任何一個人。便是羅羅有時候擔心的問她,她都答說沒事,並不疼的。


    即使她疼得臉色發白,也從不肯對任何人說出來。


    她知道,這是她在現代時養成的習慣。因為,在那裏,堅強和獨立是她的代名詞,每個人都覺得她是個強悍的人,弄得她也以為自己多厲害一樣,甚至認為,一個女漢子就不該示弱不該訴說自己的脆弱似的。


    甚至,在她同陳飛熱戀的時候,她也從來沒有對陳飛訴說過自己的傷痛。就連偶爾的委屈都沒有說過。


    離婚的時候,陳飛說,因為她太堅強了,讓男人無法生出嗬護之心,所以,他慢慢的就不愛她了。


    她沒有反駁陳飛的話,她隻是在心裏默默的想,如果,陳飛是能夠把她放在心上愛惜的男人,她又何須那般堅強?


    齊灤對她的嗬護,她心中感動,便是這疼,她也隻想告訴他一人而已。


    因為,她總是覺得,她的疼,他都是懂得的,也是全心全意在乎的。


    一個人的軟弱,也隻有在意那個人的人才會看到。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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