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下午,建明處於昏睡狀態,喊也喊不醒,最多隻是翻一下身或者睜一下眼睛,嘴裏咕嚕兩句,又睡了過去了。有一次,他像是要醒過來,半睜著眼瞪著美奴,好久才問:你幹什麽,有什麽你就說好了……

    他的神情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美奴不由一陣驚寒,她真拿他沒辦法了。

    美奴知道,建明喝下那半杯葡萄酒後才昏睡的。難道酒裏有詐。她左思右想了很久,怎麽也找不出理由來,美奴陷入了兩難境地。

    她決定去找阿植,去問他究竟在酒裏下了什麽藥,會不會產生嚴重的後果;總之,她不能就這麽觀望和無奈的等下去。

    美奴找到阿植的家卻撲了個空,他出去了。問鄰居,鄰居說不知道,又說很可能是到山上燒香去了吧。美奴奇怪地問:山上哪裏有廟,從來沒見過,也沒有聽說過。

    鄰居擺出一副不願意多事的架式說:不是很清楚,隻是聽說而已,你要是有興趣自己可以去看看。但不要說是我說的,我們可不想惹事生非。

    鄰居的話倒是提醒了美奴,她決定上山去看看究竟。

    抬頭看去,這是一座小山峰,很久以前,美奴便已留意到這座翠綠喜人的山梁。山距她們住的地方不遠,站在陽台上望去,仿佛隻有一箭之地。事實上真要是爬上去卻並不那麽容易,美奴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沿著唯一的一條小路向上攀登,途中竟然的好幾迴都想打退堂鼓;但她的雙腳還在向上爬,一刻也沒有停留。不過她卻清晰地感到自己的意誌力正在崩潰……意誌畢竟是抽象的東西;在現實世界中,抽象的東西最有魔性,卻往往敗於具體的行動。美奴是個敢做敢為的女孩子,上這座小山本來就不該是她所為,完全沒有這個必要。因為她完全可以明天再來找他或在山下等,可是她卻選擇了上山。她這種行為在我這個作者看來,起碼是放棄了對阿植的戒心才會這樣。因為在她看來,既然阿植在山上,那麽她追蹤而上也是順情順理,沒什麽可怕的。倘若沒有這個前提,僅僅隻是她一個人爬上這座山峰,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她根本沒這個膽量。

    美奴終於登到山頂,卻沒有見到阿植的蹤影。她想阿植也許已經下山去了,或者,他根本就沒有上山。而天色也漸漸暗下來,孤獨與恐懼使她迅速做出反應:必須馬上下山去。

    直到這時候,美奴才體會到上山容易下山難的真實感受,她不得不坐在地上一點一點往下滑……也就在這時,她的目光無意中捕捉到一個景象,她的下滑動作也嘎然而止……

    她在往下滑時不經意地往遠處看了一眼。那不是她們住的舊樓麽,暮色中竟顯得那麽近。剛才沒有注意到它,主要是沒有找到參照景物,而現在,她突然看到了它,和它身旁那棵碩大無朋的老樹……她看到一個人影站在陽台上朝這邊看,並朝她招手,那不是建明麽,原來建明醒了,並且他也看到了她,在跟她打招唿……這也太巧合了吧,他怎麽會知道她此刻正在山頂,他看得見她嗎。她懷著疑惑迴到了家,進門的時候她躡手躡腳,盡量不弄出響動,她想給他一個驚喜。

    可他還在唿唿大睡。

    她呆在那裏,足足有五六分鍾……

    她叫他起來,他雖然醒了,卻沒有起身;睡眼惺鬆地問:幹什麽,人家正睡得香……

    睡,睡,你就沒個夠。從昨天睡到今天,你剛才在陽台上不是還很精神的,怎麽這一會又睡了。

    你說什麽嘛,他打斷她的話,不耐煩地反問道:我什麽時候去陽台了,簡直在說夢話。

    什麽!她火冒三丈地衝他嚷起來:你明明在陽台上,還對我揮手來著,怎麽這一會就不承認了,你……你究竟在搞什麽鬼……

    我搞……鬼!建明委屈地眨巴著眼,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他問美奴:你說你看到我在陽台上,你是在什麽地方看到的。

    我……我在對麵……

    她沒有說下去,卻轉身向樓頂跑去,登上陽台一看,她呆住了……

    她清楚地記得自己登山的方位,那是一條唯一的登山道,遠遠望去像綠色地毯上被刀節開的一道傷痕。可是,站在陽台上卻看不到那條路,它被古樹巨大的樹冠擋得嚴嚴實實……

    美奴不再追問建明,此刻,無論建明怎樣迴答都是沒有意義的。因為……也許,她站在山頂上所看到的景象其實是不存在的……

    她沉默了,恐懼充滿了她所有的思維空間。她隻有一個衝動,就是去找阿植,讓他解釋這個現象。讓他說清楚他給建明喝的是什麽,為什麽他總是想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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