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池”滔滔不絕,建明依舊不懂。他打斷了她的嘮叨說:你既然有這等能量,怎麽不現真身來與我們共同生活,你難道不是非常向往我們的生存空間麽,你剛才還在說來著。

    可我不行,我能夠迴溯,因為我存身於晶池,我的晶池的放射作用太弱,不可以使時光倒流。但我能依靠十分微弱的能量重現我們的時空,我與你的接軌純屬非常的偶然。建明,你買過彩票吧,可你從來沒有得過大獎,因為大獎的概率至少一百萬之一,機率微乎其微。而我能夠與你相遇的機率則隻有億分之一,甚至更少,這對我和你來說都意味著一種不可能,不可能,你懂嗎。

    還有,我必須將實情告訴你,使你有一個心理上的準備。美奴與我,我們都是女人,女人與女人都有相同之處。而我與她則剛好吻合了一段淵源……不過現在不能說,也許有一天臉色會明白的。

    一提到美奴,建明的敏感神經被刺激了一下,還想追問下去,但“小池”突然像有什麽急事,匆匆走出門去,隻迴首打了個招唿:建明,我們暫時分別,我會隨時再見你……

    別……千萬別……建明話音未落,“小池”已不見蹤影。建明剛想追趕出去,隻覺得前額一熱,驚醒過來,原來正站在一堵破牆前。他驚出一身冷汗,知道自己患了夜遊症了。而周圍的場景完全是陌生的,找個人打聽,嚇了一跳,原來他竟然徒步從西區步行到了東區。我的天,他驚唿,這一夜,他走了二十多公裏。

    建明一路上懊悔不已、他開始後悔不該看那些古怪舊書,腦子都看壞了。他甚至覺得所謂的“小池”以及他所見所聞的一切都是幻覺和臆想;否則的話,怎麽可能會有這麽多古怪事發生呢。

    當他迴到家時已經是下午,幸好身上還有幾元散錢,可以乘公交車。迴到家中,家中已經鬧得不可開交。美奴夜裏起來找不到他,以為他出了意外,於是報了警。他到家時警察剛走一小會兒。美奴見他那狼狽樣,又生氣又心疼,問他去了哪裏,他也說不清楚。美奴情知一時半會問不出什麽,語氣一轉問:那個東西呢?你拿去了?

    建明楞了一下:什麽東西。

    別裝了,你是不是不到黃河心不死,我問你,那個人眼一樣的墜子哪兒去了?

    你是說……那個,我真沒有拿。

    沒有拿,為什麽不在了?

    胡說八道。他真急了,汗也出了一身。

    你可以去找找看。

    他真去找了,果然不在。

    他一屁股癱在椅子上……

    他們後來去了派出所,出來後她向他提議:去看一下心理醫生。他有點反感,不過還是同意了,除此,再也沒別的辦法。他此刻也徹底糊塗了,不知道究竟是怎麽迴事。

    鍾一新的危機感表現在事後……

    他不知道為什麽自從和小威上床以後總有那麽一點不對勁。也去醫院檢查了,沒有什麽問題,可就是放不下,以為自己有問題。

    那次他準備的夠充分,應當說從思想上和體力上都處於優勢。在他的臨時公寓,在他那張功勳卓著的“舞台“上,他發揮得不錯,身心都得到了放鬆與滿足。

    可為什麽會有那種危機感呢,是不是有了心理障礙,他覺得應當去看心理醫生。必須有人替他分析一下,需要有人來開導他一番,否則的話問題也許更加嚴重。醫生聽了他從前至後的敘述後,指出兩點:首先,是他在事後去衛生間洗浴時看到報紙是的一篇文章,受到了驚嚇;其次才聯想到他與小威上床之前恰恰忽視了最要的一環,他沒有戴套。最後,醫生安慰他說,要消除這種心理暗示就必須相信醫院的檢查結論,臨走又囑咐了他一些應當注意的事項。

    當時,小威已經走出衛生間,渾身上下散發出高級香皂淡雅的香味使她徹底變成了一個讓人噴血的玉人兒了。小威匆匆走進臥室,隨手關上了門,關門聲很響。從進入這個門開始,他們沒有說上幾句話,仿佛在這之前,他和她從來沒有說過那麽多話似的,他們談得很多,像一對老熟人。可眼下,當倆人即將達到作為男人和女人真正意義上的溶匯貫通親密接觸時,反而有了生疏感。但這種生疏並不讓人反感,反而有點異樣的滿足。她的表現令他看到:她不是個風月場上如魚得水的老手,還是個……按一種俗的說法,也就是個“新鮮貨”。

    想到新鮮這個詞他仿佛感受到鮮嫩的花蕊,而新鮮貨色又使他有一種生癖感,貨是什麽,交易呀,他實際就是在嫖嘛。與以前的女人不同,沒有任何的金錢交易也就沒有所謂的權利和義務。眼下則不同了,他出了價,在這一段時間買斷了她,她隻能屬於他,任他所為。

    在這段時間內,她有義務滿足他的全部要求。當然,這隻是其中一個層麵上的,純粹肉欲上的交易。還有更深的更微妙的層麵,恐怕是心理上的問題。這裏麵不會牽涉到所謂愛,最多也就是情欲。她是被迫的,為了金錢出賣自己,這時她與他在交易上的性質變了。以前,她隻出賣自己的手藝,替他洗頭,雖然他坐著,她站著替他洗頭,但僅限於手藝的出售,他們在人格上是平等的,也是心甘情願的,所以,他們談得來很愉快。

    可這個夜晚她愉快嗎,像他那樣愉快和渴望麽。即使她自願而為,她也會享受到肉欲的歡樂, 可一旦牽涉到金錢,有了價格的因素,她還快樂得起來嗎。

    這就是鍾一新想到的。他將以征服者的姿態,去征服她占有她,奴役她,不管她有願意還是不願意,他都要把她壓在身下,為所欲為。這時候他的大腦又充滿了強迫、強暴、奸淫等字眼,他興奮異常。

    他想到一件令他非常不愉快的事,至今仍像吞進一隻蒼蠅……

    那是他一個同窗c(僅隻是同窗卻不是好友)的老婆。新婚不久男人考托福去了國外,把她留在國內獨守空房。有一次他們在一個酒吧偶遇,孤男寡女,便坐到一張桌子上。再後來又躺到一張床上,當然是她的床。應當說,她是個不錯的女人,豐腴而成熟,給了他充分的滿足。她和那些混跡江湖的單身女子不同,充其量除了初戀男友和丈夫外,也就是他這個不速之客了,所以他起碼覺得她幹淨,因而也就放心了。

    就在他們剛要進入高潮時電話鈴突然響了,他示意她,想脫出身來;可是她卻不願意。說:就在裏麵放著。讓我先接一下電話。他們就是這樣疊著,僅僅隻是將姿式作了一點點調整。她掙出光光的身子拿起電話來,剛問了一句,便趕緊示意他別出聲。在後來她的對話中,他知道她是在和大洋彼岸的丈夫通話。但他怎麽也沒想到世上竟有如此不知恥的女人,她在別的男人身下壓著,居然和遠在大洋彼岸的老公講了一大通肉麻得讓他幾乎要嘔吐的話。仿佛當時房間裏隻剩下她自己,盡情地發揮和傾訴,好像她才是世界上最最癡情最最聖潔的女人。他惡心地想:如果在大洋彼岸的是自己,聽到一個女人如此淋漓盡致地訴說離別之情,保不準會感動得一塌糊塗,淚流滿麵……就是個讓他大開眼界的女人,放下老公的電話後,才發現身上這個男人早已軟了。他曾經拷問自己:是不是他也是不知羞恥的家夥,後來竟然狗一樣又接受了她的求歡爬到她的身上,再重演了一次。

    鍾一新終於洗淨了自己,急不可待地向臥室走去……

    建明看了一眼醫生又瞟了瞟美奴,遲遲不開口。醫生似乎明白了他不肯說話的緣由,對美奴說:你先出去吧,我想和這位先生單獨聊了下。美奴楞了楞,欲言又止,但還是站起到走廊上去了。

    醫生拿起筆,記下日期,問了建明的姓名和年齡後,然後放下筆,隨手按下那台錄音機的錄音健。做好這一切後,醫生像個久別重逢的老朋友,盡量用隨和的語氣對建明說:隨便一點、你想怎麽說就怎麽說,不要有任何顧慮,我隻負責聽。建明繃緊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一步來,開始緩慢地毫無章節地敘述他的經曆。他的敘述亦是相當理性的,沒有感情色彩,仿佛在說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即使講到他與“小池“的性愛經過時,也是幹巴巴的,如果將他的話輸入專用語言軟件,用曲線圖表現出來的話,我想肯定是非常均勻的正弦波。但是,醫生卻隨著傾聽的繼續進行,漸漸地發生明顯的變化……他先是聚精會神,表情鬆馳而隨和,甚至都不去看敘述者。接著便是眉毛的上揚,眼睛睜大,鼻孔張開。再下去,可能是麵額上半部分肌肉的拉扯,使得上唇也不知不覺地被吊起來了,露出了參差不齊的有點黃黑的牙。

    整個過程不過半個小時多一點,最後,他停止了敘述。

    他們之間出現真空地帶……

    倆個人都沉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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