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雖然昏暗,但無塵的眼睛卻依舊犀利,眼前的年輕人此刻哪裏還有半分衰弱的跡象,夜裏徹骨的寒意早已侵蝕不得。

    “多謝前輩!”夜憐一醒來,自然感覺到了身體上的諸多變化。

    無塵一擺手,笑道“倒是我看走眼了,沒想到你竟也是一個奇人!”

    此話一出,卻無端引起夜憐的感慨,他略微沉吟,道:“在下命運多有坎坷,今日蒙前輩援手,日後定當相報!”

    “罷了,你隻需記得答應過我的條件即可。”老人緩緩的道。

    夜憐一笑,道:“就算前輩不說,昆侖門人如此對我,我今後也要給他們略施薄懲!讓他們知道有些人是欺負不得的。”

    “說得好,你我今日相聚也算有緣,既成不了師徒,做個忘年之交又有何妨!”老人高興的笑道。

    “前輩不棄,在下自當遵從!”夜憐拱手道。

    “那你還餓嗎?”老人似乎想起了夜憐的饑餓,提醒道。

    夜憐炯然一笑,道:“你不說我倒真還忘了,但你這一說,這還真是個急事。”

    老人笑了,然後道:“我在這片昆侖山脈已經呆了數十年了,今日就不妨隨你出去走一遭,也好重溫一下昔日食盡人間美食的幸味。”

    洞外,天色已全黑,隻有白皚皚的積雪散發著瑩瑩微光,不見雪花,雪不知何時已經停了。

    二人漫步在雪地上,腳步踩踏在積雪上的吱吱之聲不絕於耳,似一種難言的韻律。

    “怎麽樣?坐了一整天,體內的氣流盤踞了幾條經脈了?”老人漫不經心的問道。

    夜憐也滿不在乎的道:“那股氣流在我體內增長的很快,現在早已凝聚在我周身的奇經八脈之中。“

    “什麽!”老人大驚,然後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道:“你把右手握緊,試著把那股氣流凝聚在手上。”

    夜憐心念一動,周身真力便隨之凝聚在右手上,問道:“還要怎樣?”

    老人似沒有想到夜憐這麽快便已做好,又有些吃驚,但仍舊平靜的道:“不要有所顧忌,一拳打下去。”

    老人的手指著夜憐身前的雪地,夜憐的目光也轉了過去,看了看自己握緊的拳頭,閉上了眼睛,真的什麽都不再多想。

    拳勢如風,一拳擊在雪地上,頓時激起漫天雪花,方圓一丈之內,積雪盡被這一拳的力道激的漫天飄飛。

    雪花飄然在空中,如白粉般被寒風吹散。這次不但老人,夜憐也怔了,“你以前真的不曾修煉過?”老人不由問道。

    夜憐當然修煉過,否則曾經又怎會縱橫天地,但他卻淡淡的道:“我若修煉過,又怎會向前輩求教入門法訣!”

    也是啊!老人笑了,但接著道:“別怪我老頭子多問,看你資質並非絕好,但你的悟性實在令我刮目相看,以我老夫之見,你日後成就定當非凡!”

    夜憐苦笑,不由搖頭,邁步又向前走去,沉吟了片刻忽然問道:“你說這夜裏的林子裏會有什麽獵物可捕?”

    老人搖頭,道:“這我可不懂,但我卻知道有一個地方一定少不了吃的。”

    “哦”夜憐有些不解。

    老人神秘一笑,道:“我不妨再告訴你一段修訣,你記好了。”看到夜憐點頭,老人便接著道:“盡散體內之陰陽二氣,斥於四肢百骸,借地之力,身子躍起,以手衡之,腳踏虛空,真力負之!心不能有所礙,念不能有所亂!”

    老人聲音一頓,去看夜憐之時,那臉上的驚訝連他自己隻怕都不敢想象,卻見林子之中,夜憐身輕如燕,在禿木之間來迴穿梭。

    總是在力盡之時,在木枝上輕輕借力,便又如驚鴻再起,原先還略有生疏的身法在空中漸漸變得純熟。

    但見他的身子宛似沒有一絲的重量立在一木梢之上,然後飄然而落,在雪光的映照下直似天神而降。

    “老人家的法訣果然有效,在下這片刻之間已經找迴了失去的很多。”夜憐由衷的感謝道。

    無塵卻還在怔著,喃喃道:“今日所見,真可謂讓老夫開了眼界!”

    夜憐淡淡一笑,道:“前輩方才所說的地方,可是前方一處冰凍的小潭?”

    “你怎麽知道?”老人有些意外。

    前方的確有一處小潭,為冰雪所凍結,這也是方才夜憐在飛身之際身在高處看到的,不過說出來後老人依舊讚歎著他那非比尋常的眼力。

    潭中當然有魚,但早已被冰雪所凍,不能遊動,老人的眼就像夜裏的貓頭鷹一樣,銳利無比,身子倏然一幻,自原地消失。

    夜憐一驚,再看老人已經飛身小潭之上,雙手不停的交錯幻化著,然後輕輕的揮出,藍色的微光自手中浮現,散於身下的小潭中。

    奇怪的是潭中的水開始融化,而這片融化的冰塊中也剛好有魚,寒冰已經化去,但魚似乎還麻木著,老人的手一抄,那條尺長的潭魚便被抓了上來。

    雪地裏,二人烘幹一片地麵,席地而坐,聚起一堆枯枝燃起了篝火。於是在這雪夜裏,二人烤著魚,互相交談著。

    一個老人,一個年輕人,本來生活經曆中似乎該有莫大的分歧,但二人的相談卻分外融洽,似乎都能明白那種歲月孤單的感覺。或許真如老人所說,成為忘年之交反倒是二人相遇最大的緣分了!

    第二天,老人便離去了,因為夜憐已不需要他,而老人在這裏也待了太長的時間,如果日後飛升得道,那就沒有什麽,但若不幸渡劫不成,那此生的大半時間無疑都葬送於此了。

    所以他毅然的離開了這座林子,這座山,他現在已可以遊遍天下,閑雲野鶴,專心的為那即將來臨的天劫做準備,因為夜憐已經答應他有朝一日定會盡敗昆侖高手,一雪前恥!

    夜憐自然也離開了這裏,他有更多的事要去做,不但要重登道之巔峰,更要找迴自己所失去的一切。

    他的眼中也說不清是恨還是愛,心中似乎也有一股莫大的委屈,卻無可訴說,但他也有愧疚,對自己兄弟楓血的愧疚。

    當年若非他,隻怕自己早已是神魂俱滅,可這千年已過,不知他是否已經迴歸妖界,重任妖皇!

    抬起頭,目光宛如利箭直透蒼穹,這冥冥中的蒼天,一直無言,夜憐當然也是無言的,縱然心中諸多感慨,卻一字也說不出口!

    他的目光似乎已經穿透了九重之天,恍惚間似乎又看到了那一襲雪白的長裙,那如雪的仙顏!

    眼中似乎有淚光閃動,接著閃過一絲倔強,孤傲的仰天歎道:“別說你們對不起我,就算所有人都對不起我又怎樣!”

    “反正我一直都是孤獨的,我既然選擇了成為執掌天地鐵律的死神,便早已不在你們的離去,至愛又如何,我一樣舍棄。”他的語聲漸低,但眼中卻更加濕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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