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囂一時的戰場重歸平寂,船隊歸來,村上武吉帶著六個手下重迴客船上,還押來一個渾身濕透、五花大綁的黑臉漢子。


    “足利先生,在下如約迴來了。”武吉指了指那黑臉漢子,“此人是土佐水軍的水夫頭才馬,我已經問過了,他們是接受了今井宗久的委托,準備偷襲你的客船的。”


    龍濤俯身一禮,笑道:“村上頭領果然是信人!”轉頭問才馬道:“今井宗久給了你們多少錢,讓你們寧願毀掉十萬貫的貨物?”


    才馬黑黝黝的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隻有眼神裏透露著緊張,“他給了我們三萬貫讓我們毀掉貨物,他告訴頭領,附近的幾家海賊砦都會去搶貨物,即使我們去了也未必能分得三萬貫,不如接受他的委托,隻需派船把客船炸掉就可以拿到三萬貫。頭領覺得他說的有理,就接受了。”


    “今井還真是好算計,不愧是大老板。”


    才馬看了看村上武吉,又看了看其他三家的一群海賊,訕笑道:“若是早知道幾位頭領都在船上,我們說什麽也不會這麽做的!”


    宮本、安宅、若林聽了這話,不約而同的看了龍濤一眼,臉上都露出不自然的苦笑。


    龍濤卻繼續盯著才馬,神秘一笑,“你們膽子這麽大,真的這麽容易放棄嗎?”


    “先生什麽……什麽意思?”


    龍濤冷哼一聲,突然飛身一躍,越過船舷欄杆,跳入了大海之中。


    眾人正不明所以時,船下傳來了踏水之聲,隻見龍濤在海麵上如履平地一般,健步如飛的奔到了客船左側約三十米處,停立不動。


    “他……他竟然能站在水麵上!”


    “這小……足利先生到底是什麽人啊?”


    村上武吉歎道:“我曾見過一位厲害的上忍踏水過河,不過他也不能像足利先生這樣,站在水麵上絲毫不下沉……足利先生的能耐,真是讓人驚佩啊!”


    安宅冬康也跟著歎道:“足利先生這麽厲害,我們幾個落在他手中,也沒什麽可抱怨的了。”


    宮本伝太夫冷冷瞥了他一眼,沒有言語,心中暗罵老狐狸。


    孫兵衛傲然道:“我家大人的手段豈是你們可想象的?哼!你們惹到他頭上,就是自尋死路!”


    一群海賊不禁臉上發燒,卻也無話可駁。


    “你們家大人這是要做什麽呢?”鶴望著卓立海麵的龍濤,美目中異彩漣漣,除了驚詫外,更多了些其他的東西。


    健三郎想了一會,答道:“我猜大人他是發現敵人了吧。”


    話音剛落,龍濤突然揮動村雨,向著海麵連斬兩刀。


    水聲轟鳴,浪花飛濺,海麵裂開了兩條長長的口子,寬近一尺。


    “劍氣!”


    客船上不少人驚叫出來。


    水花落下,在兩道劍氣切過的地方,浮起了五個光著上身的身影,身上鮮血直噴,在海水中掙紮了兩下便一動不動了。


    龍濤微一側身,客船上眾人看到他的側臉,才發現他竟然閉著雙眼。


    隻見他平舉長刀,對著靠近船尾的地方遙遙揮出一刀。


    “砰!”


    這次的劍氣完全不同,仿佛炮彈落水一般,激起高大的水柱,客船在激蕩下晃動了起來。


    “給我出來!”龍濤喝道:“這一刀我留你一命,再不出來,你就會跟你同伴一樣,變成一具屍體了!”


    “別、別殺我!”


    一個赤著膀子的人從水中冒出,手裏還拿著斧頭、鐵鑿,驚慌失措的大喊著。


    原來土佐水軍雖然敗走,卻沒放棄毀掉客船的計劃,畢竟那可是三萬貫的委托!他們留下了六名水鬼,趁亂從水底潛來,想鑿沉客船。


    他們的詭計在龍濤的感知探測下自然無所遁形,尚未接近客船,便被龍濤殺了出來。


    龍濤邁步走了過去,那人見他一手提刀,踏水而來,如見鬼神般,嚇得牙齒不停打顫。


    “別、別、別殺我……”


    龍濤搖頭一笑,抓著他腦後發髻,用力一提,把他甩上了客船。


    那人騰雲駕霧一般,在空中哇哇亂叫,摔到甲板上時嚇得都忘了臀背的疼痛,一臉茫然的看著眾人。


    “老實點!”


    一個高瘦少年握著長刀架在了他脖子上,正是健三郎。


    龍濤縱身而起,腳下激起巨大的水花,高高升起,在半空一個轉折,輕飄飄的落迴客船上。


    一眾海賊見他迴來,紛紛避讓兩旁,看向他的眼神裏除了震驚之外,還有深深的畏懼。


    龍濤帶著微笑環視眾人,四個海賊頭領除了村上武吉,其餘三個都不敢與他對視,而武吉看他的眼神裏也隻有發自心底的驚佩。


    “村上頭領。”龍濤走到武吉身前,指了指剛被他扔上來的裸男,“這人應該是土佐水軍的人,就送給你做俘虜了。”


    “多謝足利先生!”武吉頷首道:“說起來,我們幾個也算是先生的俘虜,在下說過會任你處置,絕不會食言!”


    龍濤笑道:“哪有什麽處置不處置的?村上頭領言而有信,在下信得過你,剛才傷了幾位船頭也是出於無奈,頭領請帶他們迴去養傷吧,就讓鶴統領再送在下一程,出了周防灘就行了。”


    二人對視片刻,村上武吉哈哈笑道:“看來足利先生也是豪爽之人,好!村上水軍就交你這個朋友了!在下保證,你在周防灘內不會受到任何阻撓!”


    “頭領果然痛快!在下失手傷了貴屬下,頭領仍帶船隊擊退了土佐水軍,幫了在下的大忙,在下願意奉上五千貫,一來作為賠禮,二來作為酬謝,還請頭領收下!”


    聽了這話,來島通康、英七等村上水軍的海賊們頓時又驚又喜,他們雖然跟著武吉對龍濤順服,但更多的是懾於他的武力,此次行動一無所獲,還被龍濤割傷手腕,心中難免有所怨懟,現在龍濤願意送上五千貫,讓他們總算沒白跑一趟,心中怨氣頓消,對龍濤也開始由衷的敬佩起來。


    “哈哈……”村上武吉大喜笑道:“足利先生永遠都是我村上水軍的朋友!阿鶴,你要好好護送先生!”


    “是,頭領!”鶴躬身應命,抬頭瞥了龍濤一眼,發現他正望著自己,臉上一紅,垂下頭去。


    “足利先生,在下告辭了!”


    武吉帶著幾個海賊下船迴到自己的座船上,唿哨聲響起,九艘戰船掉頭啟航,向東駛去,迅速隱沒在夜色的大海上。


    龍濤走到三家聯軍的七人中間,解開了宮本、安宅、若林三人的穴道,笑道:“幾位就先在此處委屈幾天,等在下到了石山之町再給幾位賠罪。”


    安宅冬康訕笑道:“不敢,不敢。”


    龍濤掃了宮本伝太夫與若林鎮興兩眼,冷笑道:“別說在下沒警告諸位,千萬別想著逃走,否則,別怪在下刀下無情!”


    七人想起他在海上斬殺水鬼的情形,臉色一白,一齊點了點頭。


    宮本與安宅吩咐擋在東邊的自家水軍退讓開,客船升錨啟航,在夜色中向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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