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陽自小體弱,於修煉一途沒有足夠的天分,為人卻是極聰明的,尤其是在棋藝上,連鳳西影有時候都不是他的對手。


    鳳陽也會常常纏著鳳西影下棋,所以鳳西影是知道他的棋藝的。


    至於父親,似乎也的確是召見過鳳陽幾次,好像是說下棋。


    鳳西影知道鳳陽不喜歡父親,甚至是有些憎惡的。鳳陽是早產兒,出生時體弱,差點兒就活不下去了,父親對此卻是從來都不聞不問的。鳳陽的生母,不過是父親的一個沒名沒份的妾侍,生鳳陽的時候,產後血崩,身體已經虧損,不能再侍候父親,父親妾侍無數,又怎麽可能在意那樣一個女子,不過轉眼就已經被遺忘了。鳳陽三歲的時候,有一次半夜忽然發燒,差點兒就沒有挺過來,他的母親抱著他在鳳王城四處求人幫忙,卻沒有人為他們找個大夫。


    鳳西影依然記得,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鳳陽的母親抱著三歲的鳳陽跪在父親的院門口,卻始終沒人願意幫他們通傳一聲。


    若非是那天他剛巧有事去找父親,見到了他們,一時不忍,把他們帶迴了自己的院子,鳳陽大概已經死了。那次之後,鳳陽是熬了過去,他的母親卻病重,沒多久就去了。


    鳳陽對父親的恨意,也大抵從那時候便開始了。


    而在鳳西影的印象之中,鳳陽十幾歲之前,父親是從未召見過鳳陽的,後來卻不知道為何,召見了鳳陽好幾次,但每一次鳳陽迴來之後,都是一個人躲起來,誰都不肯見。


    鳳西影也問過,但是鳳陽卻隻是說,不想見到父親而已。


    這是父親同鳳陽之間的事情,他也無法幹預的太多。


    鳳西影擔憂的看了鳳陽,鳳陽還是微笑著跟鳳譚離開了。


    跟著鳳譚離開的鳳陽,當然沒有去鳳梟那裏。


    鳳梟又怎麽可能會跟這樣一個天生體弱,不適合修煉的兒子在一起下棋?能入得了鳳梟的眼的,一定是足夠優秀的。


    鳳陽被帶到了鳳猶那裏,鳳譚看了一眼身姿單薄的鳳陽,半晌,道:“你知道的,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然後便離開了。


    空蕩蕩的院子裏,一個人都沒有,鳳陽能夠聽到背後院門被關上的聲音。


    明明是四季如春風景秀麗的名揚城,明明是漫天的繁星璀璨華麗,鳳陽卻偏偏覺得極冷極冷。


    分明沒有一絲涼風,周身遍布的,卻是徹骨的寒意。


    寂靜的不像是在人間,寂靜的他覺得,自己已經不像是活著。


    那曾經蔓延全身的恐懼,不知道為何在這時候竟然忽然散去,剩下的,隻有冰涼的絕望。


    整個鳳王城,除了鳳譚,大概沒有人知道,鳳陽為什麽會那麽憎恨鳳梟。


    那是他的親生父親,血濃於水,為何他會恨不得他去死?旁人都以為是鳳梟於親情上太過冷漠,他的生母便是因為鳳梟的冷漠死掉的,他也差點兒因此活不下去,但,這些都不是他恨鳳梟真正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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