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品貴重的陳喪良如此講義氣有風度,瓦崗軍就是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來和譙彭隋軍交戰了,陳應良也沒傻到正麵強攻瓦崗山寨消耗自己的寶貴實力,譙彭隋軍與瓦崗軍便也心照不宣互相不找麻煩,一起采用了對峙戰術。


    如此又對耗了數日後,差點被陳應良忘了的王世充突然派人送來消息,說是他已然在東海攻破了顏宣政賊軍的主力,隻是沒能徹底消滅,讓顏宣政率領殘部逃進了下邳郡,因為下邳郡是陳應良監管四郡中錢糧情況最好的緣故,對陳應良而言十分重要,所以王世充決定給女婿幫忙幫到底,又親自帶兵追進了下邳郡——僅僅隻是因為王世充軍遠離了江都後方,糧草補給艱難,所以王世充又要求女婿下文下邳郡太守朱永,讓朱永為自軍提供三萬石糧草,以便江都隋軍剿匪之用。


    “老匹夫!還真會敲竹杠!”把王世充的書信看到這裏,不肖女婿陳應良馬上就破口大罵起來,“隻用了十來天就攻破了顏宣政,竟然敢跟我開口要三萬石糧食,兩萬軍隊一天吃糧三百三十三石,算上你來迴路途的糧草消耗,這次剿賊替我用了一萬石糧食已經頂天了!竟然敢跟我要三萬石,老匹夫你真當我這個女婿是冤大頭啊?”


    “王郡丞確實黑了些,幫女婿的忙,竟然還要三倍糧草報答,是太狠了。”兼管軍需的魏徵點頭附和,也是覺得王世充敲竹杠敲得太狠了些,又建議道:“副使,絕對不能給這麽多,一是百姓負擔太重,二是開了這個口子,以後我們再想求他什麽事,他隻會蹬鼻子上臉,要得更多,敲得更狠。”


    “當然不能給這麽多,最多隻能給一半!”陳應良頗惱怒的說道:“玄成先生,你給朱永朱太守去一道公文,讓他拿一萬五千石糧食打發這個老不死!這個不要臉的老不死如果還覺得不滿意,就叫他衝我來,我來應付!”


    魏徵答應,立即替陳應良提筆擬文,結果中軍大帳外卻傳來了不滿的聲音,還正是另一個老不死張須陀的聲音,很不悅的大聲問道:“陳副使,你罵誰老不死?不要臉的老不死,是不是在背後罵我?”


    “壞,怎麽被張老頭聽到了?”陳應良心中叫苦,隻得趕緊起身離席,到帳外去迎接張須陀,然後把張須陀領進中軍大帳,呈上王世充的敲詐書信,解釋自己是在罵不要臉的老不死丈人王世充,而不是罵這次來揀便宜的老不死張須陀。


    聽了陳應良的解釋,張須陀這才稍微滿意,但還是又哼道:“你這小子,積點口德好不好?不管怎麽說,王世充這次也是幫了你的大忙,上次你把他的功勞搶得那麽多,還悄悄把他閨女的肚子搞大了,這次他不計前嫌又來幫你的忙,你居然還有臉在背後罵他老不死?是否太過?”


    “張大使,晚輩倒不是故意對他不敬,是他敲竹杠敲得太過份了。”陳應良趕緊解釋,道:“大使你又不是不知道,王世充渡淮那兩萬軍隊一個月用得了多少糧食,他竟然有臉向我要三萬石糧,晚輩氣不過,這才為了下邳百姓罵他啊。”


    “你們這對翁婿,還真是極品啊。”張須陀歎了口氣,都不知道是該指責陳應良不肖還是應該痛罵王世充的貪得無厭了,隻能是一揮手說道:“算了,反正這是你和嶽父之間的事,老夫懶得管了。說正事,你如果真的體恤百姓,想為百姓減輕負擔,就快告訴老夫,你這次到底打算怎麽打?要多少時間才能拿下瓦崗賊寨?”


    “大使,不是說好了堅壁對峙嗎?你怎麽又來逼我?”陳應良有些糊塗,然後馬上醒悟過來,趕緊問道:“是否我們的後方又出事了?”


    “猜對了。”張須陀歎了口氣,答道:“老夫為了助你剿滅瓦崗寨,在濟北屯兵了一段時間,給了齊郡以東的亂賊以喘息時間,結果那個屢剿不滅的亂賊王薄就乘機又起來了,聚眾兩萬餘人從蓬萊殺迴高密郡,並且有繼續北上與郝孝德、張金稱聯絡的趨勢,高建毗又被宋世漠的賊軍牽製住了手腳,騰不出手來剿滅,隻能向老夫求援。”


    “大使,那你就快迴援吧!”陳應良一聽樂了,忙說道:“王薄那個亂賊是起事最早的逆賊,在亂賊軍中頗有威信,如果坐視不管,他可能很快就會重新坐大啊!”


    “想得美,老夫幾百裏路的跑來這裏剿瓦崗賊,沒拿下他們的賊寨就退兵,傳出去象什麽話?”張須陀沒好氣的嗬斥,“現在就退兵,老夫怎麽向軍中將士交代?他們這次來這裏是什麽目的,你還能不知道?別想獨吞瓦崗賊的多年積蓄!”


    嗬斥完了,張須陀又換了一個口氣,道:“老夫也是為了你好,瓦崗賊的戰鬥力如何,你也看到了,不留在這裏幫你一下,老夫還真有些擔心你滅不下他們。”


    “我根本就沒想過滅他們。”陳應良心裏嘀咕,嘴上卻恭敬道謝,又小心翼翼的問道:“大使,那麽王薄賊軍怎麽辦?”


    “老夫和賈務本仔細算過,覺得還有點時間。”張須陀答道:“七天,老夫還可以留在這裏給你幫七天的忙,七天之內,你務必要給老夫想出辦法攻破這座瓦崗賊寨。”


    “七天?”陳應良哭喪起臉了,苦惱的說道:“大使,不是下官想要獨吞瓦崗賊寨的油水,是下官真沒辦法啊。如果下官之前準備的圍寨打援戰術能夠成功,那麽在野外決戰,你我聯手倒是有些希望剿滅瓦崗賊,可是現在瓦崗賊主力已經提前退迴了山寨,進可攻,退可守,下官還能有什麽辦法速戰速決,把他們剿滅?”


    仔細看了陳應良的哭喪表情不似作偽,張須陀這才皺起了眉頭,道:“那怎麽辦呢?要不我們正麵強攻吧,試試能否直接拿下瓦崗賊寨?”


    正在拚命保持實力的陳應良一聽叫苦,隻得趕緊宣稱說自己沒把握正麵攻破瓦崗寨,也表明態度說自己絕不會采取傷亡巨大的正麵強攻戰術,並且力勸張須陀趕緊滾蛋迴師去救後方,讓自己留下來繼續與瓦崗軍對峙,耗光瓦崗軍的糧草,逼迫瓦崗軍出寨決戰。張須陀則是猶豫不決,既沒把握通過強攻手段拿下瓦崗寨,又不想讓軍隊白白辛苦一趟。


    看出張須陀的猶豫心思,陳應良幹脆咬牙說道:“大使,下官晚輩真是為了你好,才勸你趕緊迴援北海、高密,如果你一定要懷疑晚輩是想獨吞瓦崗賊寨的多年積蓄,那麽晚輩現在就可以答應你,晚輩用對峙戰術破了瓦崗賊後,賊寨裏一半的積蓄照樣是你們的!這總行了吧?”


    “別說那麽難聽,就好象老夫是貪得無厭之人一樣!老夫是在擔心你,擔心你敵不過這些頗有戰力的瓦崗賊,這才不願撤走。”張須陀沒好氣的大聲嗬斥,又猶豫了片刻,張須陀這才說道:“那這樣吧,容老夫想一想,也和賈務本再商議一下,然後再決定是否退兵。”


    陳應良巴不得就是拖延時間,趕緊一口答應,好不容易才把張須陀給打發走,而就在同一天,瓦崗軍那邊又派遣使者來詢問關於單籮莉的事,為了繼續穩住瓦崗軍不讓他們衝動胡來,陳應良隻能是繼續扣著單籮莉不放,僅僅隻是答應三天之內給瓦崗軍答複,這才打發走了瓦崗軍使者。


    危機四伏的後方突然生變,繼續耽擱下去有什麽危險張須陀當然清楚,所以猶豫了一天多時間後,張須陀還是派人來命令陳應良過營商議,討論退兵事宜,陳應良不敢怠慢,很乖的馬上跑到張須陀營地聆聽賜教。見麵後,張須陀也直接了當的告訴陳應良,道:“應良,老夫決定還是采納你的建議,我迴師去救後方,瓦崗賊寨這邊全都拜托給你。”


    陳應良一聽大喜,趕緊拍著胸口保證一定抗下這個重擔,不怕瓦崗寨絕不收兵——當然,如果必須移師去救駕就沒辦法了。而張須陀卻沒有陳應良那麽開心,臉色還無比凝重,嚴肅說道:“應良,你可要準備好了,老夫一撤軍,瓦崗賊必然明白老夫後方生變,軍心振奮之下,肯定會生出欺你勢單力孤的心思,到時候瓦崗賊一旦出寨決戰,你可就要麵臨十分危險的大決戰了。”


    “謝大使指點,晚輩明白。”陳應良也明白張須陀這是好意警告,便趕緊拱手行禮,鄭重說道:“請大使放心,晚輩養精蓄銳多時,軍力充足,瓦崗賊即便出寨決戰,晚輩也不怕他們。”


    “那就好。”張須陀點點頭,突然說道:“老夫留秦瓊和五個團的精銳騎兵給你,助你抵禦瓦崗賊反撲,也讓你的機動兵力更充足一些,可以從容應對瓦崗賊的奇襲偷襲。”


    “什麽?”陳應良這一喜非同尋常,脫口問道:“真的?”


    “當然是真的。”張須陀點頭,微笑說道:“老夫知道你早就在垂涎秦瓊和他麾下的騎兵了,這次就遂你的願,但老夫事先聲明,隻是借不是送,待你破了瓦崗賊後,他們好得還給老夫。”


    說罷,張須陀又神色嚴肅的補充了一句,“千萬小心,瓦崗賊不好對付,你要保重自己,老夫不能沒有你這個副手。”


    聽到張須陀這番發自肺腑的關心體貼言語,這次玩了不少花招的陳應良有些臉紅了,內心有愧之下,陳應良忙也鄭重行禮,由衷道謝,張須陀卻大手一揮,說道:“那就這麽定了,這次算是老夫對不起你,說是來幫你破瓦崗寨,卻又要突然退兵,讓你這仗更加難打,等有機會,老夫再向你好生賠罪。”


    “大使,這次其實是我對不起你,我根本就沒想過攻破瓦崗寨。”


    根本就是出工不出力敷衍了事,張須陀卻還在如此為自己考慮,人品懸殊如此巨大,陳應良再是喪盡天良難免也覺得羞愧萬分,再仔細去看張須陀的容貌時,陳應良又突然發現,與自己初次見到張須陀時相比,短短一年多時間,張須陀仿佛已經蒼老了十歲一般,原本花白頭發胡須已經很難再看到黑色,臉上的皺紋多了許多,整個人也明顯瘦了一圈,五十出頭的人看上去已經象一個六旬老人,再想到自己這次與張須陀分手,以後也許再沒有見麵機會,陳應良的鼻子不由有些酸酸的感覺。


    遲疑了一下,陳應良突然說道:“大使,晚輩聽說你有肩膀酸痛的毛病,經常需要按摩揉肩,今天晚輩有些空,讓我給你揉揉肩,捶捶背吧。”


    “你怎麽了?怎麽突然想起給老夫揉肩捶背?”


    張須陀滿頭的霧水,陳應良卻不再說話,隻是起身走到張須陀的背後,替張須陀揉肩捶背,很用心的按摩揉捶,同時淚花也在陳應良的眼眶中閃爍,因為陳應良很清楚,自己這次是第一次為張須陀揉肩捶背,也是最後一次給自己發自內心尊敬的張須陀揉肩捶背。張須陀則逐漸的明白了過來,又迴頭看到了陳應良臉上的淚痕,便笑道:“做什麽小兒女姿態?又不是生離死別,哭什麽哭?”


    聽到這話,陳應良的眼淚更加不爭氣的流了下來,聲音哽咽的說道:“大使,你千萬要保重,朝廷不能沒有你,天下也不能沒有你。”


    “知道了,知道了,謝謝你的關心,但也別把老夫捧得那麽高。”張須陀笑著點頭,還道陳應良是擔心自己與王薄交戰時的安危,便反過來安慰道:“沒事,王薄那個賊頭雖然狡猾,屢剿不滅,但他不是老夫的對手,老夫碰上他,還是很有把握的。”


    陳應良含淚點頭,又聲音沙啞的說道:“大使,王薄確實不足為懼,但你必須要小心一個人,這個人叫李密,是楊玄感逆賊的餘孽,也是唯一在戰場上騙過晚輩的人,狡詐無匹,你如果碰上了他,千萬小心。請記住,……如果,如果晚輩的軍隊在你的旁邊,一定要召令晚輩增援,晚輩也一定會盡力而為。”


    張須陀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記住,然後反過來提醒陳應良,要陳應良也千萬小心戰鬥力不容小覷的瓦崗軍,絕不能大意輕敵,以免陰溝裏翻船,斷送一世英名,陳應良含淚答應,卻忍不住為了真正陰溝裏翻船的張須陀落淚,心思複雜萬分…………


    …………


    由於張須陀決定在第二天就撤離瓦崗寨戰場,為了不讓自己的謊言被戳穿,迴到了自軍大營後,陳應良當天傍晚就把單籮莉親自送出大營,放她返迴瓦崗寨與單雄信團聚。而幾天時間的相處下來,單籮莉對陳應良的態度也有了明顯改變,那怕是被陳應良親手解開了身上繩索後,也沒有立即歡唿離去,反而神情複雜的看著陳應良,突然問道:“你……,真放我走?”


    “沒辦法,我抓你的事被陳應良發現了,他是我的上司,逼著我放人,我隻好放你。”陳應良繼續打著木蘭的招牌招搖撞騙,還又微笑說道:“再說了,把你留下又有什麽用?除了每天喂你吃飯,還要照顧你的起居,晚上得起來給你蓋被子,除了自找麻煩,還能有什麽用?”


    想起與陳應良幾天來的朝夕相處,還有其中發生的各種事,單籮莉的小臉有些發紅,低聲說道:“謝謝你,你是好人,本來我還以為……,以為你是淫賊,現在我才明白,我錯怪你了。謝謝,謝謝你對我的以禮相待。”


    “光說一句謝謝就行了?”陳應良笑著蹲下,把臉湊到了單籮莉的麵前,笑道:“起碼也要香一個,這才算是有誠意嘛?”


    本來都已經做好了挨耳光的準備,誰知單籮莉紅著臉猶豫了許久後,竟然真的嘟起紅潤小嘴,在陳應良不算太醜的臉上輕輕一吻,然後又低聲說道:“木蘭哥哥,我叫單盈盈,我不會忘記你。”


    說罷,單籮莉竟然又在陳應良臉上親了一下,這才迴頭,捂著已經滾燙的小臉跑向瓦崗寨的方向,留下陳應良在原地發呆,心中暗道:“該不會是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吧?如果木蘭那丫頭知道,我打著她的招牌幹了這樣的事,又會怎麽收拾我?”


    想到這裏,陳應良不由又有一些遺憾,暗道:“張須陀怎麽不把木蘭也留給我?帶著那丫頭北上勤王多爽啊?已經農曆八月了,雁門關那一帶肯定很冷,有一個可以暖床的親兵隊長多好啊。”


    陳應良正在意淫的時候,殊不知他的意淫對象木蘭正在寢帳裏呻吟痛苦,一邊給自己換著傷口紗布,一邊低聲咒罵,“單雄信那個匹夫到底是吃錯什麽藥了,怎麽專門找我拚命?把我傷得這麽重,我如果不負傷,大使就肯定讓我和秦瓊一起……。算了,黑心肝的,也不知道來看看我,何必為他留下來?”


    ………………


    單盈盈的平安迴歸當然在瓦崗寨裏引起了巨大轟動,單雄信喜極而泣摟著妹妹問長問短的同時,李密在瓦崗寨裏也終於建立了第一個有力威信,不僅瓦崗軍將士開始尊敬欽佩於他,就連一些漠視於他的翟讓也開始正視李密的存在,開始允許李密參與軍情討論。而與此同時,張須陀突然撤兵退走的巨大喜訊,也通過斥候探察傳到了瓦崗寨內,已經在張須陀麵前吃了不少苦頭的瓦崗軍將士歡唿雀躍,李密也終於有了第一個表現機會。


    “翟大王,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應該立即出兵,和陳應良小賊決一死戰!”李密斬釘截鐵的說道:“張須陀突然撤退,肯定是他的後方生變,不得不撤軍離開,他走之後,陳應良麾下隊伍的軍心士氣必然受到巨大打擊,此時出兵與之決戰,正是最有把握取勝之時!”


    可惜,翟讓雖然終於讓李密參與軍情討論了,李密的話語建議卻離著一言九鼎還有天壤之別,所以聽了李密的建議後,翟讓不僅沒有立即采納這個正確得能夠讓陳應良吐血的建議,還反過來懷疑道:“張須陀老匹夫突然撤兵?該不會就是為了誘使我們出擊吧?我們出兵和陳應良決戰,他突然掉頭殺來,或者我們出兵追擊他,陳應良乘機進攻我們的山寨,那我們豈不是陷入腹背受敵的窘境?”


    “翟大哥言之有理。”徐世勣也說道:“陳應良小賊實在太過狡詐,在沒有確定張須陀的撤退真假之前,我們最好還是謹慎為上,不要出兵弄險,一旦中計,那我們可就是想後悔都來不及了。”


    “不管是否奸計,我們現在都不能出兵。”單雄信同樣說道:“盈盈的事,我們剛欠了陳應良一個大人情,這時候就出兵就和他決戰,那是乘人之危,就算勝了也隻會讓我們瓦崗英雄在綠林中名聲掃地。我提議,再等三天,三天後再出兵和他決戰,既不落下乘人之危的口實罵名,又可以確認張須陀是否真的撤退!”


    聽到單雄信的建議,無比害怕被陳應良和張須陀夾擊的翟讓大點其頭,連聲稱讚,當即采納。然而李密卻隻有苦笑出聲了,暗道:“和陳應良小賊講仁義道德,你們還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麽寫啊?那個奸賊隻有在對他有利的時候,才會把仁義道德掛在嘴邊,裝得比誰都象正人君子,對他不利的時候,再是卑劣無恥的事,這個既立牌坊又當****的小賊都能做得出來!”


    苦笑歸苦笑,李密的心裏還是萬分之激動,忍不住又在心裏說道:“陳小賊,張須陀的後方隱患眾多,後方突然生變被迫撤走,絕不可能有假!三天後再出兵也不錯,我們這對知己加死敵,終於有一個堂堂正正決一死戰的機會了!”


    李密期盼已久的希望終於還是落空,因為張須陀撤走的第三天下午,一道讓陳應良期盼已久的詔書,突然送進了譙彭隋軍的大營,看完這道由東郡太守派人送來的詔書,陳應良激動得連手都在有些發抖,立即下令召集譙彭隋軍的所有文武將領與張須陀留下的秦瓊,然後理直氣壯的下令立即拔營起兵,出兵北上趕往白馬渡!


    聽到陳應良的驚人命令,譙彭文武當然是個個大吃一驚,爭先恐後的問道:“為什麽?為什麽要北上?瓦崗賊寨怎麽辦?”


    “瓦崗賊寨算什麽東西?”陳應良更加理直氣壯,重重一拍桌子,吼出了一句蘊藏在心中已久的話語,“我們的皇帝陛下,被突厥鐵騎包圍在了雁門關,無法脫身,危在旦夕,被迫詔令天下兵馬北上勤王!是皇帝陛下重要,還是這小小的瓦崗賊寨重要?!”


    聽到陳應良的這番大吼,譙彭隋軍諸將先是個個麵白如紙,然後又馬上個個麵露狂喜,因為譙彭文武都很清楚,普天之下,大概沒有第二支軍隊能象自軍這麽幸運了,既處於戰時狀態,體力、糧草與輜重都十分充足,同時還正好就處於白馬渡附近,北上勤王方便得無法更方便!成為第一支趕到雁門關勤王的軍隊,那功勞賞賜還能少了去了?


    “終於等到這天了。”陳應良在心裏長歎了一聲,又仰頭暗道:“別了,張須陀,不是我不想繼續給你當副手,是這個爛攤子已經無可救藥,我隻能趕緊逃走了,你多保重。你也放心,大通寺之戰時,如果我能做到,我就一定盡力來救你。”


    是日傍晚,譙彭隋軍隊伍遺棄一切不必需之物,突然放棄堅固營地,全軍北上直向白馬渡,瓦崗軍探得這一消息後驚疑不定,因無法確定譙彭隋軍突然解圍的原因,又畏懼素來以詭計見長的陳應良,不敢立即出軍追擊,浪費了最為寶貴的出擊時間。直到再三確認陳應良沒有布置埋伏後,瓦崗軍才在李密的再三建議下出兵反擊,可惜戰機已然錯失,好不容易追上了殿後的譙彭隋軍大將闞稜隊伍後,又馬上遭到闞稜隊伍的火藥瓶襲擊,初次遭遇火藥武器的瓦崗軍隊伍受驚大亂,程咬金與秦瓊二將又率領機動力強大的隋軍騎兵從左右兩翼殺來,瓦崗軍被迫敗走,著急趕路的隋軍也沒有追擊,迅速撤出戰場,聲勢浩大的瓦崗寨征討戰,也因為張須陀與陳應良各自主動撤退的緣故,以虎頭蛇尾結束。


    直到譙彭隋軍全線渡過黃河,越過臨清關進入河內郡境內,李密才通過妹夫丘君明的渠道,得知隋煬帝楊廣被突厥鐵騎包圍在雁門關的這一消息,驚喜這一喜訊之餘,一個巨大的疑惑,也籠罩到了李密的心頭,“我怎麽感覺,陳應良小賊,這一次不是來打瓦崗寨的?而是來到瓦崗寨這個戰場,耐心等待這一巨大變故的?如果真是這樣,那陳小賊是和突厥有暗中勾結,還是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除此之外,陳應良撤圍北上的當天晚上,還發生了一件改變曆史的小事——為了更加有效率的敲詐不肖女婿,江都郡丞王世充再次派遣愛侄王仁則西進瓦崗寨戰場,與女婿聯絡敲詐更多作戰錢糧,結果從隋軍將士得知陳應良撤兵北上的原因後,很有擔當的王仁則當機立斷,連陳應良的麵都沒有見,立即就打馬返迴下邳郡,一路換人不換馬,日夜兼程,隻用兩天多點時間就把消息帶到了王世充的麵前,已經越過泗水的王世充聞訊先是狂喜,然後放聲大哭,最後毫不猶豫的下令全軍直上雁門關,一路急行軍來搶女婿勤王功勞。


    和曆史上一樣,王世充帶領江都人馬到雁門赴救國難,在隊伍裏蓬頭垢麵,痛哭得失去常態,日夜不脫盔甲,躺在草上睡覺,把自己對隋煬帝的忠心耿耿表現得淋漓盡致。又與曆史上稍有不同,在人前痛哭得死去活來的同時,王世充難免又在心中暗笑……


    “看來偶爾做件好事也不錯,起碼有點好報,想不到給陳小子這個不肖女婿幫忙剿賊,竟然給我節約了至少二十天的備戰、出兵和進兵時間!這一次,老夫就算做不到第一個率軍勤王,也起碼可以參與雁門關大戰,讓皇帝親眼看到老夫對他的忠誠忠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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