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電梯口,初晨猶豫了一下,沒有坐總裁專用電梯,而是乘普通的員工電梯上了樓。


    額角仍有點疼,摸上去有點熱熱的發燙的感覺,估計會腫起來,迴去後要冰敷。膝蓋可能已經青了,隔著牛仔褲也能感覺到裏麵有一大塊皮膚泛紅。


    什麽叫作死,這就叫作死。她忍不住在心裏罵自己。


    又來到“玻璃盒子”。


    正值秋末初冬,陰陰的天空泛著白光,玻璃盒子像蒙了一層紗一樣,屋子裏是朦朦朧朧的光亮。稍微暗一點的角落亮著柔和的燈,淡淡的光芒溫順得沒有一點喧賓奪主的意味。


    軍刀還是和五年前一樣,掛在那裏,靜靜地用威嚴地目光窺視著她,好像要和那麵雪白的牆融為一體。


    初晨把視線移開,將裝著襯衫的袋子放在茶幾上,自己在沙發上坐下。


    在加拿大讀書那段時間,她有時候會想,她和喻恆,會不會第二次在上天的安排下機緣巧合地重逢。心裏帶著這莫名的沒來由的期待,她開始格外注意從她身邊走過的人。陌生的楓葉國街頭,她竟想著會不會和他擦肩而過。這一想,五年就這麽過去了。


    迴頭看看這五年,她才發覺,自己跑到了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隻是為了等待和他的再次相遇。明知道幾率小的可憐,她還是沒有辦法放棄這微弱的希冀。就仿佛帶著這希冀,生活又有了指望。就像一條長長的街道,他一直站在街道另一頭,而她要做的就是走到他身邊而已。


    他一直等在街道那一頭。她篤定地相信著這個虛無縹緲、毫無根據的事實。


    畢業那晚,她以為車上的人真的是他。巨大的歡欣衝昏了頭腦,她喪失了所有理智,瘋了似的在空無一人的馬路上跟在車後奔跑。五年,她想她等了五年,就是為了這一刻的來臨。可從車上下來的人,卻不是他。是她自己的錯覺。


    這才開始心慌。


    幸運之神從來沒有眷顧過她的生命,唯一一次的好運是使她遇見了那個看似成功卻又活得絕望的男人。就那一次,運氣早就用完了啊。她又怎麽敢奢望,上天再給她一次這樣的機會。她終於想明白,於是義無反顧地迴國。


    她從沒在與命運的鬥爭中勝利過,可這一次,突然想搏一搏。就算有著不討喜的個性和長相,也想努力改變,看會不會有那麽一絲微弱的可能性,她和他能重新走到一起。


    不是沒想過失敗,可失敗又如何,她從來不怕什麽。


    她坐在沙發上,視線被書桌上放的煙灰缸吸引。水晶的煙灰缸,裏麵零落散著幾個煙頭。她不知道喻恆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嗜煙的,她離開前他明明沒有這個癖好。迴來這幾天,大多數時間看見他手裏總是夾著煙。


    抽煙不好,尤其對肺的傷害很大。有很多病人在得了肺癌之後追悔莫及,可惜已經晚了。她想。還沒有開始正式工作,她就有了醫生的職業病。


    她走過去,將煙灰缸裏的煙頭和煙灰倒進桌旁的垃圾桶。看了看手機,快到下午上班的時間了。他永遠都是那麽忙,什麽時候才能迴來還真說不準。


    初晨看著桌上的紙和筆,想,要不然把襯衫放在這裏,再給他留個字條。她還在實習階段,上班不能遲到。


    她在書桌前坐下來,拿了筆和紙,剛把筆尖放在紙上,還沒寫一個字,喻恆就進來了。


    “你在幹嘛?”他走到書架前放文件,順帶問她。


    “體驗當老板的感覺。”初晨放下筆。


    “爽嗎。”喻恆一笑。


    “爽。”


    初晨起身,拿過裝著襯衫的袋子,遞給他:“這是賠你的衣服。買不到跟你之前那件一模一樣的,就挑了件相似的。”


    軸。這女人真軸。


    喻恆沒接,看著初晨泛紅的額角,不禁抬手摸了摸。額頭上傳來的粗糙觸感讓讓初晨縮了縮脖子。


    “要馬上冰敷,不然得腫。”喻恆說。立刻拿出手機,叫人送冰塊和毛巾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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