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周六,晚上喻恆照例去喻老爺子家吃飯。


    喻曉澄窩在沙發裏看電視,喻恆從張媽手裏接過水果拚盤端過去。


    “你覺不覺得他很帥?”喻恆剛一落座,就被冷不丁地問了這麽一句。


    電影頻道正在播放伍奕的電影。陽光灑滿被梧桐樹圍繞的街道,穿著白襯衫騎著單車的少年在街道上投下昏黃的剪影。鏡頭慢慢拉近,那雙憂傷得好像會說話的眼睛和無可挑剔的俊美容顏呈現在分辨率極高的顯示屏上,依舊是毫無瑕疵。


    他是現如今炙手可熱的超級偶像巨星,在這個粉絲經濟時代,這個二十幾歲的少年擁有不可估量的商業價值。


    之前,喻氏集團旗下的一個高端服裝品牌曾想請他做全球代言人,但是伍奕直接拒絕了這個邀請,甚至連檔期原因的借口都沒有一個。要知道,這可是很多明星求都求不來的機會。


    當時公關經理是這樣向喻恆解釋的:“對於拒絕的原因,伍奕方麵沒有任何解釋。但據圈內人說,伍奕的代言,要麽不接,要接就接該領域最好的品牌。”


    喻氏集團旗下的這個高端服裝品牌,好歹也算得上是全球一線奢侈品牌。


    聽了公關經理的話,喻恆沒有生氣,反而啞然失笑。


    “那就換別人吧,畢竟我們這個品牌確實還算不上最好。”他說。


    之後,公關經理請了另一個當紅女星作代言人。又過了一段時間,傳來了伍奕代言全球超一線奢侈品牌的消息。


    不久前,一個偶然的機會,喻恆曾和伍奕在一張桌子上吃過飯。那個少年,俊秀的眉眼之間藏著淡漠與疏離,擁有不符合年齡的老練與世故。觥籌交錯間,兩人隔桌相望。伍奕率先舉起酒杯,嘴角一抹禮貌的淺笑,似是邀請。喻恆也舉起酒杯作為迴應。兩人同時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李理曾向喻恆這樣評價過伍奕:“有遠見和前瞻性,有野心也有一定實力。對自己想要什麽很清楚。不出意外的話,他會成長為時代巨星。”


    那時兩人正在觀看伍奕的超一線奢侈品牌代言廣告。英倫風格的布景,華麗張揚的服裝。伍奕像身居高位的王子,舉手投足之間帶著慵懶的貴氣,又像下凡而來的神祗,超凡脫俗的氣質無人能比。天賜神顏,人間絕色。這八個字放在他身上一點也不誇張。


    如果是平時,麵對喻曉澄的這個花癡問題,喻恆會給出相對中肯的評價。可是今天,喻恆心情很差,看什麽都不順眼。


    “沒有陽剛之氣,有點娘。”他說。然後意料之中,被筱澄手裏的抱枕砸中。


    “你再說一遍!”筱澄怒目圓瞪。


    喻恆識趣地沒再說話。起身,上樓。


    他看了看放在床頭櫃上充電的手機,上麵沒有他等待的短信和電話。


    牆上的掛鍾指向七點整,距離上一次見到林初晨已經過去十二個小時。


    對,沒錯。今天早上七點離開公寓前,他站在初晨的床邊凝視著熟睡中的她很久很久。跟個傻子一樣。


    五個小時過後,他一路飆車從公司滿心歡喜地趕迴去,結果等待他的隻是空無一人的屋子。


    十二個小時後的現在,他失魂落魄地站在床頭櫃前,等待著期待中的短信和來電。他希望她能主動打來電話解釋不辭而別的原因。


    再沒有比他們更不像的未婚夫妻了。他想。


    ————————————————


    初晨返校之後,發現有很多事情發生了改變。


    趙曉娟從寢室搬出去了。魯文律宣布負責完這次舞會之後就退出學生會,準備考研。初晨毫無意外地當選下一任校學生會主席。


    她剛從武漢迴來,在寢室門口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開門進去了。一進寢室,趙曉娟床位上光禿禿的床板就突兀地吸引了她的視線。


    “曉娟搬出去住了。”麗麗說。語氣算不上友好。


    初晨走到床邊坐下,雙眼無神地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怪我”,她說,“都怪我。搬出去的人應該是我。”


    麗麗不忍,之前得知曉娟是與初晨吵架後才決定搬出去的那點不滿也煙消雲散,走過來揉她的肩膀:“別這樣說。”


    ————————————————


    距離舞會的天數進入倒計時。初晨每天上完課就往學生會跑,忙得不可開交。


    她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台日夜連軸轉的機器,身心俱疲。


    這天初晨幫忙打掃舞會會場,轉身去倉庫拿了個東西,迴來之後就忘記把掃帚放哪兒了。


    她滿會場地找掃帚,可怎麽也找不到。


    “學姐在找什麽?”一個戴著眼鏡,長相秀秀氣氣的女生問她。


    “在找掃帚呢。”初晨不好意思地摸摸頭發。


    “掃帚不在這兒呢嗎。”女生徑直走到初晨背後不遠處的石柱那裏,把斜靠在石柱側麵的掃帚拿過來。


    初晨怔了好一會兒,才無奈地笑著說:“我忙糊塗了。”


    “學姐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要不先迴去休息吧,我幫你掃。”


    “那就麻煩你了。”初晨說。然後離開了會場。


    她想,等舞會辦完之後她要把手機關機,美美地睡上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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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會是在一個周六的晚上七點半準時開始。這天,初晨早早地和幾個負責人去場地巡視了一番,確定各個流程萬無一失後,迴到寢室化妝,試穿借來的禮服。


    黑色抹胸的曳地長裙,半裸著露出背部白嫩的肌膚。


    兩個室友說,今晚的初晨,起碼能釣個喻氏集團總經理迴來。


    那就等我的好消息嘍。初晨出門前嫣然一笑。


    舞會的場地是喻氏集團和a大共同租下來的一棟高檔別墅。一樓有舞池,二樓和三樓有多個房間可供休息。


    能來參加舞會的人,除了喻氏集團和a大的高層外,還有各大校級組織領導者和獎學金獲得者。


    這麽多優秀的人聚在一起,而且大部分是單身。這個舞會與其說是為了增進喻氏集團與a大的交流,方便以後更好的合作,倒不如說是為廣大單身男女提供的大型相親聚會。


    初晨很早就來了,一個人安靜地坐在角落裏吃著甜點。她打算整個舞會都這樣度過。


    為了避免有人邀請她跳舞,初晨特地穿了雙十厘米的高跟鞋。一米七左右的淨身高,在加上十厘米的鞋,在場的男士應該都會感到有壓力吧。


    今晚夜色如水,星辰璀璨。舞池內波光流轉,巧笑倩兮。可惜這樣熱鬧的景象,與她無關。


    初晨的目光偶然瞥見了魯文律,他係著暗紅色的領帶,手拿香檳,正在專注地看她。


    她有點厭惡地別過頭去,卻正巧看見一輛眼熟的勞斯萊斯正緩緩停在門口。


    一個小個子男人恭敬地拉開了車門,後麵跟隨的大隊保鏢訓練有素地在門口麵對麵站成兩列。


    一個男人從車上款款走下。身姿挺拔,氣場冰冷。


    這一響動迅速吸引了全場的人,尤其是女性,的注意力。她們全都往門口張望,臉上露出興奮的表情。有個女生把自己身上的抹胸禮服故意往下扯了幾公分,露出勉強擠出來的事業線。真是難為她了。


    初晨咽了口唾沫,手裏拿著酒杯,目瞪口呆地看著這誇張的排場。


    這……把生活活成了一部偶像劇,除了喻恆之外也沒誰了。跟演電影似的我天。


    初晨喝了一口香檳,告訴自己:要冷靜,要淡定,此時的震驚隻能暴露出自己目光狹窄,沒有見過世麵。


    我以後,可是要做總裁夫人的女人。


    她努力控製住自己震驚到呆掉的麵部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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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曉澄相關知識小科普:


    在喻曉澄同學活過的這短暫的十五年時光裏,她一直在身體力行地向人們表明“與眾不同”這四個字的含義。


    沒有見過她本人的人隻聽說過她響亮的名聲:喻氏家族的二公主,次次考試年級第一智商超高的才女,國標舞、民族舞、街舞各類舞蹈樣樣精通的舞蹈奇才。


    人們以為,傳說中的喻家二小姐,定是身材傲人,容貌傾城,十項全能的美女加才女。可是見過喻曉澄的人,都會在見到她的那一瞬間明白一個深刻的人生哲理:夢想有多美好,現實就有多殘酷。


    或者更加通俗一點來講就是:童話裏都是騙人的。


    和筱澄從小玩到大的閨蜜歆兒曾不止一次地嚴肅地問過她:澄啊,你爸媽是不是生了天宸之後就不喜歡你啦?這細胳膊細腿發育不良的可憐樣兒……


    在一旁玩積木的喻天宸小朋友委屈得嚎啕大哭。


    喻曉澄表示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於是歆兒又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你時不時就會吃燕窩魚翅佛跳牆?”她把喻曉澄從頭到腳仔仔細細看了一遍之後痛心疾首地說:“親愛的,你仿佛吃了假的補品。”


    被媽媽抱怨“吃了這麽多橫著不長豎著也不長”的喻曉澄同學,突然有一天“戀愛”了。


    起因是她和歆兒看了一部由伍奕主演的電影。然後,喻同學輾轉反側失眠了一晚上之後,第二天清早頂著黑眼圈蓬頭垢麵地敲開了歆兒的家門。


    她一臉嚴肅地向歆兒宣布:“我要睡了他。”


    歆兒腿一軟,差點沒癱在地上。


    “誰?”歆兒的聲音有點顫抖。


    “伍奕。我要睡了他。”喻曉澄堅定地說。


    “祝,祝,祝你成功。”歆兒艱難地說。


    比起閨蜜歆兒的反應,堂哥喻恆的話要更加現實一些:


    “但願你成年的那一天他還沒有結婚。”


    ……


    無論如何,喻曉澄同學每天都在為這個偉大理想而努力奮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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