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萊爾德管家陪同相送下,結束會談的戴維斯議員離開了鮑斯-萊昂家族,想起羅伊侯爵慷慨許諾的一百萬英鎊讚助金,想起以後將要和薩爾蒙德共事的美好前程,戴維斯走路的腳步都輕快了幾分,至於迴去如何跟塔羅斯議長匯報,塔羅斯議長將會有什麽反應戴維斯完全沒放到心上。


    塔羅斯議長已經老了,哪怕他今年才四十三歲,哪怕他現在是民族黨的黨首又能如何?侯爵大人明顯表示了對他的不滿,既然現在有了更粗更壯的大腿,身為聰明人的戴維斯,何苦要繼續在塔羅斯議長那艘將要沉如海底的破船上繼續待下去呢?這可不是一位聰明的政客能夠做出的明智選擇。


    “那家夥走了?”看著走進房間的萊爾德管家,羅伊站從座位站起活動著肩膀問道。


    管家先生點了點頭,有些遲疑道:“侯爵大人,戴維斯議員隻是一個小人物,將家族是薩爾蒙德先生支持者這件事現在透漏出去是否有些輕率?”


    “萊爾德,你要知道這世界上可沒有不通風的牆,遲早有一天大家都會知道這件事,既然如此,我們會什麽不自己透露出去呢?最起碼還可以警告那些手伸的太長的家夥們!


    作為煩人的蟲子,如果還這麽沒有眼色的繼續上躥下跳,那麽休怪將來房間的主人下狠手殺蟲!”


    明白主人意思的萊爾德管家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一旁的羅伊繼續說道:“好了萊爾德,放下那讓人嘔吐的政治吧,現在讓我們先處理一點小小的麻煩,”指著會議桌上被放到一邊已經完全冷下來的紅茶,羅伊滿臉的譏諷:“黃曲黴毒素b1混合物,哼,這也太瞧不起人了!


    找到他萊爾德,讓我好好看看,到底是哪位有心人使用出如此卑劣的小手段。”


    萊爾德管家雙眼射出冰冷的目光,他麵無表情的細細看了眼桌子上的茶杯,隨後打開房門走了出去。片刻後,一位身穿深灰色蘇格蘭民族服飾的男子,隨同特蕾莎嬤嬤匆匆走了進來。


    離開會議室迴到房間的羅伊一臉淡然,像這種被人下毒的情況雖然不是每天都會發生,但一年到頭來也總要有那麽幾次。能夠平安的活到現在,不知道是鮑斯-萊昂家族曆代先祖保佑的結果,還是說羅伊本身小心謹慎挽救了自己的性命。要知道,這一世他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


    靠在沙發軟綿綿的靠背上,羅伊看著著窗外碧藍的天空發著呆,他腦海裏不自覺閃過曾經看過的家族密冊。鮑斯-萊昂家族外表看起來無比風光,實則其中的苦悶和委屈隻有自己清楚。近兩百以來,家族內死於各種意外的繼承人竟然達到七八個,再想想那些不到六七十歲就因早年遺留的傷勢淒慘死去的家主,你就知道鮑斯-萊昂家族與敵人之間的仇恨有多深,可謂是傾五湖四海之水也難以洗刷。


    在幾百年的時間中,鮑斯-萊昂家族的宿敵漢諾威家族終於結束了自己的命運,消失在了曆史的長河中,但不幸的是它的最後一位家主偏偏是那個極度記仇的亞曆山德麗娜*維多利亞,這個偏執卻又好運氣的女人不但將自己的光輝照耀了整個世界,順帶的還將仇恨傳遞了給了繼任的後人。


    對了,那個小心眼的亞曆山德麗娜*維多利亞,是第一位以“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的女王和印度女皇”名號相稱的大英帝國維多利亞女王!


    因此,身為她的後人,那位現任的英國女王就這麽成為了這仇人中的一位,更特麽尷尬的是,這位女王陛下名義上還是羅伊的表親,準確來說應該是表姨。至於兩個相互看著不順眼恨不得幹死對方的家族怎麽結為親戚的,這其中的陰差陽錯誤會淵源簡直比小說還要傳奇。


    簡單來說,鮑斯-萊昂家族支脈的格拉姆斯勳爵的九女兒長大後,眼瞎的看上了柯堡家的大兒子愛德華,最後卻讓柯堡家的二兒子艾伯特給拱了,然後倆人被逼結婚。再然後誰也沒預料到的是,那個口吃的艾伯特最後竟然成為了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的國王,並改名為喬治六世!而那位鮑斯-萊昂家的女子就這麽成了大名鼎鼎的伊麗莎白皇太後,現任英國伊麗莎白二世女王的親生母親!


    好嘛,你讓鮑斯-萊昂主家怎麽說?責怪支脈格拉姆斯勳爵為了利益一點臉麵都不要了?這無從說起啊,兩家雖然都冠以鮑斯-萊昂姓氏,也的確沾親帶故,但實際上這是兩家人!人家格拉姆斯勳爵賣女兒最後成為伯爵靠的是自己的本事,難道這也需要你主家同意不成?


    這麽說沒道理啊!哪怕柯堡家跟鮑斯-萊昂家是世仇又如何?那是跟主家之間的衝突,跟分家了近百年的支脈真心沒關係!就這樣,鮑斯-萊昂家就這麽奇妙的再次跟柯堡家聯姻成為親戚,至於柯堡家以後將家族姓氏改為溫莎那就是另外一個故事。


    原本以為未來幾天會比較忙碌的萊爾德管家,就這麽臉色古怪的推開屋門來到了羅伊麵前,聽完對方轉述的羅伊目瞪口呆,好半天後傻傻的問道:“我親愛的萊爾德,你說我那位大不列顛的表姨媽、那位英國現任的伊麗莎白二世女王陛下邀請我,邀請我這個時刻準備分裂英聯邦的鮑斯-萊昂家族現任主人,邀請我這個恨不得除之後快的眼中釘參加她母親的生日宴會?哦親愛的萊爾德,你確定自己不是聽岔了或者幹脆在給我講什麽冷笑話?


    這一點都不好笑!”


    “侯爵大人!”盡管對於這個邀請同樣的感到匪夷所思,麵對羅伊的疑問,盡職盡責的萊爾德管家恭聲說道:“這是皇家總管保羅*伯勒爾先生親自打來的衛星電話,在不久前的健康例行檢查中,醫生發現伊麗莎白王太後的身體大不如以前。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王太後殿下想在九十八歲生日宴會上侯爵大人您,她想和您談談。”


    “談談?”羅伊忍不住冷笑了一下,隨後帶著一絲嘲弄說道:“她想談什麽?談談柯堡家族跟鮑斯-萊昂家族近百年的仇恨?談談怎麽殺死我?親愛的萊爾德,我實在想不起跟一個半隻腳踏進土裏的老太婆有什麽好談的,替我迴絕了她!”


    萊爾德管家右手扶胸微微拱了拱身:“我已經替您迴絕,但保羅先生暗示在傍晚的十七時三十分,女王陛下希望和您親自通話!”


    “現在幾點了?”


    “十七時二十九分!”


    萊爾德管家的話音剛落刺耳的電話聲隨之響起,羅伊沒好氣的看了眼麵露無辜的管家先生,等到大約一分鍾後,羅伊這才施施然拿起茶幾上的電話懶洋洋說道:“鮑斯-萊昂家,我是羅伊。”


    “這就是鮑斯-萊昂家的品德麽?讓一位親自打電話的長輩再三等候,這可不是什麽紳士行為!”電話裏響起的女士聲帶著質問的語氣諷刺道。


    “沒辦法,鮑斯-萊昂家畢竟是個小家族,當然沒辦法跟偉光正的柯堡家族風範相提並論了!哦,你瞧瞧我這記性,真是不好意思,我忘記了柯堡家已經不存在了,我應該稱唿你們為溫莎家族,對,背棄了先祖榮光然後被千夫所指最後被迫改名的溫莎家!嘖嘖嘖,鮑斯-萊昂這種小家族當然做不出如此令人唾棄的行為!”


    “夠了!鮑斯-萊昂家的小家夥,不管你如何詆毀,溫莎家族都是英聯邦的主人!更別忘了我還是你的長輩!”


    “是是是,我當然知道您是我的長輩,我最最親愛的伊麗莎白表姨母,不知道您找我這個不討巧小家夥有何貴幹?說真的,我不認為我們兩個能夠達成什麽共識,不管是私人的還是家族的!”


    電話裏安靜了下來,好半天後,就在羅伊以為對麵的那位表姨母是不是睡著時,對方這才深深的歎了口氣,帶著一絲疲憊的口氣說道:“我的母親,你的表祖母伊麗莎白*鮑斯-萊昂檢查出了腫瘤,雖然發現的早且目前還是良性,但因為她老人年事已高,醫生也不敢百分百保證手術的成功!羅伊,你明白我的意思了麽?”


    迴想起那個一生都致力於英聯邦團結的偉大女性,迴想起對方幾十年來兢兢業業的默默付出,縱然是羅伊再怎麽挑剔也無法否認對方的品德。尤其是在對方一直試圖緩和鮑斯-萊昂和溫莎兩個家族之間的關係,雖然私下裏不知一次嘲笑這是無用功,但不可否認的正是對方的這種行為才讓兩個家族不至於徹底撕破臉,也讓英聯邦能有目前這種輕鬆平和的環境氣氛。


    當然敬佩歸敬佩,想要以此讓鮑斯-萊昂家低下頭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譚,心裏想著有的沒的,羅伊問道:“我當然明白,我隻是不明白你的意思,我親愛的表姨母。”


    “很簡單羅伊侯爵,我的母親希望在手術前最後努力一次,這次她想要我們兩個家族坐在一起好好詳談,因此,她期待在本月27日的生日晚宴上看到你的身影。”


    “不必了,我實在想不起來溫莎家跟鮑斯-萊昂家有什麽好談的。”羅伊想也不想的就開口拒絕道。


    “難道你的態度就不能軟化一下麽?這是我母親、那位將要過98歲生日的老人家唯一的心願,甚至可能是她最後一個願望,羅伊*鮑斯-萊昂侯爵,你的無情的拒絕讓我失望,你冰冷麻木的態度讓我感到惡心!”電話那頭的伊麗莎白二世女王語氣很是激動吼道。


    可惜羅伊完全沒有放在心上,他隨意的看了眼不遠處肅立的萊爾德管家,用著漫不經心的口氣迴複道:“得了吧我親愛的表姨母,你與其在這裏譴責我的冷酷無情,何不好好迴想下溫莎家族這麽多年的所作所為呢?要不是你們不擇手段的無恥行為,何苦會有今天這般模樣?


    哼,想想我那兩位不幸被人害死的先祖吧,雖然他們現在不會從墓碑中重新站起詛咒你們的卑劣,但他們所遭遇的不幸可是給我這個後來人敲響了足夠的警鍾!


    哦對了,還有我親愛的表兄查爾斯王子和那位不幸戴安娜王妃,我可是聽說這位深受英聯邦民眾喜愛的女士,其死亡的原因可不是表露出的那麽正常,我親愛的表姨母,你還讓我繼續說下去麽?”


    “夠了,羅伊*鮑斯-萊昂!”忍無可忍的女王陛下在電話中憤怒吼道:“你在挑戰我忍耐的底線,你太狂妄了,蘇格蘭還沒獨立呢!”


    “是麽?”羅伊祥裝驚奇的反問道,不等對方開口,接著用無所謂的語氣繼續說道:“但這個日子不會太遠!”


    “英格蘭屬於盎克魯撒克遜人,但蘇格蘭是凱爾特人的!很不幸伊麗莎白女王陛下,鮑斯-萊昂家族是蘇格蘭的主人,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哪怕是以後的未來,這一點不管是你的祖先還是你或者你的後繼者,你們永遠無法剝奪,也永遠妄想抹除我們的存在!”


    “鮑斯-萊昂家族未來注定君臨蘇格蘭!”


    電話裏再次沉默了下來,羅伊無聊的用手指不斷敲擊著茶幾耐心等待。好半天後,伊麗莎白女皇疲憊的聲音這才重新響起:“好了羅伊,讓我們暫時放下這該死的爭執和恩怨吧,去掉成見和怨恨,以親人的身份好好想想。羅伊,我母親今年已經九十八歲了,她時日所剩不多了!作為晚輩,讓她開開心心的離開進入天堂,羅伊。。。”


    電話中聲音傳遞出來的口氣是如此的軟弱,這簡直讓羅伊不敢相信對麵那位是以性格強勢著稱的伊麗莎白女王,不由得,他鬼使神差的想起了第一世那兩位平凡而又善良、那個被他刻意封閉在記憶深處,應該稱之為‘父母’的普通人類。莫名的,這個被兩位普通人類賜予了一絲人性的上古之神陷入了失神中。


    “羅伊*鮑斯-萊昂!你到底想要讓怎麽樣才能答應我!”久久不見迴應的伊麗莎白女王出離的憤怒,作為一個女王,她自認為現在的態度已經夠低三下四的,但電話那頭的那個家夥心腸竟猶如石頭一般,他這是要徹底引爆兩個家族之間的戰爭麽?難道蘇格蘭已經準備好脫離英聯邦控製的了麽?一時間伊麗莎白女王的心中的雜念猶如荒草般瘋長。


    女王的質問聲將羅伊從失神中驚醒,他下意識歪了歪嘴,原本應該脫口而出的嘲諷語在嘴邊轉了兩圈又咽了下去,下意識的看了看站在一旁忠心耿耿的萊爾德管家,羅伊輕吸一口氣開口說道:“伊麗莎白女王陛下,我可以答應你出席月末的生日宴會,但我很好奇你怎麽保證我本人的安全?”


    “當然是以溫莎家。。。”


    電話裏伊麗莎白的話還沒說完,羅伊便不客氣的將她打斷隨之嘲笑道:“好了我親愛的表姨母,溫莎家的名聲早就臭大街了,它也就能騙騙那些無知的平民百姓,如果你還想我答應的話,這種上不了台麵的敷衍還是不要說了!”


    電話裏的聲音一滯,不知道該怎麽迴答的伊麗莎白女王沒好氣道:“你想怎麽樣?”


    “很簡單,”羅伊滿臉輕鬆道:“我希望在明天上午,不管是《泰晤士報》、《衛報》、還是《金融時報》等等主流報紙上都要刊登我出席生日宴會的消息,讓英聯邦的所有成員都知道這件事,哪怕是目不識丁的野蠻人也要通過別人口中得知。”


    “沒問題我親愛的羅伊表侄兒,就是你不說我也會安排人這麽做的!”伊麗莎白女王一口答應了下來。對方如此輕鬆的應允讓羅伊下意識心中一凜,忍不住後悔自己的決定是不是有些輕率。


    想到這裏的他心頭一轉接著說道:“親愛的表姨母,如此看來我們還是有共同語言的;那麽第二個要求:


    畢竟我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而又身體羸弱的貴族,為了不必要的麻煩和自身的安全,在住進白金漢宮的那幾天,我希望由暗夜騎士團作為我的護衛,隻有他們保護我才能在夜晚安心的睡去!”


    “不、不行!”聽到這個要求的伊麗莎白女王想也不想的連忙開口拒絕道:“暗夜騎士團的怪物怎麽可以隨意出現在王室麵前呢?這完全不可能!”


    “如此憑空汙蔑那些勇敢而又正直的騎士們,我親愛的表姨母,這可不是一位謙和的貴族所表現出的優秀品德。”從沙發上站起的羅伊慢慢走到窗前,將窗扇打開後望著街道上不知何時變得川流不息的人群,一邊隨意的活動著身子骨,一邊不由自主的開啟嘲諷模式。


    “嗬,羅伊*鮑斯-萊昂侯爵,暗夜騎士團到底是由什麽樣的怪物組成的你比我更清楚,有必要在我這個老太婆麵前弄虛作假麽?”伊麗莎白女王似乎開竅了般,帶著一絲嘲笑奚落道。


    “但英格蘭同樣不是有皇家國教騎士團麽?嘖嘖嘖,我可是聽說了一些不太好的傳言,似乎那個王牌阿卡多的身份可不僅僅是吸血鬼那麽簡單!”


    “所以他能出現在唐寧街而無法進入白金漢宮!好了羅伊,讓我們結束這糟糕的話題吧,上帝啊,我可是一名虔誠的教徒。”


    “如您所願我親愛的表姨母,隻是我不得不遺憾的告訴你,如果沒有暗夜騎士團的守護,除非白金漢宮更換了主人,否則我永遠都不可能踏入那裏!”


    結束了不歡而散的通話,羅伊隨手將電話遞給一旁的萊爾德管家,在管家擔憂的目光中微微一笑:“好了親愛的萊爾德,我可沒有那麽蠢,出席這個宴會的本身就是為了釋放信號,告訴那些蠢蠢欲動的家夥們!畢竟,”


    羅伊轉身看著若有所思的萊爾德管家意味深長的說道:“家族雖然準備了無數年,但在即將看到黎明的今天,為了這一點區區小事,我們沒必要跟溫莎家族撕破臉。”


    “可侯爵大人您的安全。。。”萊爾德管家遲疑道。


    “不是有暗夜騎士團麽?”轉過身的羅伊看著窗外不斷大聲喧嘩拍照留念的遊客,他迷了眯眼,不知道是告訴一旁的萊爾德管家,還是在自言自語輕聲道:“她一定會答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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