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胤京城的郊外,百裏冽已經追了風徽征足足三日。


    豫王府的精銳,尾隨於百裏冽的身後,聽從這位龍胤世子的吩咐。


    他精緻的容貌,被冰冷的霜雪一凍,卻也是煥發出冷冰冰的寒氣。


    而那雙玉色的眸子之中,更好似流轉了一縷說不出的鋒銳冰寒。


    因為睿王石誡的到來,自己居然又不用死了。


    畢竟東海逆賊的到來,已經無需再找另外一個替罪羔羊。而他,那日也隻隱匿於外,沒有和百裏雪一樣,四處殺人,和東海逆賊混跡一道。他和那些墨夷宗的弟子,是隨後趕到,一副誅殺逆賊的模樣。他說服了同行的墨夷宗弟子,畢竟沒有人想要當真死去。


    他發僵的手,狠狠的捏緊了劍柄,內心之中卻浮起了一層又一層的涼意。


    龍胤的冬日,還當真寒冷啊。那樹上堆積了雪,凝結成了冰枝。


    而那亮晶晶的枝頭,在陽光的照射下,卻是閃閃發光。


    有時候,他甚至覺得,百裏炎是故意在試探自己。


    縱然留了一命,卻要看看自己是不是真心順服。


    而這是否真心,則要看,自己是不是當真能狠下殺手!


    下殺手,害死他曾經的老師風徽征!


    而如今,眼前的湖水已經是凍結成冰了,而風徽征,卻正這樣兒,風姿卓越的輕輕的站在冰麵上。


    他沒有了銀傘,任由雪花一片片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染白了他的頭髮,弄得他眉宇似雪。


    而他那一雙眸子卻是灼灼生輝,閃閃發光,流轉了一縷淩厲之意。


    饒是如此,風徽征肩頭的血汙,仍然是觸目驚心。


    這麽一瞬間,百裏冽竟似微微有些恍惚。他是知曉風徽征的,格外好潔,也很愛幹淨。


    隻不過這連番追殺,這樣兒的血衣衫,風徽征也來不及換下去。


    隻恐怕風徽征的傷,那也不會好。


    饒是如此,眼前男子似乎總是這樣子,有著淩厲鋒銳的風華,令人不覺為之而心悸。


    便算是如今,風徽征執劍的手,也宛如磐石,沉穩而有力。


    那一雙眸子,更禁不住灼灼而生輝。


    仿佛,是永遠堅固的山岩,是極為有力的。


    「阿冽,你可知道,為何百裏雪死了,你卻還活著。我為什麽要你活著?」


    百裏冽心口窒了窒,卻忽而內心之中,有著那麽一個極諷刺的嗓音,輕輕的在耳邊輕語。


    因為你是那個女人的兒子,縱然你對那個女人極不好,可是別的人,卻總是會讓著你了。


    所以,你縱然是個極可恨的人,卻總能有些運氣。


    這些都是別人施捨給自己的,看自己是沒娘疼的狗,自是不免添些極憐憫的眼神。


    不知怎麽了,百裏冽並無太多感動,卻反而添了些個說不出的諷刺。


    他那一雙眸子,流轉了令人心寒的死寂


    然而耳邊,卻聽著風徽征輕輕說道:「因為阿冽一直,都沒有什麽真正的選擇機會。而阿雪呢,她卻喜歡瞧著別人流血,讓自己歡喜和開心。」


    百裏冽聽得怔了怔,他感覺到了身邊那些豫王府侍衛異樣的眼神。


    其實這些百裏炎的死士,本就對自己頗具戒心。


    百裏冽甚至不知道,這是不是風徽征那麽一種挑撥離間的手腕。


    就好似風徽徵用了手段,輕輕讓洛沅備受猜疑一樣。


    說不準,就是風徽征對自己這個不肖徒兒所用殺人的心機。


    可饒是如此,百裏冽知道,剛剛聽到了風徽征那樣兒說的那麽一刻——


    如果風徽征說的是真的,那麽他居然有那麽一縷的感動。


    他想,自己的心,不知不覺,開始變得心軟,開始這樣子的危險了。


    百裏冽麵上卻不露聲色,輕輕的恭順說道:「多謝風大人的體恤。」


    風徽征卻忽而輕輕的手一伸,手掌輕拂,然後一枚髮釵頓時也是落於風徽征的手掌之中。他長髮夾雜著冰屑,就這樣兒輕盈的飛揚。就連百裏冽,也是禁不住瞧得怔了怔。


    風徽征素來是極為重視儀容的,總是將自己渾身上下打理得整潔雅致。


    如今他任由髮絲亂飛的樣兒,還是極為少見。


    然後,風徽征手指中鋒銳的髮釵,驀然如流星一樣,輕巧的刺向了湖水的冰麵。


    隨之而來的,卻是尖銳得令人牙酸的聲響!


    隻見那湖麵頓時生出了縷縷的裂痕,由著風徽征落釵之處,生生的開始崩潰瓦解!


    誰都沒想到,風徽征居然是會這樣子做。


    縱然是知曉這位風大人武功絕世,可是如今湖麵若破,他這位風大人也是沒處可以逃走。


    那些個豫王死士,個個穿著冰鞋,在冰麵之上行走。可是事到如今,隻見這冷水滔滔,似乎也是避無可避。


    他們縱然是匆匆逃竄,似也來不及。


    嘩啦一聲,百裏冽落入了冷冰冰的水中。


    冬日的冰水,卻也是出奇的寒冷。


    他全身上下,不由得覺得身子好似被僵住了。


    百裏冽的唇中,輕輕的吐出了氣泡,任由自己身軀輕盈的在冰水之中下墜。


    他想,也許是自己報應吧。


    活該自己死在這兒。


    就好似當初,自己何嚐不是眼睜睜的看著蘇葉萱,就這樣兒,墜入水中。


    那水,也應該很冷、很冷!


    百裏冽驀然眼眶一熱,灼熱的淚水仿佛融入了冷冰冰的冰中。


    對不起,媽媽。


    就在這個時候,一股氣流卻忽而打在了他的身上,使得他下墜的身軀卻開始輕盈的往上浮起。


    嘩啦一下,他飛出了水麵,唿吸到了空氣,感覺冬日的陽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縱然身軀還有幾分凍僵的寒意,卻清楚知曉,自己到底還是活過來來了。


    他深深的,唿吸了一口氣,抓住了浮冰,快手快腳的到了岸邊。


    等了一刻鍾,他沒瞧見別的活人。


    方才救自己的,自然絕對不可能是死去的蘇葉萱,這世上本沒什麽鬼神庇護。


    自然,隻可能是風徽征。


    他瞧著那水中泛起了的縷縷鮮血,知曉這些豫王死士,一個個的死於風徽征水下獵殺之中。


    這些死了,百裏冽卻毫無感覺。


    他等了一會兒,眼見湖麵恢復了平靜,隻剩下了那碎冰搖曳,唇瓣方才輕輕的吐出了一口氣。


    百裏冽輕輕的拆開了自己的香囊,那裏麵藥丹是藏於金壺裏麵,並沒有什麽事。


    他冷笑著,給自己唇中塞了一顆。


    百裏炎雖然沒有要自己的命,卻漫不經心告訴自己,解藥卻是沒有了。


    沒有解藥,卻有些代替的藥丹,讓百裏冽先吃著。


    等著過些日子,再尋解毒之法。


    百裏冽自然也是絕對不會當真,知曉這些藥丹也不過是飲鴆止渴的玩意兒。


    等自己將這些藥丹吃完了,隻怕也是會要死了。


    他輕輕的搖動,心裏默默想,一天一顆,還有半壺。


    而青麟迴到了定州的苗寨則是在三日以後。


    她快馬加鞭,匆匆而至。


    縱然早收到消息,百裏聶在定州苗寨被奉為上賓,可在她真正瞧見了完完整整百裏聶時候,方才不自禁輕輕的鬆了一口氣。


    百裏聶沒有死,這可真的是太好了。


    旋即,青麟內心又覺得有些好笑。


    百裏聶那樣子的人,又怎麽會死呢。


    就算自己迴歸時候,眼見苗寨一寨子的人都死絕了,如果這死人堆裏麵有唯一一個活人,那麽無需質疑,這個人就是百裏聶!


    她應該對百裏聶頑強的生命力充滿信心的。


    百裏聶微笑著看著她,臉頰浮起了潮紅的激動,張開手臂,溫柔說道:「阿麟,歡迎迴來!」


    青麟眼皮輕輕的跳了跳,她感受到周圍那麽些個好奇的目光。


    大庭廣眾之下,她真的不好意思這麽好直接的,撲倒百裏聶懷中。


    她假裝沒看見百裏聶,抱住了一邊的桃子,微笑:「小公主,多謝你來迎我。」


    百裏聶臉色不變,容色一片泰然,竟無一絲一毫的尷尬。隻這樣兒的伸出手,轉而抱抱了歸來的苗族第一勇士,麵色殷切感激的笑容竟似毫無變化。


    他都有些佩服自己的應變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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