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聶緩緩說道:「春藥也不過是豫王殿下的藉口,失控是一時,喜歡卻是很久。皇兄,誰也不知,你喜歡蘇葉萱,大概很長一段日子了吧。」


    百裏炎一愕,眼中忽而有些異樣。


    很長的一段日子?


    他那金屬一般的眸子,漸漸染上了那麽一層晦暗之色。那眸光流轉見,卻也好似流轉了一縷淡定的暗沉鬱黑。


    很長很長一段時間?


    其實也沒多長,算起來,也不過半年時間吧。


    彼時楊溫懷了身孕,稍稍消停。而便是在那時,海陵郡的小萱郡主,卻來到了京城,成為了宣王府的世子妃。


    那時百裏炎也並未多在意這個女子,他聽到了這個名字,知曉這個女子到來,之所以心中略動,卻並非因為蘇葉萱本人。至少,他並不在意這個海陵郡主是否美貌,性子是否溫和柔順。


    就如同他新婚之夜與楊溫許的那樣子,他對女色並無太多的興致。於百裏炎而言,所謂女色,抵不上權力的誘惑。就算是絕色美女,也是難動百裏炎那鋼鐵般的心房。而且因為楊溫,早將百裏炎骨子裏麵的興致消磨殆盡。他甚至不由得覺得,也許自己此生對女人的興趣已經是消磨殆盡。楊溫並不醜陋,甚至頗具姿色,溫柔起來也很膩。可能正因為這樣子,百裏炎隻覺得女人親近起來,都是有些個可怕之處。


    他所以因為蘇葉萱而心中微微一動,是因為蘇葉萱的身份,這個女子來自於海陵郡。而這個海陵郡,原本應該是屬於他那位俊美聰慧皇弟的獵物。百裏炎篤信戰爭,骨子裏麵崇拜血腥殺伐。原本以為,百裏聶去了海陵郡,必定會以那極狠辣的手段,殺伐果斷,處置此事。可是卻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這位冷冰冰俊美的皇弟,到了海陵郡竟似心軟了起來,手腕也是柔和了許多了。


    百裏聶心性是何等的堅毅,而百裏炎也是不大明白,究竟是什麽東西,動搖了屬於百裏聶的堅毅心房。


    百裏炎甚至有些懷疑,莫非自己這位骨子裏麵冷冰冰的皇弟,愛上了海陵王美麗的女兒,因此融化了心腸。


    畢竟,百裏聶的書信之中,對蘇葉萱可是頗多溢美之詞。


    不過這個念頭,隻不過輕輕的滑過了百裏炎的腦海,就讓百裏炎頓時否認了。


    從來沒有接觸情愛的長留王殿下也許可能會動心愛上了一個女人,可是,這個狡詐驕傲的男人,絕不可能容許自己心上人嫁給別的男子。


    更何況,百裏聶給自己的書信之中,還洋洋灑灑,「舉薦」了這位海陵郡主。


    彼時,他隻說這位海陵郡主秉性極好,溫柔善良,聰慧可人,堪為良配。


    平定海陵郡,百裏聶覺得最好是聯姻之策。百裏炎那時尚未成婚,也還未被楊溫挑中。在百裏聶看來,百裏炎是個極為不錯的聯姻人選。他信中提及,覺得蘇葉萱的性子十分合適百裏炎。若能娶之為妻,必定能夠夫妻和順。


    而百裏炎雖一向重視這位皇弟的一件,此事卻一笑置之。


    百裏聶誇讚蘇葉萱的那些話兒,說她秉性溫柔,善良美貌,這些百裏炎都不在乎。


    這些東西,又有什麽用處呢?他隻知道自己的正妻位置是個很不錯的籌碼,而這個籌碼,也不必浪費在海陵郡的郡主身上。海陵郡是邊塞之地,是兵家要塞,是需要龍胤皇族費心留意。然而整個海陵郡,卻離龍胤的權力機構太遙遠了。而且海陵郡也沒強到,讓宣德帝為之忌憚的地步。能夠和順收復海陵之地固然是極好,可要是這些北漠之人有反叛之心,朝廷也是可以應付的。比起海陵,東海才是龍胤皇朝忌憚的東西。


    更何況如今海陵郡雖然是已然順服,可北漠之人狡詐多變,今天想這些,明天想那個。若之後海淩蘇家又被教唆謀反,如此反覆,自己這位聯姻的皇子也是會被牽連。


    那時候,他是有些好奇,可是好奇的卻是百裏聶為何會在信中提議這樣子的事情。百裏聶也應該知道,自己這位冷宮長大的龍胤皇子,是個很現實的人。


    而他那時候,從來沒有在百裏聶麵前遮掩自己的秉性。


    百裏聶是聰明人,何必在聰明人麵前遮遮掩掩。


    不錯,他是很現實,追逐權勢,婚事也是需要權衡利弊,充作籌碼。


    可百裏炎從來沒覺得有何不對。


    百裏聶眼見百裏炎在信中拒絕,自然也未勉強,隻是頗為惋惜,說蘇葉萱堪為良配。


    後來百裏炎挑了麵目俊俏,會討人喜歡的百裏策,奏請宣德帝,令百裏策出使海陵。


    他雖然不會娶蘇葉萱,不過覺得聯姻之策也不錯。


    百裏策雖不樂意,可是想來百裏聶那個聰明人,會促成這門婚事。


    不過沒想到,百裏策到了海陵郡,便一眼瞧中了蘇葉萱,迷戀上了這位海陵郡主。這位極風流的宣王世子,竟似動了真情,而偏偏蘇葉萱也喜歡他。如此一來,自然是順水推舟,成就好事。


    而一轉眼,這位海陵郡的郡主,就已然盈盈到了龍胤的京城了。


    彼時百裏炎雖然也不覺想起了百裏聶說的那些話兒,心裏動了動,可是到底未曾當真上心。


    他隻是漫不經心的想著,隻盼望這位小萱郡主運氣好些,海陵蘇家可是不要生出什麽謀逆的心思。


    否則,她這個可憐的姑娘,無辜的人質,就會因為父兄的背叛,死在這兒了。


    百裏策也不能保住她。


    無論怎麽樣,這樣子一門婚事,總歸不會有什麽太大的好處的。


    百裏炎親眼看到蘇葉萱時候,卻也是在那一年的秋獵之會上。


    這位海陵的郡主盈盈而現身,吸引住許多人的目光,畢竟好奇她的人不在少數。就算是百裏炎,也是禁不住多瞧她兩眼。


    他記得那時候,自己不知曉聽著誰說小萱郡主來了,便輕輕的抬起頭來。


    那海陵的郡主,就騎著駿馬,輕盈而來。她鮮艷的紅衣輕輕的漂浮,宛如一團冉冉的紅雲,烏黑的髮絲輕輕的拂過了白玉般的臉頰,襯著一雙溫潤如水的和氣眸子。


    她就這樣子,紅衣白馬,踏著金黃色的草地,緩緩策馬而來。


    百裏炎金屬色的眸子盯著她,心裏麵靜靜的想,她就是海陵郡主了,就是百裏聶提的蘇葉萱。


    她衣襟之上仿若沾染了青草的芬芳,以及草原上細碎花朵的嬌艷,不過那雙眸子裏麵的神色,卻也是溫柔得緊。


    小萱郡主美貌,可也談不上頂尖絕色,從前百裏炎不大明白為何百裏策會栽在她手中,可是如今,卻也忽而好似懂了些什麽。


    這個海陵的郡主馬技嫻熟,雖然溫溫柔柔的,可又有著一股子好似蒲草一般的細細堅韌。


    百裏炎金屬色的眸子映襯著那道艷紅的身影,瞧著蘇葉萱盈盈的靠近,臉頰之上綻放了淺淺的笑容。


    可蘇葉萱目光輕輕的逡巡,她明明瞧見了百裏炎了,目光卻也是輕輕滑過了這位豫王殿下,並未如何特意停留。


    百裏炎的氣宇軒昂,風度不凡,蘇葉萱卻恍若未見,並未十分留意。


    那讓楊溫為之怦然心動一見鍾情的英俊,卻沒有對這個有愛郎的女子產生什麽魔力。


    百裏炎瞧著蘇葉萱綻放了一縷甜蜜的笑容,那雙柔柔的眼眸,仿若是染上了那麽一層甜蜜的笑意。


    這海陵的女子,沉溺於愛情的時候,眼神真是遮掩不住的甜蜜,卻是爽朗而幹淨的。卻不似楊溫那樣子的女人,喜愛的眼神也是粘膩而令人厭惡。


    而這樣子目光,卻也是輕輕的落在了百裏炎的身後。


    百裏炎不必迴頭,都知曉楊溫瞧的究竟是誰。


    這樣子一雙散發出露水般幹淨味道的眼眸,在整個龍胤的京城,隻會盯著一個人。而這個人,自然就是百裏策。


    而百裏炎卻也是輕輕的垂下頭,驀然手指擦過了指間用以射箭的碧玉扳指。


    可就在如今,眼前的百裏聶卻如此篤定,一下子說出了自己內心之中的隱秘。


    這些事情,就算是蘇葉萱自己也是不知曉。


    真可笑,縱然自己在蘇葉萱的人生之中扮演了一個十分可怕的角色,可是蘇葉萱自己卻渾然不覺。就如第一次見麵時候一樣,自己根本沒有在這個女子的心中,留下絲毫的痕跡。


    百裏炎原本可以不應,可是這個秘密隱匿於自己心中很多年,也許也是不妨和人說一說。


    誰讓這世上居然是有個百裏聶?


    他絕不會主動說出了這樣子的事情,可是百裏聶卻也是猜到了。他那極駭人的聰明,一如少年時候。


    百裏炎金屬色的眸子,卻也是禁不住沉了沉,驀然竟似諷刺也似笑了笑:「阿聶,你可還記得,當初你給我寫的信,和我說的那麽些個話兒。那時候,你卻也是寫信告知,對海陵徐徐圖之,最好就是和海陵聯姻。海陵王有個女兒,也就是蘇葉萱。你瞧過了,覺得她美麗善良,我一定會喜歡,一定十分合適做我的妻子。如今過去了很多年了,你的這封信,我仍然還是深深的記在了腦海之中。有時候,你顯得沒那麽了解我,可是有時候,我卻覺得你實在是太了解我了,比我自己還了解自己的喜好。」


    百裏聶抬起頭,那煙霧色的極俊眸子之中,卻也好似湧起了淡淡的諷刺:「那時候,你並沒有應。一轉眼,楊家的女兒楊溫瞧中了你,你卻毫不猶豫的答應了。蘇葉萱隻是個海陵郡主,就像如今的東海王妃一樣,一時尊貴的身份,卻受著政局的影響,並不顯得如何的可靠。龍胤的豫王殿下,自然更喜歡一些穩妥的生意。」


    百裏炎不動聲色:「男人娶妻之前,其實應該找幾個女人體驗一下的。至少,也該知曉男女相處是怎麽一迴事情。從前我對此毫無興致,沒有阿聶你這般非凡天分。我自然不免以為,我的婚事是一場交易,隻要條件合適,也沒什麽不好的。我以前沒有女人,怎麽會知曉有一個並不喜歡的女子日日相對,是何等煎熬。等我見到蘇葉萱,是她入京城,那一年的秋獵之會。我那是第一次看到她,不知道怎麽了,心裏麵卻有著一種很異樣的感覺。我覺得她有種很獨特的氣質,更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別的女人身上,我從來沒有體會道。我覺得她笑起來很溫柔和氣,可是似乎也有著一股子淡淡的憂鬱。」


    那時候他已經有了妻子,百裏策依附於他,而蘇葉萱更是已為人婦。不過這些,他卻統統沒放在心上。他也不覺得自己心動,是什麽錯處。畢竟那種屬於異性的吸引力,原本就受別的東西約束。隻不過凡夫俗子用道德加以壓製,可是百裏炎卻偏偏是個道德十分薄弱的人。他朝夕和楊溫這樣子的女人相處,早就已經不厭其煩,整個人變得枯燥而冷漠。以百裏炎的身份地位,容貌權勢,彼時他雖然不如現在這般的權傾天下,可是也已然展露鋒芒。那些投懷送抱的女子,向來也是絕不會少。然而這些女子,百裏炎絲毫也是不動心,並沒有什麽怦然心動,想要沾染的欲望。


    他甚至以為,說不準自己已經被楊溫廢了,生生對女人失去了興致。也許就跟楊溫做的那樣子,若不下藥,自己再沒法子去抱女人,行那魚水之歡。


    可是那一天,他見到了蘇葉萱,雖然是第一次見麵,他忽而卻有些異樣的感覺。


    他也說不上是什麽感覺,隻覺得心裏麵動了動,終究不如之前那般漠然生疏。


    而這個曾經有些許可能做自己妻子的女人,卻也是含情脈脈的看著另外一個男子。一個百裏炎雖然加以籠絡,心裏卻並不如何瞧得上的百裏策。如果百裏策不是宣王府的世子,隻怕百裏炎根本不會去多看一眼。然而蘇葉萱卻深深的愛上了這個繡花枕頭,並且為之情根深種,十分的甜蜜。


    「彼時百裏策在京城附近擔任武職,可他迴京沒有多久,便染上了軍中的時疫。朝中大臣害怕這樣子的疫病染得滿京城都是,鬧的人心惶惶,故而也是奏請暫且不允染病軍隊自由出入。我雖沒有染病,可是卻也是自請鎮守軍營,以安軍心。那些士兵眼見自己被軟禁,必定也是會胡思亂想,自然會覺得自己個兒是朝廷棄子。不過有我這個王爺和他們同甘共苦,那就頓時顯得很不一樣了。這些士兵不但心中有些安慰,更被本王收買人心。其實這也不算什麽,為了達到目的,自然也是需要一些犧牲。我百裏炎能得到今日地位,自然也是付出了許多努力。不過百裏策卻沒有我這樣子狠勁兒,他愛惜顏麵,有著幾分傲氣,我都這樣子說了,他自然也不好離開。更何況本王沒有染病,他卻是個病人。他胡思亂想,就算本王許他一定平安,可是仍然忐忑不安,害怕自己死在了這個軍營之中。」


    「宣王世子雖然有著那錦繡一般得容貌,可是實則卻不過是一個草包,膽小如鼠。就在他惶恐不安的時候,他的新婚妻子,也就是這位海陵的郡主蘇葉萱卻來了。蘇葉萱是主動來軍營裏麵,為了照顧自己的夫君。那一天,她來到了軍營門口,卻也是被士兵給攔下來。她急切的抓緊了我的馬韁,熱切的瞧著我,懇求讓我放她去見她的夫君。她精通醫術,一定也是能幫寫忙。我見她容色擔切,可溫婉中卻蘊含了一股子堅韌和鎮定,言語也非常有條理。我原本應該拒絕她,可不知怎麽了,心念一動,卻也是讓她去照顧百裏策。我瞧著她纖纖的背影,心裏麵卻也是禁不住想,我的妻子卻絕不會這樣子義無反顧的來到我的身邊。楊溫雖口口聲聲,說很是愛我,可是她十分嬌氣,耳根子也軟。就算她一時糊塗,隻要楊太後一發話,她便會安靜下來,不敢造次。」


    「如果說秋獵之會,驚鴻一瞥,不過是稍稍心動。接下來相處的三個月,我的想法卻很清晰,我內心也很明白自己了。就算是不該要的東西,可是那又怎麽樣?明明知曉不應該,卻也總是不甘心。如果當年我點點頭,她原本該是我的妻子。其實我肯來軍營,自然愛惜自己的性命,心中早就知曉,那場疫病其實並不會十分的嚴重的。可是,身處其中,又有幾個人不會害怕呢。蘇葉萱每日照顧夫君,熬藥用針,悉心服侍。她不但對百裏策溫柔體貼,還幫襯照顧別的人。我見她有時候,累得臉蛋發白。可是她卻沒有絲毫怨懟之色,並不覺的如何不悅。其實仔細想想,那時候的她,應該也是開心的。畢竟彼時她和百裏策新婚燕爾,關係還十分甜蜜,感情更還好。而且軍營之中,也是沒有別的女人分去百裏策的注意力。比起她以後的日子,這總算是值得開心的。」


    百裏炎也還記得那個晨曦朦朧的清晨,就在那一天,他輕輕的撩開了帷幕,瞧見了蘇葉萱的唇瓣,輕輕的貼在了百裏策的唇瓣之上。蘇葉萱臉頰紅撲撲的,嬌艷而明潤。


    百裏炎不動聲色的輕輕的放下了帳子,眼中盡數是晦澀之意。男女之間相處而具有的甜蜜味道,他從前總是無可感受的。就好似夏天的蟬,怎麽能見到冬天的冰?從來沒見識過的東西,腦子裏麵卻也是不可能憑空想到的。可是如今,他眼前仿佛有一扇門扇,就這樣子輕輕的打開,讓他看到了一個繽紛奪目,令人不覺為之而心悸的美麗地方。而自己的一顆心,卻也是禁不住砰砰的亂跳。他的眼前仿若浮起了蘇葉萱嬌艷的臉頰,沉醉的容貌,以及平素如蒲草般的堅韌與輕柔。


    那溫軟而柔韌的身軀,就這樣子的輕輕的靠近了男子的身軀,而柔軟的手臂就這樣兒纏繞上了男人的頸項。


    甜美的唿吸,卻也是輕輕的吹拂過臉頰,耳邊卻也是聽到了細語呢喃。


    可是這一切,原本就是不應該有的。就算是為了大業,自己也不應該去碰百裏策的女人。


    更何況,他百裏炎素來也不是個任性的人。


    這樣兒想著,他卻也是硬生生的將一桶涼水冷冰冰的澆在了自己的身上,澆滅了自己身軀之中的那股子邪火。


    那時候,他的手掌狠狠的抹去了臉頰之上的水珠子。


    而那一雙眸子,卻也是寒光閃閃,掠動了赤裸裸冷冰冰的寒性光彩,宛如渴求權勢的野獸。


    他要遵從這屬於世間的種種規則,亦絕對不能一時心神恍惚失控。


    他聽著百裏聶的嗓音,好似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過來一樣:「那後來又怎麽樣?」


    「後來,我知曉蘇葉萱日子過得並不快樂。百裏策最初對她是很好,並且一心一意。可是一個風流公子,又怎麽會真正的離得開女人?就算是一時意亂神迷,可是百裏策卻也是不會當真真心實意的如此相待。很快,百裏策也就有了別的女人,說什麽一心一意,一生一世一雙人,都是哄哄人罷了。有時候這個世界,當真不是很公平。就好似我對楊溫,縱然不喜歡,卻始終隻是一個人。如果我答應一個女人,隻有她一個人。要不然,就不答應,答應了也應該信守承諾。楊家的權勢,送上門來,我不會不要。可是要是沒有,那也罷了。我時常在想,楊溫當日對我無意,沒有選中我,是不是很多事情都會不一樣?」


    「無論你信不信,我曾也想過,也就這樣子,將就著過了。畢竟楊溫還是很愛我的,她那時候,還給我生了個兒子。我雖對她沒什麽興致,可以後也不見得會遇到別的想要的人。直到,直到她又送上一杯下藥的酒水。」


    「我盯著那杯酒水,覺得十分的可笑。同樣的招數,她還要在我身上用上第二次。那時候我忍不住覺得自己是個笑話,這個女人,我百裏炎居然還想要容忍她過一生一世?捫心自問,我是因為她乃楊家女兒,故而不去動她嗎?其實不是的,我要弄死她,不留任何的痕跡,其實很容易。楊太後就算知曉自己這個便宜女兒死了,也絕不會知曉是我動的手。而且楊溫已經生了兒子,這個兒子有著楊家的血脈。隻需要利益一致,楊家仍然會被捆綁在我的這艘船上。既然是如此,我為什麽要忍受這個庸俗的女人,忍耐她的可恨,讓自己受盡委屈,如此鬱悶憋屈,時時不快活?甚至,還讓她有機會在我麵前第二次展露她那拙劣的演技,表演將一杯有藥的酒水,送到我的跟前?既然如此,我為何容忍她到這個時候?我不是一向心狠手辣,一旦誰損及我的利益,都不擇手段的將之除掉?」


    「那一刻,我忽而就明白了,我之所以容忍,並不是因為權衡利弊,因為楊溫背後的楊家。是因為她是我的妻子,她很愛我,沒做過對不起我的事情,還為我生了一個兒子。從道理上來講,我不能對這樣子一個女人。原來我的心裏麵,還有一點倫理道德的。我自以為自己不講究,可是內心之中,還是不自禁的為之而束縛。而這些東西,連我自己都不覺得。從道理上來講,我是應該忍耐這個女人。可是從個人慾望來講,我恨不得送她去死,讓她千刀萬剮。我很感謝她的作死,讓我明白這一點。我應該順從自己想要的,而不是遵循所謂的道德。既然一個人為名為利,可以殺人放火,可以不擇手段,可以栽贓陷害,可以狠辣無比。為什麽,不可以無過殺妻?也不過是個你不喜歡的女人,和那些死在你手裏的其他人沒有任何的區別。」


    「我明明知曉是春藥,還是一口喝了下去。然後,我就知曉,自己想要的,一定要順心意得到手。」


    「我便去找蘇葉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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