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夫人眼中恨色愈濃。


    蘇穎麵色變幻,那一雙美眸竟似清澈如水,映照著天上朵朵白雲。


    好半天,她才好似迴過神來了,唇瓣竟不覺輕輕的吐了一口氣。


    卻又重新一派和順純善之色,絕美臉頰也好似染上了一層極朦朧的水汽。


    「也難怪母親居然會這樣子的誤會女兒,女兒心裏,卻也是悽苦萬分。可是說起來,倒也是我這個做女兒的不是。若非女兒隱匿前幾日阿櫻對女兒的指責,母親也是不會為人所欺。」


    她竟沒有動手,也沒有喚別的人動手。


    蘇夫人盯著這一張芙蓉麵,恨不得將蘇穎生生給吞了下去。


    而蘇穎,卻容色溫婉,悽然欲絕:「可是母親也該體諒女兒,那麽些個難聽的話兒,女兒當真是說都說不出口。阿櫻糊塗,如此汙衊姐姐,我也是想給她留幾分體麵。」


    體麵?蘇夫人恨極了蘇穎。


    她簡直矯揉造作,也不知道做了許多惡毒事情!


    一旁蘇暖,不知怎麽了,心中酸楚,卻也是竟情不自禁的升起了一縷期待。


    也許,當真有什麽誤會,也許蘇穎是無辜的。畢竟,蘇穎也沒動手不是。


    蘇穎手帕輕輕擦去了並不存在了淚水珠子,她容色凝了凝,後背卻一派沁涼。


    她的手掌,在輕輕的顫抖,雖然是極輕微,可是卻到底還是有的。


    迴過神來之際,蘇穎已然是出了一身冷汗。


    不錯,是生生嚇著的了。


    就在剛剛,她當真險些被生生蠱惑,做出了殺人的事情。


    那魚鉤之上勾住了香餌,隻差那麽一點,就生生的吞到了肚子裏麵去。


    隻差那麽一點,自己就險些入局,中了別人的圈套。


    她惡狠狠的想,好生歹毒的心思!


    好在自己電光火石之間,忽而便想到了這極熟悉的感覺。正因為眼前場景太過於熟悉,她才覺得有些個不對勁。


    她原本就是個極聰明的人,一下子就想通透,想到了那其中蹊蹺,想透了這是一個局。


    蘇穎再抬頭,看著蘇夫人,看著眼前婦人極惱恨的麵容,她那一雙美眸之中卻也是禁不住流轉了諷刺之色。


    蘇夫人那股子極熟悉的煩躁之意卻也是湧上來:「事到如今,你居然還裝模作樣!」


    蘇穎卻笑了,她笑起來極美,可謂是傾國傾城,令人禁不住為之而砰然心動。


    那樣子的美,竟似有些咄咄逼人:「女兒知道,母親無時無刻,便是想要我去死。隻可惜,你偏偏沒法子令我去死。你對女兒諸多汙衊,還說女兒是什麽下賤妓女所出。這些話,由著你口中說出口,也不怕嫌髒。便算蘇夫人恨透了我蘇穎,你能拿我怎麽樣?剛剛你說的,全部都是汙衊之詞!」


    她竟一副極坦然,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反而聲聲鋒銳:「那個黑牡丹,當年阿櫻勾搭的那個相好,大約是蘇暖動手不幹淨,沒弄死這個戲子吧。如今這個戲子,編排於我,可是無憑無據,憑什麽要相信於他?他是有什麽人證,還是有什麽物證?一個下九流的玩意兒,被男人玩爛的下賤東西,他要是張口攀誣,就能毀去我蘇穎清白,隻怕滿京城的姑娘,沒人能保住清白。若任由此等下賤玩意兒,隨口說話,就能當真,隻怕誰家女子都是會人人自危。」


    蘇夫人氣惱的抓住了蘇穎的手臂,麵色氣得發青。


    「你,你——」


    蘇穎卻狠狠的,一把將蘇夫人推開:「母親也不是那等無知婦孺,應該知曉,所謂捉賊拿贓。想靠著區區一個下作戲子,便要扳倒女兒,取了女兒性命,也得看你有沒有這樣子的本事。」


    蘇夫人不可置信的看著蘇穎,簡直不敢想像蘇穎居然會對自己動粗。


    她自然早就知曉,蘇穎可謂是蛇蠍心腸,算計頗多,手腕狠戾。


    可無論蘇穎裏子如何,這麽些年來,蘇穎麵子卻也是沒得挑。


    至少蘇穎表麵上,對自己十分恭順,可謂是處處盡心。以蘇夫人的心計,她嫌惡蘇穎多年,硬是沒找到一點兒蘇穎的把柄。蘇穎平素行事,滴水不漏,可謂連點錯都挑不出。


    可是如今,蘇穎卻對自己如此無禮,如此兇狠。


    那張絕美臉頰之上,卻也是盡數是嘲諷之色。


    蘇夫人恨得牙癢癢的,蘇穎可謂是太膽大了。


    她怎麽能如此無禮,對自己做出了這樣子的事情。


    區區養女,反了天了!


    可蘇穎說的對,確實也沒什麽證據!區區黑牡丹,算什麽證據。一個下賤戲子,身份卑微,泥土也似人物。說出來的話,又豈能有那一絲一毫的可信?


    若非如此,何至於如此設計,讓蘇穎入局。


    蘇穎卻輕輕攏住了一條耳邊的髮絲,柔柔的攏在了耳後,容色竟讓是這般鎮定自若:「女兒一向恭順,對著母親伏低做小,豈料母親居然是這般不知曉珍惜。你對女兒又打又罵,也還罷了,沒想到居然還變本加厲,如此相待女兒。女兒好好的給你麵子,你卻不珍惜,偏偏將自己的臉扔在了地上去,非得讓人踩上一腳,隻怕你心裏麵,才會當真歡喜了。」


    她那美眸之中,驀然流轉了極淩厲的狠意,不覺緩緩言語:「蘇夫人,你做戲試探女兒,難道沒個看戲的。昭華縣主,這一場好戲,想來你也是瞧夠了,不如現身來瞧一瞧。」


    蘇夫人原本是極為忿怒的,可待蘇穎叫破了元月砂行蹤,反而不覺怔了怔,旋即麵頰之上亦不自禁流轉了幾許淡淡的忿色。


    蘇暖心思激盪,耳邊卻聽著元月砂低語:「蘇夫人可是並不知曉,月砂請了蘇公子來看一場好戲。」


    蘇暖猶自發怔,未曾迴過神來,卻也已然見元月砂輕盈起身,言笑晏晏:「蘇家阿穎果真是聰慧剔透。」


    這廂蘇暖呆了呆,雙足也好似灌了鉛一樣,實在也是邁不出去。


    他實在也不想現身,倘若現身,他也不知曉如何自處。


    而一旁的蘇穎看到了元月砂,眼中卻也是禁不住頓時流轉了濃濃的惱恨之色。


    她恨元月砂,恨到了骨子裏了。


    那內心之中,更是禁不住惱意濃濃。


    都是這小蹄子作妖,處處和自己為難。


    如今元月砂卻是落落大方,巧笑倩兮,竟無一絲一毫的窘迫。


    可蘇穎卻恨得心口生生發疼,自打元月砂來到了京城,自己就處處不順,元月砂分明就是來克自己的!元月砂算計自己,還想要自己去死,她恨不得將元月砂一片片肉生生咬了,來喝元月砂的血,將元月砂的肉一片片生生的吞到了肚子裏麵去。


    蘇穎唇角,卻也是驀然流轉了冷凜的笑容,言語諷刺:「怎麽昭華縣主就那麽瞧不順阿穎,阿穎幾時得罪你了,需要你費心,尋來個玩殘的戲子,來汙衊我的清白。我便奇怪了,幾日之前我那好妹妹蘇櫻如此指責,如今連母親也是一般認為。看來,這些閑言碎語,都是昭華縣主鬧出來的。」


    說到了這兒,蘇穎麵頰之上卻也是禁不住流轉了一縷幽潤的寒意:「便是鬧到了陛下跟前,任誰如何的汙衊,可我也是坦坦蕩蕩的,絕不會有那絲毫的心虛。這有的人,使盡了手段,可不就是為了汙衊別的人?不就是,為了自個兒能順理成章成為東海郡主?怎麽昭華縣主連這樣子的手腕也是能用得出來?」


    她連元月砂為什麽陷害自己的理由也是替元月砂尋出來,不就是心存嫉妒,故而不依不饒,不肯幹休?


    元月砂就是嫌自己擋著她路,所以總是折騰自己,更恨不得將自個兒生生弄死了才算數。


    她已然是忍無可忍,幹脆和元月砂撕破臉。


    蘇穎一雙眸子,透出了森森的寒意,不錯,若是幾年前,黑牡丹將自己過去咬出來。也許那時候,自己還會覺得害怕。畢竟有心之人,倘若順藤摸瓜,說不準便會尋覓出,當年自己所存在的蛛絲馬跡。不過這幾年,她一直費了心思,用了些手段。


    當年自己待的小鎮,無端招了匪禍,還有就是自己曾經待過的蘇家旁支,怎麽就莫名染了疫病。好似老天爺也幫襯自己,就連蘇家這個啃不動的硬骨頭,也無端招惹了匪禍。


    她不怕別人去查,根本查不出什麽。


    區區一個黑牡丹,張口攀附,根本就是動搖不了她的根基。


    她也是厭倦了忽而有人跳出來,好似抓住了老大的把柄,以為捏住了自己的痛腳,恣意要挾,仿佛能將自己置諸死地。


    這些人,想都不要想!


    就算鬧到了陛下,無憑無據,根本不能將自個兒如何。


    隻不過饒是如此,隻怕滿京城的人,倒是會議論一二,落得自己也是沒臉。


    這下賤戲子的指證,雖無力將她給扳倒,可是也會讓自己那清白如皓雪一般的名聲,沾染了淡淡的汙穢。而這樣子的汙穢,以後蘇穎要想許多法子,用很多手段,方才能讓別人漸漸淡忘了這些。而如今這般要緊的時候,偏生竟似沾染了些個這個,蘇穎心裏自也談不上歡喜。


    蘇穎心尖,卻也是禁不住惱意濃濃,怎麽當初蘇暖行事,竟然是這樣子的糊塗,沒有真將這極下賤的戲子這樣兒生生的弄死了。


    然而蘇穎麵色,卻也是極倨傲的:「到時候,我也不過是稍稍沾染了些個汙穢名聲,女兒還是受得住。就隻怕,死去的阿櫻,別人都知道她是個賤人,十歲就被戲子弄壞了身子。」


    她也知曉,如今說這些個話兒,分明也是於事無補了。可是那又如何?自己那心裏麵不痛快了,憑什麽讓別的人好受?縱然不過稍稍出了一口氣,可那心尖惱恨到底稍有發泄。


    她不知道,她那幾句話,讓暗中窺測的蘇暖最後一縷希望也是蕩然無存,被生生擊碎!


    蘇夫人一陣子狂怒:「你住口!」


    她氣得發瘋,蘇穎這個賤人,她居然還好意思提及阿櫻。


    可憐自己這個女兒,為人不通透,處事也不玲瓏,就這樣子死了,還糊裏糊塗的。


    隻怕阿櫻縱然是死了,也是不知曉自己為什麽遭了這個罪!


    蘇夫人隻覺得心中劇痛,難受到了骨子裏了。


    蘇穎這個賤婢,害死了自個兒的心肝肉,竟無一絲一毫的歉疚,竟這樣子的坦然。


    女兒雖是蠢了些,可正因為蠢,故而才更讓自己疼。


    與蘇夫人那極狂怒的臉形成了極鮮明的對比,元月砂反而是容似冰雪,竟無甚波瀾。


    元月砂隻瞪著那一雙黑漆漆的眸子,盯住了蘇穎,瞧得蘇穎那心尖竟不自禁的湧起那一縷的寒意。


    元月砂,這個妖孽,這個怪物!她都寧可元月砂好似蘇夫人一般,咬牙切齒,容色猙獰,恨自己恨到了骨子裏麵去。


    總不能好似元月砂這般,瞪著一雙黑漆漆的眼珠子,看得人心裏麵瘮得慌。


    不遠處,傳來了若幹腳步聲,好似有許多人一塊兒到這邊來了。


    蘇夫人目光神色流轉,竟似有幾許猶豫。


    然而旋即,她卻也好似下定了決心,一雙眸子竟流轉那森森寒光,令人不覺為之而心悸。


    那眼中幽幽寒輝,是濃鬱得化不開的森森仇恨。


    這一次入宮,她分明也是藏了一把鋒銳的匕首,攜帶入宮。


    哼,可笑蘇穎以為這柄匕首是用來對付元月砂的。這個賤婢,也隻盼望自己一刀刺死了元月砂,免得元月砂礙了她大好的前程。


    哪裏有這樣兒的好事情!


    蘇夫人狠狠的咬緊唇瓣,她分明也是聽見有許多人來了,卻也是不理會。


    刷的一下,蘇夫人拔出了極鋒銳的匕首,森森寒芒映襯著蘇穎那如花嬌顏。


    蘇穎瞪大了眼睛,竟好似被嚇住了,唇瓣輕輕的顫抖,竟似一句話兒都說不出來。


    卻見蘇夫人猛然拔出匕首,朝著蘇穎小腹狠狠的刺了去!


    一瞬間,血花飛舞,蘇穎那纖纖素手下意識握住了刀鋒,卻也是雙手染滿了鮮血!


    蘇夫人的眼底充滿了仇恨,此刻竟不自禁的浮起了淋漓盡致的快意。


    這個賤人,不是在自己跟前耀武揚威,殺了自己的女兒,還十分得意的模樣。


    不就是以為,自己根本不能將她怎麽樣?


    她區區蘇家養女,下賤胚子,居然還在自己這個侯府正妻跟前招搖!


    該死!簡直該死!


    她用力一拔匕首,那匕首似被什麽給卡出了一樣,卻到底讓蘇夫人費力拔了出來。


    蘇穎麵頰如被摧殘的幽花,一團血暈卻也是在蘇穎小腹之上渲染開來。


    仿若是幽幽綻放的一朵大紅色的鮮花,煞是悽厲。


    那少女嬌軟的身軀,卻也是緩緩的栽倒下去,咚的倒在了地上。


    這一切也許發生得太快了,快得有些令人反應不過來。


    快得一旁的蘇暖還未曾想好應該怎麽做,可是這一切已然發生,讓人措手不及。


    蘇暖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一切,嗓子也好似被堵住了一樣,什麽話兒都是說不出來。


    阿穎,阿穎她就這樣子死了?


    怎麽會這樣子就沒了?


    他方才固然恨透了蘇穎,可是如今瞧到了眼前這一幕,卻也是不自禁,淚水紛紛的滑過了臉頰。


    偏生,親手殺阿穎的,卻是自己的親娘。


    可他怎麽能怪蘇夫人,要知曉,蘇穎可是害死自己的親妹妹。


    蘇夫人從小到大,養尊處優,別說殺人,連隻雞都是沒有親手弄死過。


    如今她雙手捏著染血的匕首,手掌卻也是輕輕的顫抖,抖得好似連手中的兇器也是拿捏不住。


    她驀然側過頭,狠狠的盯住了元月砂,那一雙眸子之中,流轉了森森的涼意。


    自始至終,元月砂那精緻的臉頰,卻也是並無任何的容色變化,仍然是如此的淡然,平靜無波。


    仿若無論發生了什麽事情,也無法讓元月砂的麵頰生出了那任何的波瀾。


    可是就是這樣子的平靜如水,冷若冰雪,卻仿佛是激怒了蘇夫人。


    不錯,她是恨透了蘇穎,並且聯合元月砂算計蘇穎。


    可是這並不代表,她不惱元月砂害死阿櫻,更不代表她有將元月砂當做自己人。


    元月砂心腸狠,手腕也是十分毒辣。可憐自己女兒傻,被元月砂毀去了名聲,再被當做棋子,生生被蘇穎害死了。


    她相信元月砂說的那些個關於蘇穎的就是,卻並不代表,元月砂沒害她女兒。


    蘇夫人和元月砂合作,不過是了得瞧這兩個惡女鬥,鬥得越厲害越好。


    她恨不得元月砂和蘇穎這樣子生生給鬥死了。


    蘇夫人盯住了元月砂,眼底流轉了涼意,宛如一隻母狼。她手掌輕輕的一抖,那匕首上沾染的鮮血卻也是不自禁的順著匕首滴落,潤在了青石板的地上。


    瞧著蘇夫人麵頰流轉幾許兇狠情態,元月砂淡色的唇瓣卻驀然浮起了那一縷笑容。


    元月砂容色淡然,竟似絲毫不懼。


    禦花園之中,周皇後正和龍輕梅一道行走。


    周皇後這幾日因為宣德帝的冷待,不免那姿容稍顯憔悴。不過她用那胭脂水粉稍作修飾,便並不如何能瞧得出來。她唇角浮起了淺淺的笑容,卻也仍然一副大大方方的姿態。


    「惠雪這丫頭,倒也貼心,更一門心思體貼睿王妃。今日這宮中,棠華宮中那株火桂如今開了花兒了,花小香醇,透人心脾。若非惠雪提及,還不知曉,十數載前,東海王妃曾流連於此處,賞了這棵桂花。如今故地重遊,花兒也是開了,又怎能不去再去賞一賞。若非惠雪提及,本宮可就慢待貴客了。」


    龍輕梅不覺輕攏秀眉,忽而輕輕的舒展開,唇角含笑:「娘娘母儀天下,還能如此費心,照顧臣婦。臣婦那心中,隻覺得說不出的感激。我不過是跟惠雪隨意提了提,想不到她居然會記在了心上。」


    她心念閃動,往常李惠雪可是沒有這份精靈勁兒。


    李惠雪總是嬌嬌柔柔,嬌滴滴的,好似一片柔雲,卻總是沉溺於自己的世界之中。


    而她,卻也是很少關心別的人。


    可是如今,李惠雪卻居然會討好自己了。


    難道當真因為,自己要再添一個養女,故而李惠雪居然是開竅了。又或者,是受了誰的指點,突然就聰慧了許多。


    龍輕梅情不自禁的望向了李惠雪。


    往常若是遇到這般情景,李惠雪必定也是會雙頰染上了嬌紅,十分羞澀,話兒也是說不到幾句。


    不過今日,李惠雪卻有些異樣。


    她麵色微微發白,好似有些個心緒不寧。


    等到了龍輕梅跟自己說話兒,仿佛才好似迴過神來,頓時說道:「母妃說的話兒,女兒一向記在了心上。這字字句句,我也是一向很上心的。」


    龍輕梅不動聲色,可是心裏麵卻也是不以為然。說到了李惠雪從前,她可不覺得李惠雪居然會有這樣子一份精靈勁兒。


    李惠雪果真是幹幹淨淨,單單純純,她這輩子,都未見費心去討好了誰了去。


    看來今日,可當真怪事連連,令人不由得覺得十分的奇怪了。


    而正在這時候,卻傳來了一聲女子的慘叫聲音。


    這皇宮之中規矩森嚴,如今居然是傳出來這樣子的叫聲,可當真不由得令人吃驚。


    李惠雪麵色越發慌亂,雙手顫抖著,死死的捏著手帕。


    「皇後娘娘,好似,好似出事了。」


    這南華亭之中,方才蘇夫人已經刺倒了蘇穎了,而如今,她更做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舉動。


    她竟然是伸手自殘,捏著兵刃,竟狠狠在自己手臂上劃下去一刀。


    一瞬間,鮮血淋漓。


    她一個貴婦人,從前如何能吃到了這樣子的苦,臉色頓時發白,汗水珠子也是禁不住一顆顆的滴落。


    她狠狠的喘氣,麵色更是難看極了。


    那麵頰之上透滿了汗水,連髮絲都被打濕得一絡絡。


    她做這些事情時候,眼珠子死死的盯住了元月砂,竟未曾眨一眨。


    哐當一下,蘇夫人手中的匕首,就這樣子的落在了地上。


    蘇夫人凝視元月砂,元月砂也不迴避,就這樣兒和蘇夫人對視。


    蘇夫人驀然撲過去,狠狠的抓住了元月砂的衣袖:「來人,來人,這兒殺人了,昭華縣主殺人了。」


    不錯,她是親手殺了蘇穎,可是總不能讓自己為這個賤女填命。


    既然如此,自然也是要挑好一個替罪羔羊。


    自己手臂上一刀,自然是需要挨的。


    否則,自己身上沾染的這麽些個鮮血,便是解釋不通。


    別說元月砂也有份害死自己的阿櫻,就算元月砂清清白白,沒道理為了元月砂,而自己舍了性命。


    蘇夫人眼睛裏流轉了幽幽火焰,更何況,阿櫻確實也是元月砂害死的。


    她已經想好了,如何算計元月砂,怎樣將所有的罪名都扣在了元月砂的身上。


    就算元月砂要掙紮,可是自己也定然會死死的扭住了元月砂,絕不容元月砂掙脫了去。


    元月砂卻不躲、不避,眸光盈盈。


    周皇後已至,卻不覺厲聲嗬斥:「昭華縣主,你究竟在做些什麽?」


    蘇夫人放手,旋即咚的跪在了周皇後跟前,頓時不覺顫聲哭訴:「皇後娘娘,求你救救我一命。這個昭華縣主,她好生狠辣。方才她攔著我和阿穎,步步緊逼,咄咄逼人。她隻說阿穎,礙著她做東海郡主,擋了她富貴。最好阿穎這樣子死了,才能順遂她的心願。她一刀刺死了阿穎,又要對我下手。若不是皇後可巧經過了這兒,隻恐臣婦也是死了。」


    蘇夫人身軀染血,自然也是不自禁的透出了幾分的悽慘。


    她渾身上下血跡斑斑,哭得厲害,臉上肌肉卻也是禁不住輕輕顫抖。


    這些日子以來,那股子熟悉的燥熱之意,卻也是禁不住再次湧上了蘇夫人的身軀了。


    她被人扶著,心中才極解恨的想,這才是一箭雙鵰。


    如此,才將這些個磨著自己心口的賤婢,一個個的紛紛除掉了。


    這些女子,個個美貌,一個比一個聰明,自己那個蠢女兒死了,她們一個個的,憑什麽還活著。


    非得要讓她們萬劫不復才好。


    蘇夫人悲從中來,哭得悽慘,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一旁的李惠雪,卻冷汗津津,欲言又止。


    她瞧著躺在一邊的蘇穎,是蘇穎教了她,引皇後娘娘過來。


    就連那顆桂花樹,也是蘇穎幫她挑的理由。


    她腦子笨,哪裏會這麽多彎彎道道,便算要她去想,隻恐她也是想不通透,想不大出來。


    料不著如今,蘇穎居然也是沒了。


    一想到了這兒,李惠雪竟然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周皇後一派痛心疾首之色:「元月砂,你被陛下封為這昭華縣主,可更應該賢良淑德,謹守本分。想不到你竟似如此的心狠手辣,做出了這樣子的事情。你嫉妒蘇家阿穎,居然在宮中殺人,雙手染血,可知曉犯下了死罪,不可輕饒。」


    元月砂輕巧福了福:「皇後娘娘誤會了,月砂並未做出這檔子惡毒之事。」


    蘇夫人哭得聲嘶力竭,周皇後也透出了咄咄逼人的姿態。反而元月砂卻是淡淡的,竟似什麽事兒,都是並未當真放在心上也似。


    一瞬間,一股子奇異的不悅,卻也是這樣子的浮起在了周皇後的心頭。


    在元月砂沉沉靜靜的模樣跟前,眼前這些個聲嘶力竭的人,竟好似演了一場大戲,顯得可謂是說不出的可笑。


    一股子惱意,頓時湧上了心頭。周皇後心口也是不覺涼了涼:「事到如今,眾目睽睽之下,你竟還想要抵賴?你還有什麽言語,需要張口辯駁?」


    元月砂不自禁緩緩一笑:「如今月砂也是知曉,自己無論說什麽,便也不能解釋娘娘疑慮。故而,月砂想請一個別的人,為我辯駁。」


    蘇暖聞言,頓時一驚。


    他素來不喜元月砂,更何況為了元月砂指證自己母親。


    蘇穎死了,他心口一疼,卻又禁不住遷怒。其實若沒有元月砂,蘇家上下,一直都是和和睦睦。


    甚至於阿櫻,也是極快活的。


    一瞬間,他甚至惱恨元月砂,為何要將這些事情給扯出來。


    他自然絕不會為了元月砂力證。


    作為人子,他自然也是需得保住了自個兒的親娘。


    元月砂要喚出自己,他當然不會幫著元月砂。


    蘇暖正要踏出去,耳邊卻聽著元月砂清清脆脆:「月砂隻盼望,蘇家阿穎起來,為我說句話公道話!」


    蘇夫人厲聲:「阿穎都被你給害死了!」


    周皇後麵色也不自禁很是難看,料不到事到如今,元月砂居然還戲弄自己。


    元月砂嗓音卻是冰潤和平靜的,在周皇後沒發怒之前,她已然不屑說道:「阿穎怎麽會輕輕巧巧就死了。蘇夫人,你刺入她時候,難道沒聽到金屬聲音?更何況,匕首刺入深度也是不對。你沒殺過人,自然不懂了。她身子裏麵套了一套金絲軟甲,腰間又有一條皮革腰帶,自然也是刺不進去。至於那些個鮮血,不過是割破手掌,流了些許。」


    好個蘇穎,倒也是會裝模作樣。可是說到殺人,當真還瞞不過她這個殺人無數的海陵將軍!


    ------題外話------


    其實我覺得蘇穎這麽不死是很正常的,蘇夫人那麽輕鬆一刀捅死她時候,是不是讓人反而覺得不甘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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