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穎那一雙眸子,卻也好似流轉了一縷恨意。


    可是她卻也是禁不住慢慢的扣緊了自個兒的手掌,讓指甲生生的在掌心掐出了一縷銳痛。而她卻也是生生壓下了胸口翻騰的恨意。


    畢竟如今,元月砂還是在其次,最要緊的則是輕輕的將自己摘了去。


    她手臂之上染滿了鮮血,染紅了自己的衣衫。


    那些男子瞧見了蘇穎,眼底卻也是禁不住流轉了幾許憐惜之色。


    蘇穎這樣兒的絕色加熱,受了幾分傷損,誰瞧著都是會心中一柔。


    蘇穎更是禁不住生生哭訴:「縱然我是糊塗,勾搭宣王,為什麽要挑昭華縣主的羅帳。我,我怎麽會殺人?宣王是個武將,我怎麽能當著他麵前殺人?宣王殿下,你為什麽冤枉我呀,為什麽呀?」


    她如此哭訴,哭訴得好似喘不過氣來了,更哭得身子一抽一抽的。


    元月砂卻是冷眼旁觀,唇角輕輕的翹了翹,別看蘇穎哭得如何的難受,可是這該說的話兒,可都是說了。這個蘇穎,可是當真將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蘇穎雖然是淚水盈盈,可是該說的話卻也是沒見落下。


    百裏策瞠目結舌,一陣惱怒,可是心裏麵除了惱恨,還有一縷說不出的困惑。


    蘇穎的把柄,還死死的拿捏在自己手中,她便不懼,自己輕輕一句話,便讓她那極汙穢不堪的過去,淪為京城笑柄。


    蘇穎更是連消帶打,手腕厲害:「宣王一直汙衊穎兒,說說我是個賤種,出身必定是有些個問題。說我若不順,便讓我名聲掃地。還說了許多,無憑無據的汙衊言語。我一點不理睬,可憐白淑卻被他拿來殺來立威。隻因我蘇穎是蘇家養女,不死正正經經的蘇家嫡出血脈,他便素來輕賤於我,打心眼裏瞧不上我的。縱然阿穎讓自己成為了這京城第一美人兒,可是,可是卻仍是宣王眼中低賤之人。」


    一番控訴,情致悲切,倒是讓蘇穎麵上頓時染上了一層淒艷之色,分外決絕。


    蘇穎眼角,卻也是不自禁的蘊含了縷縷悲憤。


    不錯,她是蘇家養女,正因為如此,任是她如何的優秀,隻恐怕也是少不得有人說嘴。


    這原本是蘇穎一樁短處,平素蘇穎也是極為忌憚別人提及提及這樁事情的。可是如今,蘇穎卻自揭傷疤,將那傷口竟似生生的挖得跟鮮血淋漓。而蘇穎麵頰之上,更是禁不住流轉了縷縷的恨色。


    這樣子的自揭傷疤,就好似在自個兒的手臂之上,那狠心自殘一般。


    若不將自己的痛楚生生挖透,又何以足以將百裏策狠狠的踐踏在足底之下,生生用這片屍骸托著自個兒跳出陷阱。


    百裏策冷怒:「惺惺作態,你本非蘇家嫡女,出身卑賤,來歷不明,手腕更是狠辣。陛下,蘇家嫡女蘇錦雀,隻恐便是死在了此女手中。不止如此,此女還與海陵郡的逆賊有所勾結。臣懷疑她來歷不清不楚,臣覺得她——」


    蘇穎會摘,難道他百裏策就不會說話兒了?此時此刻,百裏策也是不肯幹休,生生將那一盆盆的汙水潑在了蘇穎的身上。


    他有了主意,幹脆指證蘇穎是海陵的逆賊,心狠手辣,欲圖報復。


    正因為自己沒有善待蘇葉萱,所以蘇穎居然也是做出了這樣兒的狠戾之事,可不就是要汙自己入罪,為蘇葉萱報仇?


    而他也是分明知曉,宣德帝是最憎惡逆賊的。


    然而這許許多多的言語還未說完,卻聽著宣德帝厲聲嗬斥:「你給我住口!」


    宣德帝麵色寒了寒,流轉了一縷極為濃鬱的陰鬱。


    顯然,宣德帝也是被百裏策惹怒了,一雙眸子之中,卻也是禁不住蘊含了濃濃的惱怒之色。


    宣德帝素來也是並不如何介意臣子私德,然則百裏策如今卻終究令宣德帝生惱。


    百裏策實在也是太過於大膽了,他貪花好色也罷了,居然在秋獵之會上,做出了這樣子的勾當。


    這簡直是不知廉恥,令人生惱。


    從前宣德帝雖百裏策雖然談不上如何喜歡,可是也是說不上如何的厭惡。


    百裏策倒也是有幾分聰明,而且好色過於貪權,留著也好。


    可是如今,宣德帝眼中卻也是流轉了濃鬱的厭憎。


    而這樣子的厭憎,卻也是並不僅僅因為今日百裏策的荒唐,而是這段日子,對百裏策種種濃鬱厭惡的積累。從赫連清開始,宣王府鬧出的層出不窮的醜事,已然是消耗了宣德帝內心之中對於百裏策微弱的好感,反而讓那麽些個厭惡日積月累,不知不覺,已然厭憎日深。


    而宣德帝的嗬斥,卻也好似一盆涼水,生生的將百裏策從頭涼到了腳。


    百裏策好似忽而從一場夢中醒過來,這才察覺到了自己處境的不妙。


    他目光輕輕的掃了過去,發現了在場所有的人,眼睛裏麵都是蘊含了濃鬱的懷疑。而這樣子的懷疑,卻並不是針對蘇穎,而是盡數衝著自個兒前來的。


    倘若蘇穎沒有手臂受傷,沒有自揭傷疤,沒有如此哭訴,先入為主。也許,百裏策的那麽些個言語,還會引起別人心中對蘇穎的幾許狐疑。然而如今,百裏策的所言所語,卻無人相信,令人難以置信。


    蘇錦雀?那不是因為百裏策而死的蘇家情癡?和蘇穎這位嬌滴滴的美人有什麽關係?


    百裏策方才還是淡然的,畢竟就算被人抓姦,也許自己非但不會有什麽壞處,反而會多一位極美麗的小妾。可是如今,他終於清醒了,終於察覺到了自己的危險。擅自害死一個宮婢,縱然對於王爺而言,這談不上是個死罪,可是玷汙了皇族秋獵,這罪也是絕對不會輕。自己的處境,也是極為堪憂。


    百裏策頓時咚的跪在了地上,言語切切:「陛下,臣,臣是無辜的。」


    他一時之間,也是不知曉說什麽才好,隻知道依照宣德帝的性子,至少宣德帝更偏愛柔順聽話的臣子一些。


    百裏策心中仍然是有些反應不過來,不可置信,怎麽就淪為如此處境?


    難道要他堂堂王爺,被問罪,甚至被徒刑?


    決計不可以的,絕對不行!


    蘇穎根本就是個故意的,這個女人是條毒蛇,她原本沒有必要殺死白淑,可是蘇穎仍然是這樣子做了。除了所謂的滅口,這蛇蠍女子就是想著對付自己,想要自己去死!


    可惡,自己卻也是決計不能,順了蘇穎之意。倘若這一次自己能夠脫困,他必定要將蘇穎碎屍萬段!這天底下姓蘇的女子,可都不是什麽好貨色,不是水性楊花,就是心狠手辣。


    宣德帝心思起伏,一時之間卻也是遲疑未決。


    正在此刻,卻也是有那侍衛迴稟:「陛下,白淑的屍首,當真是發覺在這軟帳之中。衣衫淩亂,而且,還是被人死死勒死的。」


    那侍衛這般說了,卻也是禁不住輕輕的掃了百裏策一眼。


    想來在這侍衛眼中,這一切也必定是百裏策所作所為,辣手摧花,心狠手辣。


    元月砂好似極為吃驚,輕輕的啊了一聲:「白淑可是皇後賜來的宮婢,雖然是跟我日子沒多久,卻也總算還算得上是殷勤,侍候得也還算是很周到。她年紀輕輕的,好端端的,怎麽就這樣子死了呢?」


    別人聽元月砂這樣子說,會覺得白淑畢竟是元月砂的奴婢,侍候元月砂的。如今就這樣子死了,元月砂自然也是要說幾句話兒,這也不奇怪。便是心計深的,也隻會覺得,元月砂言下之意,便是說白淑跟隨她日子還淺,談不上是心腹,就算白淑做出了什麽傷風敗俗的事情,那也是和元月砂沒有什麽關係的。


    可是周皇後卻並不這麽想,周皇後眼底卻也是禁不住泛起了縷縷的寒意。


    那婢女是宮中出身,又是陛下賜給元月砂的。為什麽元月砂別的不說,卻也是說白淑是皇後娘娘賜給自己的。今日的事情,別的人也還罷了,可是周皇後卻也是怎麽就想不通,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情。


    倘若這一切都是元月砂算計,避開了自己的危及,反而設計了百裏策和蘇穎,那麽周皇後可真是不寒而慄。


    可是元月砂小小年紀,在京城之中根基稍淺,就算是有幾分聰明,便能設計出如此之事?


    若當真是元月砂設計的,那麽元月砂的心計,簡直是令周皇後不寒而慄。


    周皇後也是不由自主的,掃向了元月砂。


    元月砂卻忽而對周皇後微微一笑,笑容極好看,一雙眸子燦如星子。


    這龍胤京城,也是極少會有這樣子的眼神了。


    周皇後不覺打了個寒顫,不寒而慄。


    她瞧著元月砂,卻也是禁不住生出了那麽一縷莫名的懼意。


    而此時此刻,百裏策也一副惶恐茫然之態:「陛下,白淑當真不是我所殺的啊。」


    百裏策這麽說,也是不知曉宣德帝信還是不信。隻不過,縱然是如此,縱然宣德帝認定,白淑是自己害死的。可是如今,他應該知曉,自己這個宣王是何等的誠惶誠恐,生怕招惹宣德帝生氣動怒。宣德帝總該認為,自己是個無比恭順的臣子。宣德帝更應該認為,自己堂堂王爺,不能被區區一個宮婢之死而這般就毀了去了。


    百裏策雖然貪花好色,可是到底不傻。


    而跪在地上的蘇穎,那一派淒艷欲絕之中,卻也是蘊含了濃鬱的恨意。


    她本來心胸已然是極為狹小,如今一顆心更是惱恨到了極點了。


    今日自己就算鬥贏了百裏策,可那也是拚著傷及自身,兩敗俱傷的可怕法子。事到如今,她縱然鬥贏了百裏策,可是也是後患無窮。那些自己原本讓京城貴族淡忘了的東西,如今卻又會讓人再次聯想起來。比如,自己這個美麗的女子,並非是蘇家的嫡女,隻不過是區區養女罷了,甚至算不得如何的光彩。


    百裏策要翻她底蘊,毀她清白,如今更逼著她自傷其身?


    她如何能容百裏策活著?


    區區徒刑,難消蘇穎內心之中心頭憎恨。更何況,蘇穎可是清清楚楚的知曉,百裏策那狠辣無恥的手腕。若有翻身機會,隻恐怕百裏策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要毀去她蘇穎,讓她蘇穎一無所有,生生被就此撕碎。


    蘇穎這樣子想著,下意識間,卻也是禁不住想要去撫摸頭上的髮釵。


    髮釵是尖銳的,她自然不可能用這枚髮釵當眾刺死百裏策,可是這種尖銳的髮釵,卻有著別的妙用。


    她可以哭訴自己卑賤之軀,就算被人羞辱,那也是自找的,斷然不好逼迫陛下處置一個龍胤王爺。然後,自己再捏著這枚髮釵當眾自盡。當然,這所謂的自盡,也不會真要了自己的性命。蘇穎這枚髮釵,會極為巧妙,又好似剛剛好的那樣子,刺透了心口附近的某個位置。就算會流一些血,可是卻也是不會死的。


    可是這樣子一來,這樣所謂的自殺,卻也是頓時會將百裏策推到了那等風口浪尖!


    就算是宣德帝,處置也是會更狠戾一下。


    百裏策啊百裏策,怪你怪,你覬覦美人兒,卻挑錯了對象,不該挑到了自個兒的頭上。


    既然是如此,那麽也活該讓自個兒當做了踏腳石,狠狠的踩在了足下,一點一點的,恨不得生生撕碎。


    這麽想著,蘇穎也是下意識間,去摸索頭上的髮釵。


    然而人群之中,卻也還有另外一雙充滿憎惡的眼睛,那雙眸子是美麗的,可是那份柔順之中卻也是蘊含了濃濃的怨毒。仿佛這雙眸子,平日裏的柔順並非真的,反而是流轉了森森的狠意。


    杜清姿想著,也許這是最好的機會了。


    她驀然咚的一下,跪了下來,清脆說道:「不錯,陛下,宣王確實也是德行不修,狼心狗肺,做出了禽獸不如的事情。」


    杜清姿這麽一跪,在場所有的人都是驚了驚。


    這又關這杜家養女什麽事情?


    京城之中也是沒什麽秘密,杜清姿乃是宣王新寵,這是眾人皆知的事情。


    可是沒想到,如今百裏策這位新寵,居然是忽而就跪下來,如此詛咒百裏策。


    元月砂卻盯住了蘇穎,蘇穎運氣很好,她做了那麽多惡毒的事情,而自己卻也是不知曉。偏生今日,那些對付百裏策的手段,是元月砂早就安排好了的。


    蘇穎毀掉了百裏策的名聲,如此正好順水推舟。


    這仿若是老天營造的機會,讓著百裏策去死。


    不過,這份運氣也不見得永遠就屬於蘇穎的了。


    在自己盯上蘇穎時候,蘇穎也是沒什麽好運氣了,她會去配今日死去的百裏策的,很快!


    百裏策驀然冷笑:「好一個杜清姿,本王早就跟你說個清楚,至多納你為妾,卻也是絕對不會娶你為妻。縱然如今,本王聲名狼藉,卻也不是你區區一個卑賤養女可以趁機攀附的。」


    百裏策這般說著,眼底更是禁不住流轉了幾許極為濃鬱的狠色。


    他雖然不知曉杜清姿欲圖說什麽,然而這賤婢這個時候開口,終究不會是很麽好話。既然是如此,百裏策自然是先發製人,不容杜清姿將話兒給說出口。杜清姿便算說什麽,那麽也是不甘心,爭風吃醋失敗之後的無稽之談。


    然而杜清姿卻容色悲切:「王爺,阿姿隻願做你丫鬟,連妾都不敢高攀,那裏你救下阿姿,阿姿便是心儀於你,一顆心之中卻也是隻有你了。故而縱然你做了些個惡毒之事,我也便是盡力為了你遮掩隱匿。可是阿姿想來想去,這件事情卻也是不能隱瞞了。」


    「陛下!百裏策為了早日成為了宣王,居然是親手毒死了自己的父親,也就是從前的老宣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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