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百裏昕後背靠著門框,驀然軟綿綿的滑倒在地。


    他再也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淚水順著臉頰,落在了衣襟之上。


    百裏昕既不敢抬起頭,也不敢踏出這個門。


    在和百裏炎的交鋒之中,他從來沒有占過上風,如今也是並不意外。


    就算百裏冽一路謀算,出生入死,救了他的命。百裏昕仍然是沒有這個勇氣的。


    元月砂眯起了眼睛,瞧著哭泣的百裏昕,忽而一陣子的厭惡。


    百裏炎緩緩起身,放下了手中茶盞,走到了百裏昕的身邊。


    他手掌按住了百裏昕的肩頭,不輕不重的拍了兩下。


    「這些日子,你受苦了,下去休息吧。」


    百裏昕扭過了身軀,他既沒有吭聲,也沒有動彈。


    元月砂這才第一次見到這位豫王殿下的廬山真麵目。


    一張俊美非凡的臉孔映入了元月砂眼中,對方墨眉深瞳,臉孔似煥發了一股子攝人的魄力。


    豫王是武將出身,據說少年不得寵時候,曾混跡於軍中。雖是皇子之軀,卻與士兵同甘共苦,極得軍心。如今他身材高挑,寬肩窄腰,身材更是利落灑脫。


    那烏黑的髮絲流轉了宛如金屬一般的質感,而這位豫王殿下的一雙瞳孔似比常人要更加漆黑深邃一些,也似閃動淡淡的金屬光澤。


    宛如兩顆墨色的玉石,卻仿若有震懾人心的力量。


    這樣子成熟英武糅合在一道,卻有少年人絕沒有的成熟壓迫魅力。


    百裏昕其實樣子也還算不錯,可他在自己父親跟前,被襯得宛如小醜般不堪。


    元月砂腦海之中不覺浮起了有關豫王的種種訊息。


    勾結江南世族,操縱江南官場,竊取江南財帛。


    風徽征想要動一動豫王根基,對方不動聲色就調開這位厲害無比的風禦史。


    別人都道豫王殿下文武全才,極富能力。而百裏炎不動聲色間,卻也同樣會逢迎討好。就如當今陛下為父賀壽所鑄造的九層寶塔,就源於豫王不動聲色暗暗奉送的江南財帛。


    而如今,這個男子更是以皇族血脈為誘餌,欲圖殲滅江南的匪患。


    元月砂是個百無禁忌的人,她雖然並不怎麽在乎,不過以龍胤正統的道德標準,百裏炎的道德並不怎麽完美。


    然而無可否認,百裏炎卻分明是當世可稱之為梟雄一般的人物!


    正在這時候,阿木卻忽而推開了門,衝撞進了房中。


    他咚的跪了下來,驀然重重一磕,磕得額頭出血。


    他顯得無比悲憤、急切:「殿下,殿下,難道你當真不管凜公子了?屬下命賤,我可以陪著凜公子一起死。可是凜公子死了多可惜啊,他那麽聰明,還那麽年少。」


    方才百裏昕和百裏炎的對話,他聽到了耳裏了。


    如今阿木悲憤來求,也隻盼望能給予百裏冽求得一線生機。


    元月砂發覺百裏炎慢有條理的用拇指擦過戒指上的東珠,足見百裏炎氣定神閑。


    可見阿木的苦苦哀求,並沒有讓百裏炎有絲毫動容。


    莫浮南嘆了口氣,勸說:「阿木,你下去吧。」


    阿木恍若未聞,任由額頭上鮮血一滴滴的滑落,他恍恍惚惚的說道:「凜公子是宣王世子的親生血脈,縱然不受寵,可豫王見死不救,難道不怕寒了宣王的心?」


    藺蒼麵上流轉了一縷兇狠的戾色:「區區下奴,大言不慚。若再無禮,我便動手殺了你。」


    阿木仍然好似什麽都沒聽見:「是豫王的世子私自出府,引來追殺。凜公子是為了救豫王府的血脈,才遭遇危險。殿下,兒子是你的,欠下的債難道你可以不聞不問。傳出去,天下人都是知曉豫王涼薄。」


    他不管不顧,言語悲憤,甚至對怯弱的百裏昕也多有遷怒。


    藺蒼戾氣越濃,他說的狠戾之言,絕不是虛言恐嚇。此刻藺蒼再不多言,驀然抽劍,狠狠向著阿木後心刺去。


    胡言亂語,冒犯豫王的尊嚴,死了也是活該。


    百裏炎驀然抬頭,淡淡喝道:「藺蒼!」


    藺蒼的劍尖已然是觸及了阿木後心,聞言微微一偏。


    那刷的一劍,刺透了阿木的身軀,剎那間鮮血淋漓。


    若不是藺蒼劍頭稍稍偏了偏,已然是刺中了阿木的心髒,讓阿木當場氣絕身亡。


    饒是如此,阿木也是深受重傷。


    藺蒼緩緩的,將劍一寸寸的抽出來,似刻意讓阿木受些苦頭。


    伴隨藺蒼的動作,一股股的鮮血冒出來,染得木質地板紅彤彤的。


    阿木再支持不住,雙手按在了地板之上,支持住身軀。


    他懷中一枚玉佩,卻輕盈的滑落,咚的掉在了地板之上。


    元月砂原本漫不經心的瞧著,在她瞧見那枚玉佩時候,身軀卻也是忽而微微一顫。


    這枚玉佩,是當年她親手所求的如意玉。


    之後,元月砂托人送信和玉佩給蘇葉萱。


    她知道自己有了個小侄子,這枚玉佩是她贈予百裏冽的見麵禮。


    後來蘇葉萱死了,這枚玉佩也是下落不明。


    可是為什麽會在阿木身上呢?


    阿木是百裏冽貼身的侍衛,這枚玉佩很可能是百裏冽給他的。


    隻是為何,百裏冽會留著這件東西?他不是對蘇葉萱毫無情分,還趕著喊赫連清做娘親?


    元月砂心亂如麻,她這才發覺,自己方才的所謂鎮定,不過是刻意壓下心緒。


    藺蒼捏著染血的寶劍,有些厭惡的瞪了阿木一眼,旋即對百裏炎說道:「殿下,何不殺了他,免得他毀你聲譽。」


    阿木死在這兒,很容易就推到逆賊身上。


    「他是個忠義的人,既然總是要死,何不成全他一片心意。想來,此人也是想著和自家主子死在一起吧。」


    百裏炎淡漠的說道。


    他當然不會饒了損及豫王府名譽的人,不過阿木可以和百裏冽死在一塊兒,也算成全一片忠心。


    阿木撿起了地上玉佩,狠狠抓緊,掙紮起來,顫抖笑了笑,眼中神采卻是說不出的堅決。


    「那就多謝,多謝豫王殿下成全。」


    他一步步顫抖離去,可沒有百裏昕的遲疑猶豫。


    莫浮南嘆了口人,令人悄悄送去黑色披風,免得阿木這樣兒嚇壞人了。


    百裏炎掃了軟綿綿癱軟在地上的百裏昕,驀然說道:「阿昕,你人不聰明也還罷了,說到重情義,說到勇氣,也連個宣王府下人都不如。」


    他言辭如此狠辣,卻聽不出什麽生氣的味道,仿若陳述一件事實而已。


    百裏昕受了重重的打擊,臉色十分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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