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囊落入了風徽征的手中。


    那華美錦緞透出來的燈火撲在了他身上,風徽征顏美若玉,負手而立,挺拔而風流。


    隻瞧這張臉,誰也是不會將他與那些嗜血狠辣的傳聞給聯繫在一起。


    而那雙眸子之中,如今卻也是泛起了漣漣的清輝。


    好似獵人瞧見了獵物,準備狩獵。


    他單薄的唇瓣泛起了冷凜的笑容,據說唇瓣輕薄的人都是性子有些涼薄。


    淩麟?他不感興趣。


    可當著自己麵殺人,有些意思。


    在所有的人注意力都被蘇藍兩女相爭所吸引時候,風徽征卻留意到了這香囊。


    元月砂心底柔柔的添了一句,風大人果真名不虛傳。


    百裏策不覺向前,俊容微微透出了幾許探尋之意,好奇之色:「風禦史是天底下絕頂聰明的人,可是瞧出了什麽?」


    風徽征不動聲色:「查過才知曉。」


    他手下不乏能人異士,如今更有精通勘查屍體的之人檢查淩麟屍首。


    如今一身黑衣悄然現身的巽一就是這樣子的。


    一番勘查,粗粗檢驗,巽一卻皺眉迴稟:「淩大人是死於窒息,卻無中毒痕跡。至於真正死因是什麽,還需再詳細檢驗。」


    眾人聽了,更覺得訝異。


    這倒是奇了。


    眾目睽睽,誰又能無聲無息的動手除了淩麟?


    風徽征忽而瞧上了藍斐棠。


    區區目光而已,卻也是有著一股子無與倫比的壓迫力。


    莫不是當真染病死的。


    藍斐棠不覺打了個寒顫。


    風徽征極致的俊美間卻也是糅合了妖異可怕。


    縱然是漫不經心間,也有那攝人之力。


    而這樣子的眸光,也還不是隨隨便便的人能與之對視的。


    風徽征薄唇輕語:「藍小姐,是否因為淩大人厭惡花粉,故而你讓此處鮮花都移開了。」


    藍斐棠一陣子的心慌,胡亂點點頭。


    她喜歡淩麟,是因為淩麟那股子與眾不同的銳氣。可是就算是死去的淩麟,也絕沒有風徽征這樣子淩厲的氣勢。


    「巽一,我聽人提及,有的人天生怕花粉,嗅到了便會喉頭腫脹,喘不過氣來。此枚香囊,淩大人臨死前死死抓住在手中,好生檢查。」


    他隨手將香囊扔給了巽一。


    巽一掌心頓時添了把小刀,輕巧劃破。


    他慢慢的檢查香囊之中的藥材,忽而手指挑到了一點細膩的黃色粉末。


    「迴大人,確實有人在淩大人的香囊之中動了手腳,添了花粉。」


    人群之中一陣子的喧譁。


    那便是說,淩麟的死,並不是什麽意外,而是有人刻意為之了?


    元月砂感覺湘染手掌慢慢的捏緊了自己的手臂。


    她知曉湘染怕了,湘染這丫頭並不是個膽子小的人。


    可風徽征卻實在太過於聰慧和敏銳。


    再如何聰慧巧妙的布局,似乎也是避不過風徽征的那一雙銳利的眸子。


    元月砂反而微微一笑。


    別人看著,隻以為這個二小姐怯弱不堪,要靠著湘染才能站起來。


    可誰知道呢,其實是元月砂支持著湘染。


    元月砂不動聲色,巧妙的向前一步。


    她怯弱弱的身子剛巧將湘染擋住,讓湘染的麵容隱匿於自己的身後。


    風徽征如電一般眸光緩緩掃過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那雙近乎妖異的眸子,讓縱然清白之人也不覺一陣子心虛。


    此刻,那眸光已然觸及元月砂。


    元月砂感覺到了那眸子之中的銳利和毒辣,仿若有著舍人魂魄的力量。


    這一剎那,她甚至有一縷錯覺,仿若風徽征已然看透了他,目光已然停留在她身上,不會移開再去看別人。


    被風徽征盯上的感覺,緊張得令人窒息。


    可元月砂仍無絲毫異樣,甚至連唿吸也是極平穩的。


    而風徽征的目光,最終還是從她身上移開。


    元月砂唇角悄然翹起,笑了笑。


    她抬頭,看著風徽征。


    縱然是幽潤的夜色之中,風徽征俊美難言,好似整個人會發光一般。


    他是如此的鋒銳耀眼,又怎麽會留意到隱藏於暗處的一粒微沙呢?


    好似她這樣子的幽魂,是不會被光下的天之驕子所發現的。


    風徽征如此高高在上的一個人物,平時更不會多看這破落戶的女兒一眼。


    元月砂很喜歡這種隱匿於暗處的感覺。


    風徽征此刻的嗓音富含磁性,微微沙啞:「去查一查,這香囊是哪個繡娘的手筆。絲線、料子,還有那做刺繡的針法。」


    元月砂感覺湘染身軀抖了一下。


    是了,她和湘染都不會做刺繡。


    是暗中讓人描摹了香囊的樣式,讓個繡娘做的。


    就連元月砂,也不覺繃緊了後背。


    風徽征是個很厲害的獵手,十分擅長追蹤獵物。甚至此刻,連元月砂的心緒都是有些浮躁了。


    旋即,元月砂卻也是頓時壓下有些浮躁的心緒。


    畢竟這一時半會兒的,還查不出個什麽。


    隻要有時間,她還有應對之策。


    藍玉竹還在安撫蘇穎,可卻並沒有發覺這個絕色的美人兒失魂落魄,心思已經亂了。


    風徽征的話,攪亂了蘇穎的心湖。


    她是贈了淩麟一個荷包,不過花粉之事和她無關。


    倘若查出自己送了淩麟一個荷包,那可是有嘴都說不清。


    反而元月砂麵頰卻平緩了幾許。


    風徽征當真有些礙事,讓她很不喜歡。


    元月砂有些認真的想,要不要將風徽征給弄死?她並不喜歡,有人礙著自己事。


    她內心輕笑了一聲,知曉自己癡心妄想,要弄死風徽征談何容易,似乎是有些癡心妄想。


    不過,大概可以用些手段,讓風徽征離自己遠一些。


    這世上有許多事情可以讓風徽征這隻獵犬追逐撕咬,不一定需要盯上自己。


    這並非元月砂懼怕於風徽征,這不過是一種策略。


    今日藍家的宴會,也是掃興之極。


    如今淩麟死在了藍家,這些賓客也是興致全無。


    一場晚宴,不歡而散,這也是讓藍家人不禁苦笑。


    婧氏和元明華對元月砂視若無物,縱然今日藍家發生這般多血腥之事,她們也未見如何理睬元月砂。


    如今她們早拋下了元月砂離去。


    元月砂倒也是並不如何上心


    她挑了一條僻靜的道路離去,慢慢思索,平復心緒。


    然而迎麵卻也是有人前來。


    是風徽征。


    元月砂盈盈一福,向著風徽征行禮。


    姿態婀娜,娉娉婷婷,卻刻意垂下了臉蛋,掩住了自己麵上的神情。


    湘染在元月砂身邊,心中惴惴。


    在海陵,湘染是個十分厲害的女戰士。卻不知怎麽了,有些怕這位風大人。


    當然,這天底下不怕這位風大人的是極少數。


    元月砂讓自己顯得很柔弱,唿吸也很輕。


    縱然偶遇這位風大人,他也不會留意到她這個不起眼的二小姐的。


    更不會知曉今日府中所發生的兇事會和自己有關。


    元月砂也不得不承認風徽征有著一股子攝人心魄的壓迫力。


    好似能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原本以為以風徽征的倨傲,必定毫不理睬,卻沒想到風徽征居然是停下了足步。


    元月砂深深唿吸一口氣,讓自個兒一顆心平靜下來,平靜得宛如枯井。


    風徽征卻忽而伸手,抓住了元月砂的手腕,那鋒銳無比的眸子卻也是落在了元月砂身上。


    湘染啊的尖叫了一聲,自知失態,急切掩飾般說道:「風,風大人,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家小姐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男女授受不親啊。」


    卻將自己心虛說成因為元月砂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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