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這些密洛陀吃人?”


    “它們吃它們能捕捉到的一切生物。最普通的捕捉方式是,它們利用一種獨特的方式,把誤入到某些縫隙和洞穴裏的生物困死,然後去吃它們的屍體。”


    我們跟著他迴到洞裏。“你說的獨特的方式是什麽?”胖子問到。


    “它們能用自己的分泌物封閉洞穴和縫隙,把獵物困死在山體內部。這種過程十分快速,這些山裏有著大量的縫隙,好像一個迷宮,很多人進去之後,會發現自己進來的口突然就消失了。”


    我和胖子麵麵相覷,意識到之前在湖底那個封閉的洞穴裏發生了什麽。


    “或者可以說,它們本身能形成岩石。這裏的岩石有兩種,一種是真實的,原本就存在的岩石。


    另一種是它們分泌的體液凝固後形成的,這種分泌物形成的石頭和這裏原本的石頭一摸一樣。


    它們吞噬、腐蝕岩石,然後將自己的分泌物填充進去,好像混凝土一般。


    但這種方法隻對石灰岩有效,所以它們遇到火山石就無法前進了,還有一種辦法,就是在石頭上潑上強堿,也可以阻止它們。”


    “難道說,這條古道周邊的岩壁上,都塗滿了強堿,我們雖然能看到裏麵的密洛陀,但是它們不會出來?”胖子問。


    我搖頭:“這麽多年了,不會被雨水衝刷掉嗎?”


    鬼影人就道:“整條山道在下雨的時候就是一條引水渠,在這座山的山頂有一個堿石礦層,山上所有的雨水從山頂衝刷下來,被引入這條引水渠中。


    你看到這些山道的起勢特別的奇怪,雨水在這裏流速特別汗漫,山道的表麵有很多積水設計。所以等到流水衝刷下來,這裏會是無數的水潭,這些水潭幹涸後。裏麵的堿性物質就會被覆蓋在岩石表麵。”


    我想起之前我們來的時候,胖子帶我們走的那條被原木覆蓋的古道。確實那裏有著大量的水坑。


    “這麽說,這是一個極其特別的原始牧場?”


    “我覺得牧場這個詞語並不貼切。”鬼影人說道,“當時我們使用的詞匯是,這是一個魚塘。岩石就是水,這些東西是水裏的魚。


    魚可以在這塊區域裏自由的遊動,但是永遠不可能上岸。”


    “但是這和你說的,他們進入張家古樓就一定會死,有關係嗎?”


    “魚塘有一個十分普通的現象。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釣過魚。在一個擁擠的池塘裏,投入餌料的時候,所有的魚都會被餌料吸引,聚集過來。


    他們進入了張家古樓之後,張家古樓周圍設置有覆蓋著強堿的條石,那些東西是進不去的,但他們會被裏麵的人散發出來的熱量所吸引,擠在張家古樓四周——所有的東西,都會擠在入口。”


    “你是說,我朋友他們會被困死?”


    “大約是這樣。但是情況比你想的更加可怕一些。


    如果聚集在周圍的密洛陀太多,張家古樓的機關就會啟動,大量有強堿性的水會從洞頂流下。形成水霧充斥整個古樓,把聚集在四周的密洛陀逼退。


    整座古樓會處在強堿性額霧氣中,所有樓裏的人都活不了。”


    胖子看了看我,我不知道該怎麽繼續說,胖子就道:“等一等,這麽說,難道你走進過張家古樓,那你為什麽還活著?”


    鬼影人撩開自己的頭發,露出一張極其可怖的臉。探到胖子的麵前,“你以為我真的活著嗎?我隻是沒有死完全而已。”


    我看到他的麵孔。立即意識到,這種融化是怎樣形成的了。


    “這就是強堿——”


    “我當時在坑道裏。這隻是被強堿氣體輕輕噴了一下就變成了這個樣子。我們在樓裏麵的人,瞬間就化成水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迴複了冷靜,雖然他的整張臉都融化了,但是我一下有一絲觸動——我好像出了他是誰。


    他不在那張照片上,不是我想的和三叔的那種關係,想想我就是出冷汗,但我確實見過他,到底是在哪見過呢?他是誰呢?


    越覺得自己想起來了,我越是想不起來。迴憶了半天,我最終放棄了。我知道,不去翻動相冊,或者說完全放鬆下來,這麽幹想隻能更糟糕。


    “哥們兒,我很同情你。”胖子在邊上兜了幾圈,發現這個洞裏啥也沒有,就在我邊上坐了下來,“你打算如何,胖爺我認識協和的醫生,我看你這情況,整的像人估計比較難了,整個燕巴虎吧。”


    “我不會離開這裏的。”他喝著水說道,“我帶你到我這裏來,隻是想找你問一些事情。你們之後想幹什麽,和我無關。反正你們在這裏什麽都做不了。


    我抬頭,心中咯噔一下,心說這就要問了?就聽他道:“我說了那麽多了,你也該告訴我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了。”


    “你想知道什麽?”我道,我心裏有些緊張,但是一想,告訴他不知道的事情,那不等於可以亂說嗎?


    他道:“現在是誰在管你們?”


    “你是指管——”


    “管你們這批‘陳情派’的。”他道,“快三十年了,老於肯定不會在位置上了。”


    “沒人管我們。”我道,我隻能靠著大概的猜測來判斷他是問當年那支考古隊的管理層,“這個世界早就變了,我們這批人沒有人管。”


    其實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沒人管,但是至少從謝家,霍家,吳家各自的發展來看,已經完全看不到有明顯政治力量幹預的可能性了。


    “沒有人管了?”他喃喃自語,“你也說沒有人管,難道他說的是真的?”


    “你還聽誰說過,這段時間你和外界有聯係嗎?”我問道。聽他的說法,似乎他還聽到其他人說過這個事情。


    “我不會和任何人聯係,你知道他們做事的習慣,我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要想活的自在點,這裏也許更好一點。”他道。


    我道:“但是時代真的變了,你從這裏走出去,不會有任何人來迫害你,當年的機構已經沒了,大家——大家都在賺錢。”


    “不可能,時代會變,但是那東西不會變。吳三省,你何必騙我。”


    我歎了口氣,不知道應該怎麽說,這家夥在這裏呆了那麽多年,巴乃又是一個非常閉塞的小村寨,他可能一直認為,整個時代還是當年的樣子,確實沒有任何渠道讓他了解到外麵的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別裝了。”這時候胖子說話了。


    我迴頭看他,胖子就道:“你講話講得那麽流利,你肯定不是一個人在這裏待了三十年。


    在這種地方,你一個殘疾人就算有萬般的本事,也不能待那麽長的時間還保持這麽清醒的神誌,胖爺我以前見識過,人要是一個人過的時間太長,別說說話,連聽懂別人說話都成問題。”


    我也知道這樣的知識,就道:“胖子說的是對的,你是否還有什麽隱情。”


    他發出了幾聲奇怪的抽風機一樣的笑聲:“吳三省還是吳三省,總是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是我先拆穿你的好吧。”胖子就不滿意道。


    我擺頭示意胖子不要說話,他道:“我能活下來,是因為當年隊伍的向導,他把我救了迴來。


    那個村子裏很多人都看到過我,他們以為我是瘋子。我隻和老向導有一些聯係,他帶一些食物上來,我用一些東西和他交換。”


    “就是你殺掉的那些人的東西嗎?”胖子道,“你扒了我的衣服,也是想去換東西吧。”


    “你說的老向導,就是盤馬吧。”我問他。


    他點頭:“不管外麵的世界是什麽樣子的,這座山裏埋的東西,都不應該被世人所知道。”


    “其他人後來怎麽樣了?”他繼續問道。


    我想了想心中也是感慨,該怎麽說呢,隻好編故事,盡量不提及個人的事情,隻提幾個家族和一些聽來的八卦。


    說完之後,他陷入了沉默,我能感覺到,後麵一些他根本沒有在聽。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我想起了當時和小花的猜測,考古隊的真實目的,真的是考古嗎?


    是否是皮包說的那樣,也許考古隊是一支送殯的隊伍。


    我看著那個人,忽然覺得這樣的機會不可能再出現了,在這個世界上,那支考古隊剩下來的人,也許就隻有一個了。如果不問他一些非常實際的問題,實在太可惜了。


    但是他對我們到底是什麽態度,我弄不清楚,我嚐試帶入他的經曆,就覺得他現在的態度是十分危險的。


    他對其他人的態度就是全部殺死,如今他沒有殺死我們,隻是因為我們與他有共同認識的人,出現在這裏他想問明原因。


    他這種人,不可能因為感情而改變自己的原則,我覺得,他漫不經心地說了那麽多話,但是明顯保持著極度的警惕,這說明他隨時可能起殺機。


    胖子的槍在他那裏,我們毫無勝算。


    不能直接問,我們必須萬分小心,我腦子裏做了一個提問計劃,挑了幾個問題,這些問題每一個都可以有迴旋的餘地,我又自己先過了一遍,才鼓起勇氣開口提問。


    “到底是什麽東西?”這是第一個問題。


    他愣了一下,抬頭。我問他道:“你們當年運進去的,到底是什麽東西?”(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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