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格隆猶豫了一下之後,心裏就有了答案。


    身在穆府掌門這個位子,他比誰都更能看得清生死。


    他輕輕的攬住了母親的肩膀,冷靜又殘忍的說:“媽,您以為您這麽說了,父親躺在地底下就會有一絲感動嗎?不可能的,他不會對自己的決定感到後悔。”


    “穆府說白了就是做殺人生意的,不過做得比較高端而已。大部分時間不用自己真刀真槍的去打,可是我們賣軍火,造成的後果就是殺的人更多。”


    “所以穆府的男人,從記事起就對於生死有自己的看法。我們不會相信因果報應,來世今生這樣的話。人活著就要為了更好的活而努力,死了就是極快腐爛的一堆有機物,什麽都沒有了。”


    “麵對父親的墓碑,我想他如果真能感知的話,最想聽到,看到的肯定不是您剛才的那樣和一番言語。他希望您能披著婚紗,帶著可以陪伴您走完餘生的人出現在這裏。”


    “父親是一個極其理智的人,他已經死了,您將多少情感放在他身上他都會覺得浪費。他希望的是您好好活著,他生前是這麽想,死後也會同樣。”


    秦宛如有點難以置信的看著兒子:“按你的說法,他根本就沒有愛過我。或者說,他……早就不愛了。”


    穆格隆深深,深深的凝著母親,最後還是艱難的說:“父親是一個最幹脆利落的人,您是他這一生唯一愛過的女人不假。但是從他決定讓您離開他的生命那一刻起,他就強製自己不愛您了。”


    “確切的說,他是強製自己再也不愛任何女人。他選擇無愛的過完這一生。所以,您與他的緣分在您離開穆府的那一天就斷了。您一定要正視這件事情,你們分開,是他自主的決定,不是誰強加給他的。”


    秦宛如的世界好像在這一刻開始崩塌了,她尖叫著,哭泣著,顫抖著:“不,不,你胡說,他心裏再沒有別人就是愛我的。就是這樣,沒有其他!”


    穆格隆覺得自己這樣很殘忍,可是站在父親墓碑跟前,他知道父親最想表達的是什麽。


    他窮盡一生,用最狠辣的手段對付自己,為得可不是讓心愛的女人在這裏哭哭啼啼,依然形單影隻。


    他苦了自己為得是讓秦宛如快樂,過正常人的生活。


    “媽,不管父親愛不愛您,他已經死了,什麽愛都沒有了。”穆格隆繼續殘忍的說著。


    “您現在做任何決定都不要再考慮他了,像普通的老太太一樣找一個老伴去吧。過幾十年正常人的生活,老來有個伴,知冷知熱,能給您端茶倒水,生病了能給您遞水喂藥,比糾結於今生來世要聰明的多。”


    秦宛如的低下頭,眼淚熱熱的砸在穆格隆的手背上。


    她想要痛罵這一對冷血的父子,可是張開嘴卻一句話也罵不出來。


    她憑什麽罵,罵什麽,老帥的態度一如既往,從兩人分開的那一天開始就沒有變過。一直不肯麵對的是她自己,是她自己一直用各種謊言欺騙自己,一直糾結了幾十年,現在連兒子都看清楚了一切。


    她還執著著,有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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