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麵對病入膏肓父親時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穆格隆不由自主把拳頭握緊了。


    上一次父親患的是不治之症,可是這一次母親得的卻並不是那樣的病。


    既然這樣,就不能讓母親這樣離開,他要盡全力留住母親的生命。


    “病人麻藥藥效大概在半個小時之後就會消失。因為出血傷害了大腦,病人未來病情怎麽發展,都不好說。所以病人清醒過來之後,你們有什麽話就和她說,以後她能不能聽懂還不肯定。”


    護士走後,當著穆格隆的麵,小悠不敢難過,隻能把頭埋在冰之騁的懷裏,無聲的哭泣。


    穆格隆母親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容顏。


    她已經抬不起手,隻能用眼光貪婪的掃過穆格隆臉上每一寸地方。


    良久,她才沙啞的說:“你比電視上要瘦些,人也憔悴。你要懂得照顧自己啊,要不我也無法放心走。”


    穆格隆迅速皺緊了眉心,他抓起母親的手握在掌心:“媽,您說什麽呢?兒子在這,您哪裏也去不了。”


    穆格隆的母親徐徐的笑了,眼睛也再次煥發出光彩。


    冰之騁與小悠都發現了,穆格隆母親此時的眼睛亮得嚇人,這是他們相處一個月裏都未曾見過的情況。


    兒子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你已經三十歲了,沒有結婚,女朋友肯定有吧?能不能帶來讓媽媽看看。”穆格隆的母親登非常懇切的說:“你要是這幾天不肯帶來讓我看,恐怕我就沒有機會再看了。”


    “如果你身邊沒有一個知冷知熱的人照顧著,媽就死也不能閉眼。”


    這些話像是擊中了穆格隆心裏那一處不能想不能碰,更不能思念的地方,他握緊了拳頭,像是一在努力壓抑著什麽。


    “我知道,我沒有養育過你,你對我感情淡泊。”穆格隆的母親說:“但是孩子,我是你親生母親,當年與你分開也是迫不得已。如今我想多陪你幾年,現在看來也不能了。”


    “媽媽關心的就是你的婚姻大事,不希望你像你父親一樣,孤單一生。”


    穆格隆握緊的拳頭驟然鬆開,他不敢看母親的眼睛,隻是點了點頭:“媽,您放心。我的那個她,最近在外地了差,我一會通知她,讓她早點迴來,爭取明天晚上來這裏照顧您。”


    親口聽到穆格隆承認了有人愛他,病床上剛手術完的穆格隆母親露出發自內心的笑意。


    她與穆老帥相識相愛相殺,再到一生不複再見,這期間那撕心裂肺的痛,欲哭無淚的傷,沒有經曆過人不會了解。可是經曆過的她,當然希望兒子永遠都不要體會。


    所以她希望可以看一眼兒子心上的女人,如果這是一個通情達量,溫柔體貼的女人,那麽穆格隆的母親這一生的心願已了,可以放心的離開塵世。


    可偏偏穆格隆已經體會過這種生死離別,傷心欲決的感受,所以他才不能讓病床上的母親再感到一點點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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