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地一下子,所有人都站起身來,往聲音源頭望去。


    屈駕而來的一共十數人,領頭的是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龍行虎步,眉宇雄闊,劍眉虎目,身材高大魁梧。臉上含著笑,卻是自帶一股霸道,甚至不自覺間,眸子中自然而然地散發出淡淡的殺氣。


    這殺氣雖是故意隱藏,卻是暗自鼓動。臉色有些黝黑,麵相並不出眾,但隨著步子的踏入,幾乎將所有的目光都拉了過去。


    跟著中年人的是一名華服長袍少年,神態隨意,目光周周似含似露,偶爾帶出淡淡地邪氣,隱隱間竟是瞥向那站在廣場四周的年輕人的女人堆,嘴角偶爾彎出邪魅的弧度,引得不少少女的芳心都是一震。


    後麵跟著幾名黑衣護衛,皆是步履方正,若是仔細去量,他們每行一步,皆是相同的距離,兩尺一分,不多不少。一看就是訓練有素,周身似是帶著絲絲的煞氣,連掩飾都來不及掩飾。


    所有人注目而去,就連木才萬,也是連忙站起,遠遠地跑下亭台,抱拳恭迎而去:“康將軍遠到而來,也不提前知會一聲,我也好親自遠迎才是,怠慢之處,還請康將軍多多海涵。”


    說話間,木才萬不禁微微偏過頭,瞪了隨身的那管家一眼,目中滿是責怪。


    管家連忙躬身跟上,一邊道:“家主,我們派出去的迎接隊伍,早在昨日就在縣城的各大城門處守著,一直都保持著聯係和警惕,目前還沒有傳來消息,估計這康將軍並非是從城門而進。非是小人等不用心啊。”


    管家見到木才萬眼神閃爍,知道說錯話,連忙接道:“是小人辦事不力,小人該死!該死!家主恕罪!”


    木才萬偏過頭,不著痕跡地繼續道:“康將軍,康公子,裏麵已經備好了薄酒茶水糕點,若比不得郡城裏的山珍海味,希望康將軍和康公子多多擔待。”


    康少斳,也就是木才萬口中的康將軍,正是寒山郡官軍之將,寒山郡康家當任家主,早早年紀就已經成為一方諸侯,旗下軍隊更是所向披靡,殺死妖獸無數,征戰四方,聲名赫赫。


    康少斳此刻神色哈哈一笑,麵色隨意:“木家主這是見外了,今後你我兩家便是一家人,再說這些話,豈不是太過生疏?我看你啊,該罰!”


    “是是是!”木才萬聽到這話,連忙歉聲:“康將軍所言極是,以後便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不會說話,的確該罰,上座之後,我先自認一杯,給康將軍賠罪!康公子,各位好漢,裏麵請。”


    木才萬知道康少斳所帶之人皆是軍隊中的好手,開始離得遠,所以沒有看清,此刻一眼掃去時,赫然是發現這來人的武道修為竟然已經個個都達到了五級的層次,隨著康少斳最近的那人,赫然是一名八級修煉者。


    五級修煉者,放在軍隊裏,可成百夫長。六級為千夫長,八級,那可是萬夫長的級別,僅次與副將,裨將,和副將軍級別,可謂是非凡。


    軍隊裏,果然是臥虎藏龍。


    “哈哈,木家主倒也爽快,我這個人,一向直來直去,你說出的話,那我可就當真了。我是個粗人,品茶作對這事,我做不來,但是喝酒,我自認還是夠膽的。”康少斳雖然是將軍,乃是康家家主,修為也是恐怖之極,但並未在木才萬麵前端什麽架子。


    “裏麵請,裏麵請!”木才萬這才將康少斳和康俊二人引入。


    康少斳所帶之人,則是由木家的旁氏帶走作陪,隻剩下那修為最高的黑衣人,陪在康少斳身旁,乃是心腹級別。


    康俊等人落座之後,木才萬就吩咐人去了後山,不用想,肯定是去叫木凝的。


    今日這宴,本就乃是訂婚之宴,這個世界乃是修行者的世界,複古風很濃,排場很大,但是卻也簡單,訂婚之事交換生辰八字後,便成了一家人,倒沒有成親那麽多排場和麻煩。


    木凝未來之際,康少斳和木才萬以及康俊等人同時站起,在蓮花池正中,舉杯四顧,然後康少斳聲音朗朗遠傳:“在下康少斳,多謝各位賞臉,為犬子與木家玲瓏之女木凝結成秦晉之好,來做一個見證。”


    “這第一杯酒,我敬各位!”康少斳格外爽快,立刻就將第一杯酒一飲而盡。


    其他人也不敢真就這麽舉著,也是跟忙地將手上的酒杯或者是酒盞給清空,因站得遠,就沒有說一些奉承話。


    康少斳再倒滿酒:“今日乃是我康家上門求鳳,我康家遠道而來,木家小姐甘願下嫁於犬子,這杯酒,我聊表心意,敬木家主!”


    康少斳這是客套話,但是,在這時候,必須要把麵子給足。


    木才萬連忙站起同舉杯:“康將軍說哪裏話,康俊公子也是少年英俊,凝兒能與俊公子永結同心,乃是天賜良緣,前生造定。”


    木家,康家,倒也門當戶對。


    隻是,這個康俊和木凝比起來嘛,那就不太好說了。反正這康俊在傳聞中的名聲,就這麽一個花花公子,無道紈絝,的確是有那麽一點配不上木凝的。


    心裏這麽想,嘴上當然不能說。


    “康少乃是人中之龍,木小姐乃是梧桐棲鳳,龍鳳和鳴,天造地設,般配得很,乃是上天注定的一對璧人啊!大家說,是不是?”人群中,終於是有人大聲找到了機會,捧了一句!


    “是是是,那是自然。一人天驕如龍,一人宛若天鳳,這是大好的姻緣啊!”


    “……”


    人群都是跟風,基本沒有另外的聲音,雖然心裏或許會有異議,但也不會在這時候提出,找不痛快。


    眾人將酒都一飲而盡。


    但在這時,一名少女款款移步而來,身著真絲白衫,衫布如玉般滑,拖在地上,竟不沾絲毫灰塵。


    洗白的束腰,裹住幾乎妖精般的細腰,一朵小小的端正蝴蝶,立於小腹前,如花般。移步而來,竟是有幾片蝴蝶追之而來,欲采擷,又有些後怕地退怯!


    蝶舞四展,美豔纖纖。


    偶有細風微送,扶起少女青絲,隨風搖曳,飄飄若遊龍。


    白皙的玉頸,與白色緞綢同為一體,一時間竟難以分出。


    肌膚如芙蓉,嘴唇若筆尖,臉頰若玉脂,神珠若墨點,眉毛如天畫。蝌蚪眼,柳葉眉,瓊鼻微翹,唇色桃紅,頭頂一枚玉簪,將三千青絲微束,一條潔白的絲巾,偶爾在黑發而緣上點綴漂浮。


    正裝素顏,不加雕飾。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禁移了過去,呆呆地望著來人,仿若仙女下凡,無音自有引力,拉住眾人視線。


    特別是那翩翩起舞著的花蝶,更是讓眾人震撼無比。


    少年目光似火,少女眉頭微皺,瞳孔含妒。


    正是木凝。


    咕嚕咕嚕!


    這一刻,就連見過木凝一次的邱洛,也是不禁連吞了兩口口水。


    美人如芙蓉,天然去雕飾。峨嵋自天成,簡服美人衣。


    隻是一身簡單的素白長衫,穿在木凝身上,與當日穿著校服的她,仿若就是兩個人。當時的木凝,神色微冷,此刻的木凝,眉頭微蹙。


    她身後跟著幾名華服貴婦小姐,身姿相貌皆是不凡,但這一刻,盡皆成了陪襯。


    就連康少斳都停下了舉在手中的酒杯,定目望去,驚為天人。那本來還不屑一顧的康俊,更是整個人都癡了,麵色泛紅,呆呆地坐在那,目光直愣愣的,似乎,有些局促。


    康俊之前隻是聽過木凝的傳聞美名,並未見其真人,而且身為紈絝大少,夜夜笙歌,閱女無數的他,對於這種傳聞,根本就不屑一顧,肯定是有誇大,但真見其人,康俊不禁喃喃:“這世間,竟然還有這般女子……”


    木才萬倒是見過木凝最多的人,而且身為長輩,隻是多停留了兩眼,便對著康少斳道:“康將軍,這便是侄女木凝了。”


    說著木才萬又向著正走近的木凝介紹:“木凝,快過來,見過康將軍和康公子。今日乃是你與康公子定親的大喜日子,伯父恭喜你啊,終於找到良婿。”


    場上的數萬人,全都停止了說話,移目看去。今日之宴,本就是訂婚之宴,雖然不少人當作了酒會,但也不能太過分,該給的時間,還是該留下的。


    木才萬話說完,木凝走到蓮花池的閣樓之外,定住了腳步。


    眉宇微微一凝,徐徐一禮,杏唇微微一張,聲音空靈,仿若仙音:“見過伯父,見過康將軍,康少爺。”


    “木凝侄女兒,你站在這裏作甚?快進去見過,別丟了規矩,你這樣讓康將軍也不好行禮啊。”身後跟著木凝的大伯母和嬸子輕輕地拉了拉木凝,小聲嘀咕。


    康少斳被這話拉出,哈哈一笑,一抬手,連忙站起:“木凝侄女免禮。”不停地給康俊暗示,示意他把木凝給請進來,康少斳畢竟是家長,出麵不合適。


    康俊自然不拒絕,嘴角微微一彎,彈了彈衣袖,準備挪動步子。


    木凝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康將軍,伯父,我可否問三個問題?”


    “木凝侄女兒有問題盡可直接問來。”康少斳按住康俊,然後迴話,他知道木凝乃是才女,自然有才女的架子,早在來之前,便知道這木凝不可能真讓素未蒙麵的康俊真就成了姻親。


    不過,康少斳卻是早有準備,卻也不怕。若是康俊能把木凝的問題搭上,莫不是一段佳話?


    木才萬正準備開口,卻是見到康少斳先應了下來,也不好反駁。


    木凝開口,聲音淡淡,如輕風四拂,悅耳之極:


    “古語有言:姻緣有三定。”


    “一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二說:庭前竹馬,樹下數青梅。同居長幹裏,兩小無嫌猜。”


    “三言: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是前生造定,是莫錯過姻緣。”


    木凝那輕若細風的話,再次淡淡地傳出:“我可否問,今日,乃是占了哪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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