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那漫天光雨,陸晚蕭淩空默立良久。


    畢方王臨死前的眼神深深鐫刻在他的腦海裏,其實從始至終畢方王都隻有一個目的——


    保住黎望。


    親情,愛情,自然意誌賦予了人們以柔和而美好的詩詞一般傳達這些情感的方式。


    他活了那麽久,很多東西早已看開,並不會因為畢方王對黎望的守護而動容。


    隻是有些感慨罷了。


    歸根結底,那些美妙的詞匯都不過都是為種族延續所尋找的一個個曖昧的飾詞。


    “可悲的生靈。”陸晚蕭有些倔強地笑著,此刻他的背影在這一望無垠的識海空間內,顯得格外單薄,格外孤獨。


    眼中的落寞一閃即逝,很快就被冰冷所取代。


    “我一人,就是一族!”他緩緩開口,語氣中帶著毅然決然的味道。


    人生來就是孤獨的。


    有些路,注定隻能一個人走!


    退出識海空間,當他重新睜眼的時候……


    隻見一對碩大無比的眼睛正盯著他——那雙眼睛近乎占滿了他的全部視線!


    他愣了一下,對方也愣了一下,雙方都被嚇了一跳。


    緊接著對方“咿呀”地叫了兩聲,聲音當中蘊含著能被人清晰感知的喜悅。


    大型鳥類在情緒激動時譬如受驚、獵食的叫聲是“咯咯咯”或者“呷”。


    而平時是發出“啁啁”的聲音。


    溫馴的時候,則是發出“咿呀”的聲音。


    刑真是不可能做出這種惡意賣萌的舉動的。


    而在當下的場景中,能發出這種聲音的生靈……也隻有識海被他種下自身印記的畢方黎望了。


    陸晚蕭默默地注視著此前桀驁不馴,此刻卻乖巧無比的黎望,半晌後淡淡道:“黎望……”


    “咿呀?”黎望微微歪著頭,睜大眼睛看他。


    “你……從我身上下來!”陸晚蕭滿頭黑線地說道。


    原來在此之前黎望一直保持著一個像是母雞孵蛋一般的姿勢,趴在他身上!


    “咿呀咿呀?”黎望聞言遲疑了一下,居然……有些不舍的樣子。


    陸晚蕭見狀頭上的黑線更多,這大鳥趴他身上還特麽趴上癮了是吧!


    “下去!”他訓斥道。


    見他有些生氣的樣子,最終黎望還是聽從了他的命令,往後一跳同時倒退了兩步。


    令人忍俊不禁的是這家夥被他訓斥過後還把腦袋埋在了翅膀下麵,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


    陸晚蕭有些不善地看了刑真一眼,刑真攤了攤手,眼角帶著笑意:“我猜你一定想問外麵的時間過了多久。”


    頓了頓,刑真指著畢方道:“你在這家夥的識海裏待了三天,兩天前它突然醒了過來,然後就一直保持著剛才那個姿勢……”


    他剛想開口,刑真又道:“你一定想問我為什麽沒把這家夥拉開,因為我能感受到這家夥的靈魂當中多了你的烙印,對你並無惡意,恭喜你啊,畢方可是三大神鳥之一……”


    “你不知道……”陸晚蕭深吸了口氣打斷了刑真的話語,滿頭黑線地指著一臉無辜的畢方道:“你不知道這家夥很重嗎!”


    難怪他從頭到尾都有種窒息的感覺,當時魂戰他的心神全部沉溺其中,根本感受不到外界的變化。


    敢情是這麽迴事!


    試想一下一隻十餘丈……也就是三十幾米的大鳥趴在你身上是什麽感覺?


    可以說相當令人窒息了。


    他前世乃堂堂一界至尊,要是被大鳥壓死……


    沒有比這更憋屈的死法了。


    “算了。”陸晚蕭貪婪地唿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扭頭朝那顆參天古樹走去。


    當下清點“戰利品”才是最主要的,他已經在這塔內世界拖磨了太多時間。


    蒼冥秘境開啟的時間隻有一個月,算算時間從他進入蒼冥秘境到現在差不多過了半個月左右,在這剩下的半個月時間內,如果他不能出去,就得等到十年後才能出去了。


    若無要事,十年不過彈指一揮間,但此刻……


    十年太長。


    鎖魂井百年一開,三年後就是鎖魂井開啟的日子,他要是錯過就得再等百年,到時候別說獲取魂絲了,黃花菜都涼了。


    但願傳送陣就在黎望的老巢裏吧,陸晚蕭在心中想道。


    黎望雖然把頭買進翅膀裏麵,其實一直都在偷瞄陸晚蕭。


    發現陸晚蕭走開的時候愣了一下,然後“咿呀”地叫了一聲,立馬撒丫子衝到他身後,亦步亦趨地跟著。


    不過黎望跟刑真似乎有些不對路的樣子,總會不時地偷瞄刑真一眼,然後立馬扭過頭,一副不想再看第二眼的樣子,小眼神兒很靈性。


    不時也會偷看陸晚蕭一眼,就連跟在陸晚蕭身後也要比刑真更靠近一點……


    “你是在爭寵麽?”黎望的小動作都被陸晚蕭和刑真看在眼裏,刑真笑道。


    仿佛被看穿了心裏的小心思一般,黎望的步子頓了一下,然後手忙腳亂地比劃著:“咿呀咿呀?咿呀!”


    “你說你才不會幹那麽無聊的事呢,對嗎?”刑真若有所思地說道。


    “咿呀!”黎望用力地點了點頭,然後高昂著頭顱,仿佛在說:我是畢方,可高貴了!


    不過從它的眼神裏能看得出它多少有些心虛。


    “你能聽得懂它說話?”陸晚蕭詫異地看著刑真道。


    “嗯。”刑真點頭,聳了聳肩道:“別問我,我也才知道,就好像天生就能聽得懂一樣。”


    “這樣啊……”陸晚蕭沉吟了一會兒,搖了搖頭,並沒有多想。


    也許這是刑真與生俱來的天賦呢?


    古樹下方有個巨型樹洞,可以容納黎望低著頭通過。


    其內的空間非常寬闊,進入一眼就能看見無數金銀財寶高高地堆放著,簡直就是金山銀山。


    “這些就是你積攢的財富?”陸晚蕭大概掃視了一圈,看著黎望道。


    黎望用力地點了點頭,腦袋用力地往上仰著,簡直要翹上天。


    不知道是不是畢方一族的怪癖,不過黎望很喜歡亮晶晶的東西這倒是真的。


    看得出,它很自豪……


    “咿呀!”黎望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搖搖晃晃地走到寶山前麵翻找著。


    最後在一串閃得能刺瞎人眼的金鏈子前麵猶豫了許久,緊接著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毅然決然地一口叼起金鏈子,又搖搖晃晃地走迴他麵前。


    “咿呀咿呀!”黎望眼睛彎成了諂媚的月牙形狀,對他點了點頭。


    “它說這是它最喜歡的寶貝,要送給你。”刑真翻譯道。


    陸晚蕭目光有些複雜地盯著眼前那串金鏈子,又想到整個樹洞的金山銀山,扶額苦笑。


    這些俗世的物事對他而言……根本一點用都沒有!


    本以為黎望的老巢能有些法寶之類的東西,果然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啊。”陸晚蕭接過黎望獻給他的金鏈子,仰天長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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