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刑真盯著他胸口的印記問道。


    “此事說來話長。”陸晚蕭略一沉吟,並未將女子的事情說出來,隻是反問:“在你的記憶中我是否有……紅顏知己?”


    “紅顏知己?”刑真聞言一愣,然後怪異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說……


    就你以前那鬼樣子,有沒有紅顏知己自己心裏難道沒點逼數麽?


    一人一鬼大眼瞪小眼,陷入沉默。


    半晌,刑真忽然從嘴裏冒出來一句:“我算麽?”


    “……滾。”


    陸晚蕭翻了個白眼,知道從刑真嘴裏是問不出什麽了。


    “對了,我昏迷之後都發生了什麽?”陸晚蕭突然想起在他昏迷之前,陸雲韜似乎已經和陸揚幹上了。


    當時那種局勢,家主派與長老團之間的矛盾已徹底激化,窗戶紙完全捅破,雙方必然會有一方倒下,幾乎沒可能善了。


    “大長老與族長進行了一場大戰。”刑真深吸了一口氣,雙眼有了些許恍惚,那場戰鬥即便時隔半年也令人難忘,強者之戰,令人目眩。


    “兩人一開始難分勝負,但大長老修為比族長高出一線,漸漸占據了主動。”


    “那後來呢?”


    “後來麽……後來族長召喚了他的戰鬼,鬼使級戰鬼,一舉將場麵扭轉了過來。”


    刑真說到這裏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隱晦的憧憬,作為戰鬼,自然希望能夠和強者並肩戰鬥,所向披靡。


    或者說希望與能夠成為強者的人並肩戰鬥,陸晚蕭如今之所以能得到他的效忠便是因為陸晚蕭展現出了強者的品質,林龍與白風亦然。


    頓了頓,刑真繼續說道:“大長老不敵,被族長擒獲,按照家規本該處死,但族長顧慮兄弟之情,隻是封印了大長老的修為,最終將其鎮壓於夢魘沙丘。”


    陸晚蕭聞言點了點頭,此事可以預料得到,畢竟陸雲韜的性格如此,說好聽點是重情重義,說難聽點就是當斷不斷。


    說白了就是臭矯情。


    這種性格與他一貫的主張背道而馳。


    若他與陸雲韜易地而處,陸揚絕無活命之理。


    支持他的才是兄弟,阻礙他的便是敵人,這是他亙古不變的道理。


    陸揚公然和陸雲韜唱反調,天生反骨,早該殺了。


    “長老團的其他人呢?”他繼續問道。


    “本來那些人就是仗著有大長老在背後撐腰才敢囂張,大長老一倒,他們一個個就像脫光了衣服的小娘們似的,討好還來不及,哪裏還敢造次。”刑真嘴角咧了一下,想起了當時那些人匍匐求饒的場景,忍俊不禁。


    “小娘們兒,這個詞我喜歡。”陸晚蕭笑道。


    “在族長和林總管的威懾之下,兵不血刃地解決了家族內部的毒瘤,如今家族內再無反對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和諧,對了……”


    刑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笑容一收,沉聲道:“有一件詭異的事情或許你會感興趣。”


    “何事?”陸晚蕭疑惑道。


    “陸秋雨被你所殺,由於大戰吸引了所有人注意的緣故並沒有人注意到他,而當一切塵埃落定,想為他收殮屍體的時候才發現……他的屍體消失了!”


    “屍體消失?”


    陸晚蕭聞言一愣,沉吟片刻,問道:“有認真找過嗎?”


    “嗯。”


    刑真點頭道:“整個楓林城裏裏外外翻了個底朝天,連尋靈之術都用上了,但陸秋雨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根本尋不到他的絲毫痕跡。”


    “這就怪了……”


    陸晚蕭聞言陷入了沉思,除非有大能為其屏蔽因果天機,否則隻要有在世上生存過的痕跡,便是死去多時的人都能通過尋靈之術從墳裏刨出來。


    此事確實詭異。


    而且陸揚被擒,長老團俯首,按理應該不會有人會去動陸秋雨的屍首才對。


    一具屍體而已,根本沒有任何價值。


    再者說是他親手捏碎了陸秋雨的喉嚨,雖說修為達到一定程度可滴血重生,甚至強悍如他可真靈轉世,但那些都不是契者境界的陸秋雨所能接觸到的層次。


    他可百分百確定,陸秋雨已死得不能再死。


    詭異,太詭異了!


    思來想去,最後陸晚蕭搖了搖頭,懶得糾結,攤手道:“反正死都死了,死在哪裏是他的事。”


    頓了頓,他繼續道:“就算沒死又如何,大不了再殺他一次,這世上活著的人往往比死去的要可怕得多,他活著我都不怕,更別說是個死人。”


    他的話語中充滿絕對自信。


    此時他狀態極佳,不僅傷勢痊愈,同時也算半隻腳踏入祭符境了,隻等蒼冥秘境一開,尋得合適時機,他便可順理成章地祭符。


    這一切得多虧了他胸口處的淚滴印記,或許可以將其理解為素衣女子的饋贈。


    唯一不爽的是對方對他知根知底,而他卻連對方叫什麽都不知道。


    “你是否要去看看族長,昏迷了半年,他很擔心你。”刑真善意的建議道。


    看著此時已人性化了許多的刑真,陸晚蕭笑著點了點頭。


    渾身一震,用力地舒展了一下近半年未動的筋骨,頓時發出陣陣如炒豆一般劈裏啪啦的聲音。


    “走吧,既然醒了,自然該去見他。”


    ……


    走在路上,陸晚蕭能明顯察覺到如今他在陸家地位上的變化。


    以前他雖是陸家嫡子、唯一繼承人,但在這強者為尊的世道,人們隻看實力。


    他沒實力自然沒人看得起他。


    而經過半年前與陸秋雨那一戰後,陸家年輕一代第一人的位置已然易主。


    輕鬆擊敗陸秋雨,從陸揚手中逃生……


    單是這兩項戰績便已足夠輝煌,輝煌到此時所有見到他的人目光中都帶著恐懼。


    目光所及之處無人敢與他對視,似乎怕他突然發難。


    畢竟以前有不少人跟他發生過衝突。


    當然在表麵上的恐懼之下,肯定還有嫉妒、不服、羨慕等情緒。


    畢竟如今他在所有人心中的形象比以往還要差——


    以前是廢物,現在是魔頭。


    兩者本質上並無差別,都不是什麽褒義詞。


    不過那與他無關,不惹他,相安無事。


    惹了他,就得死。


    隻要他一直維持強勢,那些人在他麵前就得老老實實趴著!


    什麽仁者無敵,不過是弱者的說辭,能用武力鎮壓的東西何須浪費口舌,殺了便是。


    畢竟不論在哪裏,出頭鳥都隻是少數。


    明哲保身才是大多數人的選擇。


    人界文明璀璨,他聽過不少,也知曉不少暴君被底層人民推翻,對此他嗤之以鼻。


    之所以被人推翻,還不是因為他們不夠強。


    若是夠強根本連暴動都不會有,僅憑實力便可令人絕望,提不起反抗心思。


    這點在修行一途中更是體現得淋漓盡致。


    強者為尊。


    言歸正傳,那些人與他之間的差距隻會越拉越遠,最終成為皓月與螢火之別,究其一生也隻能仰望他。


    不多時,陸晚蕭神情自若地進入陸雲韜的房間時才發現陸雲韜和林虎都在,正看著他。


    顯然有下人提前一步稟報,知曉他的到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陸雲韜一見麵便大步走到他身前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拍著他的肩膀仰天大笑。


    林虎也上前說道:“還好你小子醒過來了,否則你老爹頭發都要愁白了。”


    言語之中不乏調笑之意,顯然心情極佳。


    陸晚蕭聞言向陸雲韜看去,果然,正如林虎所言,陸雲韜原本烏黑的頭發,時隔半年竟竄出不少刺眼的白發。


    這在一個強大的修行者身上是幾乎不可能出現的。


    心中既酸又暖,他抱拳一躬到底,鄭重說道:“是孩兒不孝,讓父親擔心了。”


    “擔心個屁!”陸雲韜還是像以前一樣不拘小節,瞪了林虎一眼道:“你個老小子哪壺不開提哪壺,一邊去!”


    林虎深知自家族長的脾性,也不惱,嗬嗬笑道:“得,那我就不打擾你們父子倆敘舊了。”


    說完默默退出房間,順帶把門關上。


    “說吧。”待林虎退出房間後,陸雲韜突然沒頭沒腦地從嘴裏蹦出這兩個字。


    “說什麽?”陸晚蕭一愣。


    “你是怎麽做到的?”陸雲韜深深地看著他,道:“突破到二星契者之後,隻用一個月的時間便接連突破到七星契者,這不合常理。”


    陸晚蕭聞言一愣,旋即意識到自己竟忽略了這點。


    一般人數年苦功才有可能達成的目標他隻用了一個月,確實不合常理。


    心中苦笑,他這是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啊!


    不過此事倒也好解決,幾乎是在瞬間他便想到了一套說辭,不外乎遇高人指點,得神秘傳承。


    為保證自己這套說辭的真實性,他還從腦海中挑選了一部當年七界大戰之時,從一鬼域天命境界大能手中得來的功法,故作大方地送給陸雲韜。


    那幾乎是他能拿出來的最差的功法了……


    若非那功法有其獨特之處,甚至連被他記住的資格都沒有。


    其實就算沒那功法,以陸雲韜對他的寵溺也不會懷疑他什麽,隻不過那功法對他無用,同時他也存在些許報答之意,所以才將那功法交給陸雲韜。


    閉上雙眼,陸雲韜感受著他通過意念傳遞過去的功法。


    一開始還沒什麽,可到了後麵,陸雲韜的眉頭卻時而皺緊,時而舒展。


    到最後陸雲韜身軀微顫,猛地睜開了雙眼,仰天狂笑:“好一部血魔霸典!好一部血魔霸典!”


    “老天果真沒虧待我們陸家!這血魔霸典之玄奧幾乎冠絕鬼域,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我陸家所修功法跟這血魔霸典一比根本就是垃圾!”


    “有了這血魔霸典,我陸家崛起有望!”


    “幽藍府巔峰家族算個屁!憑此霸典,不日我陸家便可躋身鬼域至尊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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