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門主病得很重。”

    “是啊!自從門主夫人逝去後,門主就一直沒有精神,整天茶飯不思,身子不垮才奇怪呢!”

    “可憐的小少爺,才五歲就……”

    “噓……是小少爺。”

    洛心銘冷冷地走過人群。這樣的議論已經持續很多天了,他不去理會,也不想理會。

    自從母親的逝去後,他知道了一切真相。

    父親是江湖上一派之主——靈劍門門主!文武雙全俊朗無儔的他,也正因為如此而認識了同樣武功高強的絕色美人紫嫣。這樣的一對俠侶,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然而,江湖恩怨何其多!為了他們的兒子,最疼愛的人,他們選擇了向兒子“掩藏”這些秘密。在兒子眼中,他們就是一對平凡的夫妻,他有著一個平凡但幸福的家!

    但當這一切都被揭穿後……

    “少爺將來會繼承門主之位吧!”

    “當然!門主隻有一個獨子,靈劍門日益壯大,當然需要一個有才能的人來繼承!”

    “但是……少爺可是一點武功也不會耶……”

    “哎……靈劍門最近開始蠢蠢欲動!”

    “很多人對靈劍門虎視眈眈啊!”

    這就是,五歲的他,所要麵對與承受的現實……

    “上官堂主!求你……收我為徒!”心銘跪在聖劍堂門前。

    上官聖隻有萬般無奈。從前,門主與夫人都千般交待要對心銘保密關於他們與江湖的事,但現在……他究竟應該如何是好?

    陰風怒號,黑色的天空仿佛要壓下來。那絲絲陽光在層層厚重的烏雲裏苟延殘喘,反倒為這變天增添了一絲悲涼。

    暴風雷雨,天空似要被撕裂,雨水似要衝毀一切。

    那雨水打在心銘稚幼的身體上,像刀割,像針紮,像撕裂……

    但他仍是一動不動,跪在門前,冰冷的雨水與身上殘存的溫熱交織,更加難忍……

    沉重的門聲淹沒在雨聲中。

    “你當真不後悔?”上官聖心裏存有僥幸。

    “求——上官堂主收我為徒!”聲音堅決。

    “哎……一切都是命啊!”這是上官聖在老年看透一切後的唯一一次感慨。

    於是,他再也沒有了笑,再也沒有了感情。他的武功越來越高,可是從前那個簡單可愛的小男孩已經在他娘親死去後也死了,剩下的那副冰冷的軀殼,沒有心,以致讓人讀不到他的心。

    他開始到處找人挑戰,五歲時,他獨闖迷蹤森林,與五隻白銀野狼單獨搏鬥,最終,他滿身血跡,倒在了靈劍門前,而在迷蹤森林,五隻白銀野狼被大卸八塊。十歲,他偶然遇上了當時無惡不作無人不曉令天下人聞風喪膽的江洋大盜——錢弑神,最後,一個消息傳遍江湖——江洋大盜錢弑神被靈劍門少門主刺死在斷絕崖,並且死相恐怖,殺其人手段殘忍!

    才十歲,他就在江湖上名聲大振。有人形容他為冰冷的殺手,嗜血的魔君……但他,隻是軀殼。

    他對洛雲蕭的態度始終沒有改變。那樣的冰冷,決裂。沒有了敬仰,沒有了愛,也沒有恨。世上最痛苦的事莫過如此——明明視自己為仇人的兒子,卻再也不對他說話,再也不罵他,甚至比陌生人還要陌生!

    終於,他也不久人世了。他的目光依舊冰冷。但他是十年來第一次鼓起勇氣仔細正視他的眼鏡——深邃的空洞,冰冷的黑色。他久久沒有從他的眼眸中挪開視線,一直看著,拚命去讀懂。

    許久,洛雲蕭的嘴角勾勒出一絲久違的微笑,那樣的笑,似是明了了一切的喜悅,他終於,讀懂了十年來的真相……

    心銘看著床上那個慈愛的男人,隻覺得心很痛,那是十年來再也沒有過的,因此他也對這樣的感覺生疏了。

    那人……終於閉上了眼,但他沉睡前的那一絲笑容是怎麽迴事,他的心更痛了,但同時竟有一股暖意伴隨著湧上心頭……

    父親,母親,永遠地沉睡……

    何時,我也會這樣地睡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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