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小男孩天真地衝他笑道,“隻要有我在,你就是安全的。相反,你就會失去性命。”


    威特冷冷地盯著小男孩看了半響,指著身側的那一圈黑衣人,又問:“現在你就在我身邊,按照理論來說我絕對安全,所以就算我動手殺光這些人,他們也不會對我反抗?”


    小男孩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告知:“是的……”


    威特嘴角輕斜一下,抄起手中的武器雷電就開始射擊起來——圍在四周一圈的黑衣人們果然沒有反抗,而是好像被推倒的木樁子一樣僵硬地一棵棵倒地,最終化煙落塵,消散在空氣。


    這裏三層外三層圍成圈的黑衣人,少說也有百來個,無障礙射殺起來也是費了一些時間,畢竟威特的槍支種類屬於散彈和狙擊混合,並不能像機關槍一般的連射。他端著這把重型武器,不斷地旋轉自己的位置,一發散彈下去能蹦死兩到三個人,花了近二十分鍾,他才將視線內所有的黑衣人都殺光倒地。


    可是不一會兒,樹林裏有圍過來黑壓壓一片的黑衣人,不覺讓他的臉色更難看了。他撇了一眼身側小男孩,問:“這些人,殺不光的嗎?”


    小男孩眨著天真地眼神,迴答:“為什麽要殺掉他們?他們是屬於你的,也是屬於這個地方的。隻要這裏還存在,這些人會永遠跟著你,永遠……”


    “這個地方?……”威特皺著眉頭環視了一圈那片暗影深深的樹林,和泛著粼粼波光的湖水,沉思了一下,對小男孩說,“我要離開這片綠洲。”


    “為什麽要離開?”小男孩憂傷地抓住他的黑袍一角,“外麵都是沙漠,沒有水沒有食物,還時常會有可怕的天氣,可是這裏一年四季都是宜人的風景,沒有危險,也不會挨餓受累……這裏到底有什麽不好?”


    “我不喜歡這些人這樣盯著我。”威特迴答,“你應該知道,我最討厭被人監視,何況還是這麽多人。為了擺脫他們,我寧可離開這片綠洲。”


    說完,威特突然一把拽起了小男孩的說,生拖硬拽地把他一路拉著往樹林裏走。


    “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小男孩掩不住驚慌地詢問,眼眶已紅,似乎掩不住內心的恐懼與委屈。


    “你不是說過想要跟我在一起嗎?隻要跟我在一起,到哪裏又有什麽所謂?”威特歪嘴笑了一下,“隨你所願,你要跟我在一起——我現在就帶你走。”


    或許是這一次威特的意識堅定,在樹林裏穿梭了不一會兒,他們就看到了黃沙世界的片影,來到了樹林的邊緣。


    站在綠洲與狂沙飛舞之沙漠的交接處,小男孩掩不住內心的恐懼,開始掙紮著想抽迴自己的手,可是威特卻牢牢地不鬆開,使得他終於委屈地哭了起來。


    威特卻不為所動,身後傳來的悉索聲音提醒著他,陰魂不散的黑衣人們恐怕又要追上來了。他思考了一秒,終於鬆開了抓住小男孩的雙手,從背包裏拿出了一隻火種瓶子,拔開了蓋子,毫不猶豫地將其丟入了樹林。


    “你在幹什麽?!”小男孩驚恐地大叫質問。


    “帶你走啊。”威特淡然地說,“既然決定要跟我走,自然要除掉所有的後顧之憂。”


    話畢,他不再多說什麽,隻是裹緊了黑袍子,任憑沙暴拍打,眼見著大火熊熊蔓延,最終將一整個綠洲樹林吞噬。那些追逐的黑影沒有逃出,也沒有嘶喊,似乎變成了毫無生命力的物件一般,與深深樹林一同被火焰吃盡,消化……最終,尋不到一絲痕跡。


    在這一整個過程中,小男孩站在威特身側,一直在哭泣,哭到了沙暴漸消,哭到了天空轉亮,哭到了綠洲化為廢黑灰燼……


    “天晴的時候綠洲特別地美,你為什麽等不到天亮?等看到最美的時候,你再決定要不要走,也不遲啊?……何況,就算要走,也不用毀了這裏吧?這裏是你唯一能看到的美好啊……”小男孩無比委屈的說。


    “為什麽要等?”威特卻說,“人總是要麵對現實的。”說話間,他已經轉過了身來,麵對小男孩,將其整個籠罩在了自己的陰影裏。


    “你要幹什麽?……”小男孩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此話落下時,威特已經將槍口抵在了他的額心,隨著一聲槍響,那個“六歲的自己”就這樣應聲倒下了……


    看著小男孩的屍體在麵前化為了沙塵,威特仰口看了眼晴朗的天空,喃喃道:“是啊,人總是要麵對現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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