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拐角,窈窈就看著站在那兒的雲禎。


    今日的雲禎穿著淺紫色的錦袍,長身玉立,清貴俊朗,一頭黑發用墨玉簪束著,散下的部分如綢緞隨風飄起。


    看到窈窈,烏黑深邃的鳳眼也閃現過一抹狼狽之色。他穩了穩神,輕聲說道:“窈窈姐……”


    這個時候他是真的不想麵對窈窈。偷聽,到底不是什麽光彩的事。


    窈窈可不願再糾結下去了,這段時間經常睡不好太耗神了:“剛才我與郭光年的話你也聽到了,你的答案呢?”


    雲禎沒吱聲。


    窈窈每次看到他這個樣子就火大,這會這火氣又冒出來了,不過他還是忍著氣說道:“我就問你到底是怎麽打算的?你若是對我無意那這事就到此為此,我會讓我娘幫著我相看。”


    雲禎想說讓她去相看,可惜話到嘴邊怎麽都說不出口。他知道,若真說了真就再沒有機會了。


    窈窈黑著臉道:“啞巴了?”


    雲禎艱難地說道:“窈窈姐,我、我配不上你……”


    能開口說出這話,也算是一個進步了。窈窈看著空蕩蕩的左袖,心頭一軟說道:“你若不是少了一條胳膊你現在還是太子,那我跟你是絕對不可能。不僅我不會喜歡上你,我爹娘也不會答應的。”


    雲禎手沒殘就不可能住他們家了,兩人沒日日相處也積累不下這份情意。再有,她爹娘也不會同意她嫁進皇宮當太子妃。


    雲禎沒想到她會這麽說,一時之間怔住了。


    窈窈說道:“還有什麽顧慮,一並說了。”


    雲禎歎了一口氣說道:“我當過儲君,以後阿祺當了皇帝以後很可能會忌憚我。你的夢想是像小姨那般成為天下女子的楷模,若你嫁給我不僅實現不了願望將來還會被我拖累。”


    頓了下,他又道:“還有,以後我的子女可能也會被猜忌。”


    窈窈奇怪地問道:“你跟雲祺關係不是很好嗎?他怎麽會忌憚你?”


    雲禎苦笑道:“以前是很好,但自他做了儲君以後我們相處的時間少了關係疏遠了許多。而且他要登基為帝,旁邊的人進獻讒言時間長了肯定也會起疑心的。”


    他很清楚皇帝的疑心有多重,而且雲祺跟他關係大不如前,所以他不覺得雲祺將來做了皇帝能好到哪裏去。就因為心裏清楚,所以他遲遲不敢踏出那一步。


    窈窈覺得他想得太多了,說道:“他要容不下你,姨母豈會坐視不理?姨母現在也才三十七歲,哪怕再過二十後也一樣能彈壓得住雲祺。至於說二十年後,咱們應該有足夠的能力自保了。”


    “退一步說,咱們鬥不過雲祺到時候就帶著孩子離開中原。跑去海外占個大的島嶼,自己當家做主更舒坦呢!”


    雲禎苦笑,說起來做起來難。


    她都將話說到這份上還沒反應,窈窈不由生氣道:“發什麽呆?行就行不行就算了,本姑娘長得這般漂亮不怕尋不到如意郎君。”


    雲禎苦笑道:“窈窈姐,離開中原以後就再見不到小姨跟小姨夫他們了,你舍得嗎?”


    窈窈沒迴到他的話,而是問道:“知道你明明比我小一歲,為什麽看起來卻比我老嗎?”


    才十四歲就被說成老的雲禎,瞬間無言以對了。


    窈窈說道:“就因為你想太多了,所以才顯老。若皇上當初害怕姨母會恨他不敢求先皇賜婚,他也不會娶姨母。若是我爹也這麽多顧慮,也不會在秀才時就上門求親。他們要都像你似的前怕狼後怕虎的,也不會有今天的成就以及幸福的家庭,更不會有你我的存在了。”


    雲禎苦笑道:“窈窈姐,我是怕你將來怨我了。”


    窈窈給了他一記白眼,說道:“眼前都過不好還談將來呢?而且辦法總比困難多,最壞的結果無非就是去海外生活了。”


    頓了下,她說道:“雲祺這人性子有些弱,有皇後姨母壓著我不覺得他有這個本事逼我們離開這兒。”


    雲禎考慮的是最壞的結果。


    見他又不說話,窈窈氣得轉身要走。


    雲禎沙啞著聲音道:“好……”


    見窈窈沒停下腳步,雲禎趕緊道:“等迴宮,我就求父皇跟母後給我們賜婚。”


    窈窈轉過頭來,眼神不善地問道:“就這個?”


    宋唯聞言趕緊朝著雲禎筆劃了幾下,然後指了自己心髒的位置。


    雲禎瞬間就懂了,說道:“窈窈姐,我、我心悅你……”


    窈窈嘴角上揚,不過她還是裝成很平靜地樣子問道:“什麽時候?怎麽我一點都沒發現。”


    “去年年初……”


    去年他跟著人下去查案,抓捕的過程碰到嫌疑人與相好偷歡。當天晚上他就做了個chun夢,而夢裏的女子是窈窈。他當時很唾棄自己,也極力不去想這些事,但有些事不是自己克製就成的。


    “去年年初發生什麽事了?”


    雲禎自然是不會對窈窈說實情的,不然肯定會被窈窈打死:“我聽到母後與瑜姨聊天,瑜姨想讓你嫁給沐晏,還說小姨已經鬆口了。”


    窈窈一聽就知道這是兩位姨母故意讓他聽到這話了,沐晏早說明隻她當妹妹看待沒有男女之情。


    抬頭看了下,窈窈說道:“走吧,我哥那邊應該也差不多了。”


    見她轉身走,雲禎趕緊跟上與她並排走。


    而另外一邊,福哥兒畫了幾朵雛菊以後說道:“不管是花草還是樹木它們都是有生命的。”


    程虞君看完畫上的幾朵雛菊,再看向地麵上被風吹得左搖右擺的,一臉震驚地問道:“符公子,你、你是自學的嗎?”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地上的雛菊跑到紙上了。


    “不是,我拜了師的。”


    程虞君搖頭說道:“我都沒聽人提起過。”


    福哥兒笑著說道:“我的老師是蘭瑾。”


    在繪畫上小有所成以後,福哥兒才深切地明白他娘當初的舉動有多明智。剛開始學的時候,蘭瑾不教他畫法與技巧,隻讓他學,然後再慢慢地引導與指點。也是如此,他畫藝不僅進展神速也有了自己的特色。


    程虞君頓時不驚訝了。蘭瑾詩畫雙絕天下有名的,許多人想拜他為師到現在他也隻收了兩個學生。沒辦法,他要求太高了。名師出高徒,有這樣的老師他的畫藝出眾也沒什麽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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