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舟看到清舒眼眶全都是血絲,很是擔心地問道:“你昨晚是不是一夜沒睡?”


    他很清楚顧嫻與清舒感情並不深厚,能讓她一夜難眠的隻有顧老夫人,不過這話不好直接問。


    清舒嗯了一聲說道:“昨晚忙一些事忙得忘記時間了。伯父,可否有派人去各家報喪。”


    昨日下午她擬定了一張名單,讓沈少舟按照名單去各家報喪。但凡沾親帶故的這次清舒都寫上去了,因為她想要將這次喪事辦得體麵隆重讓顧老夫人滿意。


    “已經派人去了。也多虧了富貴,這孩子一大早就帶著他媳婦與兩個弟弟來幫忙。”


    他雖然在這裏住了幾年,但對顧家的親戚以及風俗並不太了解,富貴兄弟三人過來讓他鬆了一口氣。


    清舒點點頭說道:“富貴跟富春他們一直在太豐縣生活,對這兒非常熟悉,有什麽事你都可以吩咐他的。”


    人的成長真的受環境與境遇的影響。上輩子顧富貴在家道中落以後還是蠻橫不講理,雖沒看到他的結果但肯定不會好。這輩子卻仿若變了一個人,待人很真誠也懂得了感恩。


    沈少舟說道:“有事我會與他說的。”


    清舒點點頭說道:“沈伯父,我們去山上看看吧!”


    今日派人去各家報喪,明日開奠讓眾人來吊唁,後日下葬。所以今日必須將下葬的地點選定,清舒急忙趕來就是為這事的。


    顧霖幫著買下的山林離顧家祖地還隔著一座山。沒辦法,這山上別人家也安葬了好幾位好人,對方不答應賣。這事逼迫不得,不然就是結死仇了。


    清舒覺得沒什麽,不過是多了個山頭離得又不遠,爬到半山腰清舒看著見前方的小河。


    沈少舟與清舒說道:“請了個風水大師過來看了下,他說墳前有河墳後有道,是塊風水寶地。”


    清舒點點頭說道:“前有河,有河有水是財,源源流水財不斷。後有路,有路可走,路在前方寓意前程大好。這兒確實是快風水寶地。”


    沈少舟驚訝不已,問道:“清舒,你竟還懂風水?”


    清舒搖搖頭說道:“不懂,隻是看過風水方麵的書有點印象。伯父,你準備將娘的墳葬在這兒嗎?”


    沈少舟筆劃了下位置,說道:“你娘葬在這兒,旁邊會留一穴,等我百年以後就葬這空穴裏。”


    清舒點點頭說道:“外婆要娘的墳葬在這兒也是有道理的。除了孝我們都要各奔東西,但和平舅舅與富貴在這兒,逢年過節以及清明中元他們都會來給娘上香掃墓的。”


    沈少舟說道:“等你娘百日以後我迴福州一趟,將事情安頓好了以後我就在這兒養老了。”


    “伯父,你這麽大年歲了這麽能一人劉在太豐縣……”


    沈少舟搖搖頭,說道:“沈湛膝下有三子,大兒子姓了廖不歸我管,下麵兩個我會帶在身邊養。”


    清舒問道:“沈湛跟他媳婦不會同意的。”


    反正換成是她,孩子不會交給被人養。


    沈少舟臉上劃過一抹冷意,說道:“廖家那兩個老的偏著廖誌飛,人家都是哥哥照顧弟弟,他們家是小的要讓著哥哥。我若是不管,這兩個孩子會被養廢的。”


    他是嫌棄沈湛,但親孫子卻是無辜的,被外人這般欺負他也心疼。本來他是打算開春後將兩孩子接到福州,卻不想還沒等付諸行動顧嫻出了意外。


    “廖氏不管嗎?”


    沈少舟歎了一口氣說道:“兩個鋪子都是廖氏在搭理,整日忙的無暇顧孩子了。再者廖家兩個老的在吃穿用度上沒苛責他們,隻是要他們順著廖誌飛。不過這樣下去,這兩孩子長大以後怕得給廖誌飛當牛做馬了。”


    清舒聽到這話覺得不對味,說道:“伯父,廖誌飛也是你的親孫子。”


    沈少舟搖搖頭說道:“他姓廖,不是我們沈家的人。”


    所以這孩子是好是壞他都不會管。而兩個小的是沈家的人得好好教導,能讀書自然好不能讀書以後也可以做生意。


    清舒心下歎息,不過這是沈家的事與她無關。


    迴到沈宅,清舒剛喝了一口茶就見管事過來迴稟道:“老爺、大姑奶奶,二奶奶帶著鴻淳與鴻信兩位少爺到了。”


    清舒有些奇怪,不過也沒開口詢問。


    沈少舟問道:“讓他們進來。”


    清舒以前沒見過廖氏,這是頭一次見。


    廖氏長得很富態,人看著也很精明。沈湛又懶又無能,娶到這樣的好媳婦都是因為有個好爹。


    不過從某些方麵來說沈湛命好得讓人羨慕,婚前有爹養著,婚後有老婆養著,等將來老了還有兒子養著。


    沈少舟臉色很不好看,問道:“誌飛怎麽沒過來?”


    廖氏解釋道:“誌飛生病了,所以就沒讓他來。”


    沈少舟一點不客氣地問道:“是真生病了還是你父母不讓他來?這事我隻要派人去平洲走一趟就知道。”


    廖氏臉色微變,不過她還是說道:“公爹,誌飛是真生病了。”


    沈少舟看向兩個孩子,問道:“鴻淳鴻信,你們大哥真生病了?”


    兩孩子互相對望了一眼,誰都不敢開口。


    沈少舟說道:“隻要你們願意說實話以後就留在這兒與祖父生活,若是不說祖父也不勉強。”


    廖氏驚唿出聲:“公爹……”


    聽到這話,個頭矮一些的鴻信仰著頭問道:“祖父,我若是留在這兒能去私塾念書嗎?”


    清舒愣住了。


    沈少舟眼中閃現過一抹暗芒,冷聲說道:“自然,你若是讀書有天分祖父會給你宴請名師教導。”


    鴻信不疑有他,雖然他與沈少舟沒接觸過但他聽府中的下人說過祖父事個頂頂厲害的人,他承諾的事肯定能做到:“大哥沒有生病,是外祖父外祖母不讓他來的,說大哥是廖家的人,還叮囑娘說大哥的名字不能出現在祖母的墓碑上。”


    廖氏尖叫道:“鴻信……”


    鴻信看著她,眼中閃現過不甘:“娘,我不想做個看鋪子的掌櫃,我想像大堂哥那樣能讀書考取功名。”


    廖氏白著臉說道:“什麽掌櫃,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沈鴻信想也不想說道:“外祖父說的啊!他說讓大哥好好念書以後考取功名光耀廖家門庭,我跟二哥以後賺錢給大哥用。”


    這些話並不是他瞎編亂造,而是廖老爹背地裏給廖誌飛說的,隻是被他偷聽到了。


    廖氏恨不能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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