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出來的時候,山林裏的花草樹木還都帶著露珠,顯得綠意盎然。它們在陽光的照耀下,生機勃勃。


    安安看著青石台階以及路旁邊的水溝,說道“外婆,這路修得不錯。”


    富貴說道“當時修這條路的時候,防備那些工匠們不用心,我爹是全程盯著不敢有絲毫鬆懈的。為了修爺爺的墳跟這條路,爹他當時累到瘦得脫形。不過修好墳那日,我爹高興得喝醉了。”


    顧和平看著他說道“說這些幹嘛?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這條路非常幹淨,路上連一片葉子都沒有。安安問道“這條路剛掃過了吧?”


    顧和平點頭道“是,我昨晚請了兩個人,讓他們過來將這路打掃幹淨。”


    安安沒說話了。


    顧老太爺的墳修得很氣派,有成人那般高,用的也是上好的花崗石。


    墳前幹幹淨淨,墳墓上也沒一根雜草。而離墳五六米的地方種了許多鬆樹跟柏樹。這些樹木長得很好,鬱鬱蔥蔥的。


    顧老夫人看著墳前與墳墓上都幹幹淨淨的,一根雜草都無不由問道“你什麽時候來上的墳?”


    富貴說道“半個月前。”


    安安指著周圍的樹木,問道“這些也都是你讓人種的嗎?”


    富貴搖頭說道“不是,是我爹帶著我一起種的。爹說,這也算是我們為爺爺盡的一份孝心了。”


    安安頷首。


    顧老夫人跪在墳前,紅著眼眶說道“老頭子,你再等等我,過幾年我就來找你。”


    清舒跟安安沒出嫁,她是不敢閉眼的。等兩個孩子都成家立業了,她也能安安心心找老頭子了。


    上完香,安安扶著哭得眼睛都紅腫的顧老夫人下了山。


    顧和平將祖孫兩人送迴去,然後才帶著三個兒子迴了自個的家。


    曾氏看到三個人,關切地說道“大伯母怎麽樣,可還好?”


    顧和平難受地說道“不好,又在大伯的墳前哭了一場。”


    顧老夫人每次上墳,都會哭得好傷心。


    曾氏有些唏噓“大伯都過去這麽多年了,大伯母竟還這般掛念他。”


    可想而知夫妻兩人的感情有多深厚了,想想還真讓人羨慕。再對照下自己,曾氏有些黯然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尖利的聲音響起“我聽說大嫂迴來了,是不是真的?”


    都道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袁老三都化成黃土了,袁氏還活蹦亂跳的。


    曾氏看到她臉色就不好看,冷著臉說道“你又跑迴來做什麽?”


    六年前,顧和平將袁氏送迴到鄉下。沒辦法,在富春出生以後她就跟富貴寶珠兄妹兩人說有了後娘就有後爹。以後顧和平就隻喜歡曾氏生的孩子,不喜歡他們兄妹,將來他們兩個要成為可憐的小白菜。


    顧和平是很孝順,哪怕袁氏躺在床上那麽長時間都無怨無悔地伺候著。可在親耳聽到袁氏挑撥富貴跟寶珠以後,他知道不能再讓袁氏留下了。不然將來不僅父子不和,兄弟也會成仇。


    所以,沒幾天顧和平就將她送到曾氏娘家的那個村子裏。買了兩間屋子給她住,每個月給她一百斤糧食以及一兩銀子。當然,買屋子的錢跟每個月的銀子都是顧和光出的,糧食則是顧和平出的。


    對鄉下的老人來說,她這日子過得跟神仙似的。可袁氏哪受得了這個苦,沒呆兩日就跑迴縣城。


    不過孩子是顧和平的軟肋,哪怕袁氏再怎麽求他都沒鬆口讓其迴來。


    為了防備她再跑迴縣城鬧事,曾氏就請了她本家的一個嫂子幫忙。隻要讓袁氏老實呆在農村,每個月就給三百文錢。


    在鄉下三百文錢很多了,許多成年男子進縣城打短工一個月也就隻能賺到三四百文錢了。所以她那嫂子得了這差事,歡喜的不行,也非常盡職。每次袁氏走出村裏,她都會跑去將她拖迴家中關起來。不管袁氏怎麽求饒,都要關上三四天才放出來。最多的一次,被關了十天。


    被關的次數一多也怕了,老老實實地呆在村裏。這次也是有心人告訴她說老夫人迴了太豐縣,她這才偷跑迴來了。


    袁氏可不怕袁氏,插著腰說道“我是聽說大嫂迴來了,我想去看望下她。”


    曾氏嗤笑道“你去看望她?就你曾經做下的那些沒臉沒皮的事,你覺得大伯母會讓你進門?”


    顧和平神色淡淡地說道“娘,大伯母是不會見你的,你還是趕緊迴鄉下去。”


    “都過去這麽多年了的事,你大伯母哪裏還會記恨。”


    當著幾個孩子,曾氏直接開諷“你就別大白日做夢了,就你做的事,大伯母沒報複是因為性子寬厚。”


    “和平,你就由著她這般對我?”


    這一幕幾個孩子都見怪不怪了,都站在一旁不吭聲。


    顧和平冷漠地說道“娘,你要再不迴去,我以後不會給你送銀錢與糧食了。”


    袁氏呆住了“你說什麽?”


    顧和平麵無表情地說道“我是大伯跟大伯母養大的,你不僅沒養過過還從我手裏要走了許多大房的錢財。所以,就算我不贍養你也沒人說什麽的。”


    在這樣日複一日的折磨之下,再孝順的人也會變的。更不要說,顧和平其實是恨袁氏的。若不是當日她挑撥自己與母親的關係勸說自己娶了袁珊娘,他也不會跟母親反目成仇被袁珊娘戴綠帽子。


    他對母親不孝所以遭了報應,這個他認。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他也一樣恨。


    袁氏眼中閃現過一抹恐慌“你是我十月懷胎生的,你若不養我,我、我就去衙門告你。”


    富貴聽到這話說道“祖母,大伯既是你養大的又得了大半的家產,不管是按照律法還是族規你該由他奉養。你就是要告,大伯首當其衝。”


    曾氏嗤笑道“你若是將大哥告進牢裏,看看大嫂會不會撕了你。”


    就算告,顧和光跟顧和平兩人也算不上不孝的。因為兩人不僅好吃好喝地供著袁氏,還請了人照顧她,生病也會給她看大夫。


    顧和平並不生氣,這些年下來他已經麻木了“你隻要不怕爛死在大街上,盡管去告我跟大哥。”


    顧和光每年都會讓仆從送錢迴來,隻是人卻沒迴來過一次。在知道顧和平送迴鄉下去,他也沒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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