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風唿唿地席卷大地,山上高大粗壯的樹木都被吹得東倒西歪。


    清舒選擇這樣的天氣逃下山也是無奈之舉,平日庵堂的尼姑看管得很嚴,隻現在天氣寒冷她們才放鬆了些。


    庵堂一發現林清舒逃跑,立即派了身手最好的淨和跟淨空兩人來追捕。這兩人麵上說是尼姑,其實就是庵裏的打手。


    兩人雖速度快,但冰天雪地影響了腳程。花了大半天時間,這才追上了清舒:“林氏,你是跑不掉的。”


    清舒聽到這個聲音,不僅沒停下腳步反而跑得更快了。結果一個沒注意被一根樹杈絆倒,整個人朝前栽了去。


    頭重重地磕在一棵木樁上,血順著臉頰落在地上。潔白的雪,瞬間被染成紅色。


    淨和見狀大聲叫道:“林氏,若你乖乖跟我們迴去,我們會求師太從輕發落你。”


    她在獅子庵呆了三年,豈能不知道師太的狠辣。從庵堂逃跑的,被抓迴去的都被她折磨得生不如死。


    她不能死,若是死了就再見不到囡囡了。想到這裏,清舒抹掉臉上的血爬起來繼續朝山下跑。


    一個踩空,整個人像個雪球似地朝著下滾去。


    她跌得頭暈目眩,等恢複意識後就看見淨和與淨空兩人站在她旁邊。


    淨空惡狠狠地說道:“跑啊,怎麽不跑了,你不是很能跑嗎?”


    清舒麵露絕望,難道今日真的要死在這裏,可她還沒見到女兒。


    就在此時,一個穿著玄青色鶴紋大氅腰間佩著一把長劍的男子從遠處走了過來。


    這男子如今是她唯一的希望了,想也不想清舒向男子唿救。


    可惜,男子罔若未聞繼續往前走。


    淨和與淨空原本看到陌生男子出現有些緊張,見他不搭理頓時放心了。


    想著為了抓她,冰天雪地地連跑兩天真是受足了罪。如今被抓竟還不老實,淨空氣得一腳踩在清舒的頭上:“你再不老實,我現在就弄死你。”


    將屍首帶迴去,也一樣可以交差。


    見前麵的男子絲毫沒有迴轉頭的意思,清舒悲憤得仰天大哭:“老天爺,為什麽、為什麽你如此不公。我不過是想見囡囡,為什麽連這個小小的願望都不能滿足我。”


    想到女兒,清舒淚如雨下:“囡囡,我的囡囡,娘不能護著你,你一定要好好的。”


    聽到這悲涼的哭聲,男子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朝著淨和跟淨空說道:“放了她……”


    清舒看到男子的麵容驚呆了。眼前這人,竟是京城人人談之色變的飛魚衛統領符景烯。


    淨和不明白符景烯改變主意插手此事,不過她還是狀起膽道:“貴人,這林氏謀害婆母毒殺庶子,心腸惡毒至極,你別被她的話所騙了。”


    清舒慌忙解釋道:“不是的,符大人,我是禮部郎中林承鈺的嫡長女,嫁與忠勇侯府崔建柏為妻。崔建柏想娶和離在家的心上人楚氏,又怕與我和離有礙他的仕途就在我飯菜裏下毒。被我識破後,他就將我送到獅子庵。”


    符景烯看了一眼清舒,那冷冷的不帶一絲溫度的目光讓她不由地打了個冷顫。


    淨和看符景烯這模樣也有些怕,可若是帶不迴林氏兩人都會被重罰。所以,淨和還是硬著頭皮說道:“貴人,這是忠勇侯府的家事,還請你別插手。為這麽一個惡毒的婦人得罪忠勇侯府不值……”


    眼前白光一閃,清舒不由閉了眼。等睜開眼,她就看見淨和倒在血泊中。


    淨空跪在地上磕頭求饒:“貴人饒命,求貴人饒命。”


    清舒從驚駭之中迴過神來,搬起腳下一塊石頭朝淨空砸去。獅子庵的尼姑沒一個好的,都死有餘辜。


    符景烯看都沒看清舒一眼,收了劍轉過身往山下走。


    清舒也顧不上查看淨空有沒有死,撿起自己的小包裹趕緊追了上去。


    跟著走了一小段路,清舒支撐不住暈了過去。等她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兩馬車內。


    符景烯此時正坐在馬車裏泡著茶,那模樣說不出的愜意。


    清舒跪下給符景烯磕了三個頭:“多謝大人救命之恩。”


    符景烯將泡好的茶倒入茶杯內,喝完茶後才淡淡地說道:“崔建柏的原配林氏,三年前就已經病逝了。”


    他相信紅豆沒騙他,再蠢也不會去冒充一個死人。再者既知道他的身份,更不可能騙他。


    飛魚衛情報網遍布全國,他隻要一查就知道林氏說的是真是假。


    清舒一怔,轉而苦笑道:“我若沒死,崔建柏又如何娶楚氏。”


    符景烯沒想到清舒竟如此通透,隻可惜嫁了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第二日清晨,符景烯神色淡淡地與清舒說道:“你的女兒已經沒了。”


    “你說什麽?”


    “你女兒今年二月跟楚氏發生衝突被崔建柏打了一頓後又關進祠堂,她感染風寒沒及時得到醫治病逝了。”


    女兒是她支撐下去的唯一動力,突聞女兒沒了清舒再受不住這個刺激,頓時失去了知覺。


    等醒過來的時候她發現身上披著一件鶴氅,這鶴氅正是符景烯之前穿的。


    “你有什麽打算?”


    清舒恨意滔天,嘴唇都咬出血來了:“我要讓崔建柏跟楚氏給我女兒償命。”


    符景烯沒有說話。


    傍晚的時候,馬車到了一棟宅子前。從外觀上看這宅子就是一普通的民宅,沒半點出奇之處。


    馬車停下,符景烯朝著清舒說道:“在這裏等下。”


    符景烯離開後沒多久,一個紫衣女子掀開車簾子子進來。


    紫衣女子遞給她一個靛青色的錦囊,麵無表情地說道:“這是伯爺讓我交給你的。”


    年初的時候皇帝複了符家的伯爵,如今的符景烯是新一任的長寧伯。


    打開錦囊,清舒見裏麵放著的身份文書跟一張一千兩的銀票,那眼淚嘩嘩地往下落。


    親爹為了利益不顧她的死活,夫家的人知道崔建柏要害她都選擇袖手旁觀。而符景烯與她毫不相關,卻幫她至此。


    清舒下了馬車朝著大門跪下,低低地說道:“若有來生,必銜環結草相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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