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氏請了大房的林承安將林承仲給背了迴來。


    林老太太看著林承仲受腫得跟豬蹄似的腿心疼不已:“如彤,快去彭郎中那買一盒消腫的藥膏來。”


    如彤撒腿就跑,跑到門口又折迴來:“祖母,你還沒給錢呢!”


    若是平日林老太太肯定說先賒賬了,可今日過節說這話不吉利。所以,她進屋取了二十個銅板給如彤。


    清舒看著麵色蒼白的林承仲有些好笑,她這位二伯真是一點苦都不能吃。


    臨近中午,林承誌才迴來。


    他一到家,就被林老太太劈頭蓋臉一頓罵:“讓你去背個柴火你不答應還跑出去,有本事你永遠別迴來呀?”


    林承仲這些年啥都沒幹過迴家還擺個老爺的譜,他不過是出去喘口氣就被罵成狗。林承誌再忍不下去了,說道:“既爹娘你們這般嫌我,明日我就帶著巧娘搬出去。”


    林老太太驚得手裏的佛珠都掉地上了。


    林老太爺指著林承誌:“逆子,你剛才說什麽?有本事你將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林承誌剛才說的隻是氣話,可看到林老太爺一副恨不能生吞了他的模樣,幹脆破罐子破摔:“既你跟娘這般嫌棄我,明日我就帶著巧娘他們搬出去,就是餓死也總比日日受氣的強。”


    林老太爺大怒:“何必等明日,今日你就給我滾。”


    林老太太急了:“老爺子,你這是幹什麽呀?有話咱們好好說。”


    要再好好說,以後還不得爬到他頭上來了。林老太爺指著林承誌說道:“林承誌,今日你敢踏出這道門,以後再別想進來。”


    林承誌捏著拳頭,朝著屋裏走去。


    林老太太拽著他的手說道:“承誌,你爹說的都是氣話,你不要當真。”


    “讓他走。沒了林家,我看他拿什麽養活自己跟老婆孩子。”


    林承誌是想搬出去,可他也擔心養不活妻兒老小,所以剛才屈服於現實。可林老太爺這話,卻是徹底激怒了林成誌。


    泥人尚有三分性,更不要說林成誌正是血氣方剛的年歲:“莫怪這些年不管我做什麽你都不滿意,原來在你心中我就是個連妻兒都養不活的窩囊廢。”


    連自己親爹都瞧不起自己,外人又如何看得起他。


    說完,林承誌恨聲道:“行,既你這般瞧不起我我也不礙你的眼,我現在就帶著巧娘他們走。你放心,就算窮死餓死,我也不會迴來的。”


    清舒真不知道,林承誌年輕的時候竟還這般熱血。


    就在這個時候,張氏從屋裏走了出來跪在林老太爺麵前哭道:“爹,相公他說的都是氣話,你別跟他計較。”


    說完,張氏拉著林承誌的胳膊說道:“相公,你快跟爹道歉。相公,你快跟爹說你剛才說的都是氣話,你說你沒想過要出去的。”


    林承誌用力甩開了她的手。


    張氏沒提防,整個人往後倒去。清舒一直注意兩人,瞧著不對趕緊上前抱住張氏。可惜她太小力氣不夠,不僅沒抱住張氏反而被她壓在身上。


    看到兩人倒在地上,林老太太趕緊朝著林承誌說道:“還不趕緊將巧娘抱進屋。”


    林承誌將張氏扶起來問道:“怎麽樣?有沒有哪不舒服?”


    張氏搖頭說道:“我沒事。”


    她是沒事,可被壓在身下的清舒卻痛得差點哭出聲來了。不過想想張氏要摔倒可能孩子就保不住,她又覺得疼下也值得。


    林老太太趕緊說道:“怎麽會沒事,承誌,你快扶了巧娘進屋。老二家的,你去請彭郎中過來看看。”


    她是想支開林承誌,省得父子兩人氣頭上做出無可挽迴的事。


    林老太爺說道:“請什麽彭郎中?他不是要走嗎?要走就趕緊走。”


    不趁機打掉林承誌的氣焰,以後再難管束住他了。這個家,肯定要成散沙了。


    林老太太又氣又怒:“老爺子,你能不能少說兩句。”


    林承誌握著張氏的手,說道:“巧娘,你跟我走。你放心,我一定能養活你跟孩子們的。”


    張氏紅著眼眶說道:“相公,我們現在出去住哪呢?”


    韋氏見了,故意說道:“承誌,隻沒住的地方嗎?難道你們有吃的穿的?”


    林承誌看著張氏:“巧娘,你也不相信我能養活你跟孩子們?”


    原來不僅他爹這麽想她,就是自個媳婦也是這麽認為的。


    韋氏譏笑道:“老三,離了林家你們一家五口喝西北風呀?別到時候,又灰溜溜地帶著孩子迴來?”


    韋氏這話,真是戳人心窩子了。


    清舒覺得韋氏很聰明,若是三叔真的淨身出戶便宜的還不是他們二房。


    林老太太此時真想打死韋氏,可當務之急是要穩住林成誌。不過沒等她開口,林成誌就問張氏:“巧娘,你也不相信離開林家我能養活你們娘幾個嗎?”


    張氏不敢說相信這兩個字,怕說了林承誌頭腦一熱真帶著她們出去。她們沒錢,公爹這架勢搬出去也不會給他們銀錢跟東西。到時候,住哪吃什麽呢?


    林承誌見張氏低著頭不說話,說道:“連你也不跟我走?”


    一股悲意從腳底串起。


    如蝶蹭蹭地跑過來,抱著林承誌的大腿叫道:“爹,我跟你走。爹,你去哪如蝶也去哪。”


    林承誌眼眶一下濕潤了,他將如蝶緊緊地抱在懷裏。


    一直旁觀的林承仲見狀,說道:“老三,你給爹認個錯。認了錯,這事也就過去了。”


    林承誌抬頭,看向正在揉胳膊的清舒。想著清舒昨日給如蝶說的那些話,林承誌問道:“清舒,你也覺得三叔養不活你三嬸跟如蝶她們嗎?”


    清舒沒提防林承誌竟然會問她,不由愣住了。


    迴過神來,清舒說道:“三叔,我怎麽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怎麽想的。”


    哪個男人會承認自己是窩囊廢,若承認了也就沒救了。


    靠人不如靠己別人給的隨時都能拿走。可自己掙的誰也拿不走。


    林承誌摸著如蝶的頭說道:“我不是窩囊廢,我能靠自己養活妻兒。”


    說完這話,林承誌頓覺全身一鬆:“巧娘,我們迴屋收拾東西。”


    他就不信,他一個大老爺們會養不活妻兒。


    “好。”


    張氏剛才看到林承誌眼中含著的淚,心裏就開始後悔。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丈夫被公爹傷透了心,這才想著要離開。她該支持,而不是反對。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既嫁了他,就算吃糠咽菜也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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