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

    清晨,在一座普通的木屋前,一位穿著普通,但長相端正秀麗的婦女正在敲門。

    “小晨,該起床了。”

    “娘,你等一會,我馬上出來。”

    “好,那你快點,吃完早餐跟你爹拿幾張椅子到鎮裏上,今天要交貨給人家了。”

    “知道了,娘。”

    一小會後,木門被人拉開,一名皮膚有點黑的少年從裏麵走了出來。

    少年名叫方小晨,因出生於早晨,所以父母就給他起了個這樣的名字,方小晨的父親方平東是村裏的一位比較有名的木匠,心地善良,手藝又好,在村裏人緣也非常好,母親羅秀蘭,也天生一副菩薩心,兩夫婦在村裏口碑極高,隻是有一點非常奇怪,方平東夫婦二十年前從外地過來這裏定居,來曆沒人知道,也沒聽他們對任何人說起過。

    方小晨今年已經十六歲,個頭比他父親還要高上一點,身體長得結結實實,看起來就是適合幹重活的料,而且臉上輪廓有點像他美麗的母親,劍眉星目,鼻尖而高,論相貌也是村裏數一數二的小夥子,所以在村裏已經有好幾戶人家閨女都看中他,提親的人絡繹不絕,差點就將家裏的門檻給踩斷了,就等他父母點頭答應了。

    “平東,你們路上小心點,記得早去早迴啊。”羅秀蘭將兩父子送到了村口,不斷的叮囑道。

    “好了,你先迴去吧,我和晨兒很快就迴來。”

    古門鎮,離方小晨家住的梨花村大概有十五公裏,父子倆都拿著好幾張的椅子,即使不是很重,但十幾公裏的路途下來,倒也不輕鬆。

    古門鎮,雖然不是大城市,但卻是這方圓百裏唯一一座鎮市,附近村莊的人有東西都會拿來這裏擺賣,平時大街小巷全是人,有時候還讓人寸步難行。

    今日,父子倆來得還算比較早,所以附近還沒有多少人,方平東帶著兒子在鎮裏轉了幾個圈後,終於找到了定造椅子的那戶人家。

    在高大的院門下,幾隻寫著李字的大紅燈籠高高掛起,兩座石造獅子分兩邊而立,比普通人還要高出兩個頭,威武不凡,彰顯出主人家不俗的財力,方小晨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等情景,一下子看呆了。

    “雨晨,別看了,我們趕緊送完東西迴家。”張東平碰了一下他道。

    “站住,你們是幹嘛的?”父子倆剛走到院子前麵,就給守在門外的家丁大聲喝住。

    “兩位大哥,我是給你家老爺送椅子來的,前幾天你家老爺派人來我這定做的。”方平東恭敬的道。

    “那好,你在這等一下,我進去稟報一聲。”

    “那就有勞大哥了。”

    片刻工夫,進去稟報的那名家丁帶著一人走了出來,正是前幾天過來定做椅子的那人。

    “盧管家,你好,我給你送椅子來了”方平東忙迎了過去,沒想到給剛剛進去的那名家丁伸出一手攔住。

    “這~”方平東不明所以,疑惑的問道。

    “張木匠,你來遲了,這椅子我們不要了”那名管家揮了揮手道。

    “啊?你不是說好這個月十五號送過來的嗎?今天正好是十五號,怎麽會遲了呢?”

    “我說是十五前,不是十五號,你遲了一天,我家老爺正在大發脾氣呢,我勸你還是趕緊迴家,別再惹怒我家老爺了。”盧管家喝道。

    “管家,你通融一下,我父子倆可是拿著這些椅子從十幾裏外走路趕過來的,這樣吧,我隻收迴本錢就算了。”方平東苦苦哀求道。

    “爹~”方小晨從後麵跑上來,攔在兩人之間“他們不要,我們拿迴去就是。”

    “好,有骨氣,那你們走吧。”盧管家轉身就往裏麵走。

    “不,不,管家,小孩子家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最多這樣吧,我隻收迴一半的錢就是”方平東掙開兒子的手,走了上來。

    “哼,算你識相,將椅子放下,這是椅子的錢,拿完給我滾”盧管家將一疊銅幣伸了過來,待方平東伸過手去接時,手還沒到,銅幣嘩拉拉的掉落在地上。

    “你~”方小晨血氣方剛,看到自己的父親被人欺負,那會忍得住,提拳就往盧管家砸了過去。

    “碰”方小晨被兩名家丁趕來擋住,兩下將他給架了起來,方小晨雖然個子長得高,但根本就不是有兩下拳腳的家丁對手。

    “盧管家,求求你放過我兒子,他還是小孩子,求你了,你要打就打我吧”方平東可嚇壞了,兒子自小到現在,自己都不舍得打過,現在為了自己給人打一頓,比打他幾頓還要痛。

    “什麽人在此吵鬧?”一名白衣男子從院子裏麵走了出來,長得白白淨淨的,偏偏在額頭中間有個小小的黑色印記,整體看起來讓人有一種非常不協調的感覺。

    “三少爺,沒什麽,隻是兩個土包子在鬧事而已,我打發他們走就是”盧管家忙恭敬的道。

    “我呸,明明是你們持強淩人,還敢說我們鬧事”方小晨雖然手被人扣住,但嘴還可以說話。

    幾人的爭吵很快就引來了不少圍觀的民眾,但都遠遠站著不敢靠近,有些人還在暗裏歎息,這對父子誰人不惹,偏偏去惹李家的人,李家在古門鎮,可是出了名的霸道。“晨兒,你不要再說話了,盧管家,三少爺,求你們放過我兒子吧,這錢我都不要了,都給你,都給你們”方平東顧不上去撿錢了,忙跑過去想拉開扣住方小晨的家丁,被人一腳揣開。

    “你們敢打我爹,我和你拚了”方小晨不知從那來的蠻力,右手竟然掙開了那名家丁,將他甩開,同時握拳往左邊那名家丁衝了過去。

    “碰”那名家丁在沒有防備之下,被方小晨擊中右邊太陽穴,即時被打暈了過去。

    “你放肆,竟敢在我家門口鬧事”李家三少爺喝了一聲後,一躍而出,踢出一腳,往方小晨的胸口踢了過去,方小晨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招架,剛才隻是發現父親被人欺負一怒之下,蠻力所為,麵對著越來越近的快腳,方小晨不斷的後退,雙手本能的架在胸口處,隻感到一股大力湧來,胸口處劇痛,跟著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人也被踢出兩丈外,重重的摔在地上。

    “小晨”方平東忙在地上爬了過去,抱著地上還在吐血的兒子雙手在顫抖不已。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但依然沒人敢上前來說兩句。

    這時從院內再次衝出幾名家丁,氣勢洶洶,“哼,敢在本少爺麵子逞能,我看你們不想活了,來人,給我狠狠的打”幾名家丁聞言了快速衝了過去,對著地上父子倆就是一頓拳打腳踢,可憐的方家父子,片刻就被打趴在地上,方小晨年輕力壯,還可以挨上幾下,但方平東就不行了,被人一腳踢中左脅時,大叫一聲,連噴了幾口血後,倒在地上。

    “爹,爹~”方小晨不顧落在身上的拳腳,往躺在地上的父親撲了過去。

    “哇,要打死人了。”

    “這還是算人嗎?”圍觀的人終於看不過眼,紛紛出言指責道。

    “哼,不就兩個土包子嗎?給我打死他們,我就不信能鬧出多大的事來。”李家三少爺大喝道,氣焰囂張。

    “三少爺,算了吧,無謂在自家門口弄出人命來,還有這麽多人看著,也不多好”管家望了一眼圍在附近的人群道。

    李鑫聽了盧管家的話後,揮了揮手將家丁招了迴來:“哼,今天算你們走運。”

    “等等,你們幾個,去將那些椅子抬進來,老爺等著用呢。”

    “是。”

    “爹~”方小晨坐直了身體將方平東翻了過來,發現他的臉上全是血,氣息微弱。

    “爹”方小晨連搖了好幾下,才將方平東搖醒了過來,附近的人擔心得罪李家,也不敢近來。

    “咳~咳~,孩兒,我們快迴家吧,你娘還在家裏等我們呢!”方平東掙紮著站了起來,有點氣喘道。

    “好,爹,我扶你。”父子倆沒有去撿地下的錢,慢慢的往鎮外趕了過去,圍觀的人群自然讓出一條道來,雖有人唏噓,但依然沒人前來幫忙。

    迴到半路的時候,方平東咳了幾下後,突然噴出了一大口鮮血,暈了過去,一路上他都是強忍著,直到現在終於忍不住。

    “爹,爹,你怎麽啦?”方小晨連唿了幾聲沒反應,忙背著他就往村裏趕。

    正在家裏煮飯的羅秀蘭心突然被菜刀劃了一下,在母指上劃出了一道血口來,羅秀蘭自兩父子離開後,就開始心神不寧,右眼跳過不停,感覺有大事情發生一樣。

    “怎麽可能,是我想多了,他們父子很快就迴來,我得趕緊做飯去”羅秀蘭稍微包了一下後,繼續忙碌著。

    “娘~娘,快過來幫忙”在門外傳來了方小晨有點哭腔的叫聲,羅秀蘭心裏一緊,忙跑了出去,在門外看到了滿身是傷的父子倆,差點就暈了過去。

    “平東,你怎麽啦?你快醒醒。”村民們聞聲而來,發現受重傷的方平東後忙著人將村裏唯一的郎中請了過來。

    匆匆趕來的郎中忙給方平東施救,忙了好半天後總算將方平東救醒。

    “張夫人,請借一步說話”郎中給方平東開了幾包藥了,將羅秀蘭拉了出去。

    “王叔,你說我丈夫的傷要多久才能治好呢?”

    “哎,實話跟你說吧,方平東傷得太重了,我估計是過了這個月了”,“哎,多好的一個人啊”王郎中歎息道。

    “什麽啊?這~這不可能”羅秀蘭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連退了兩步靠在牆上,她根本就不相信,早上還好好的丈夫,一個上午出去後就變成這樣了。

    “爹~”

    一直在圍守著方平東的鄰居知道此事後紛紛惋惜不已,直到傍晚才陸續離開,留下了可憐的張家三口。

    十天後,也就是當月二十五日,方平東在夜裏吐血死在自己的床上,臨去世前緊緊抓住母子倆的手,眼裏全是愧疚。

    第二天羅秀蘭與方小晨將方平東的喪事辦完後,當晚,突然發病倒地,全身顫抖不已,咯血不止。

    “娘,娘,你別嚇我啊”連續的打擊讓原本高大結實的小夥子落了形,整整瘦了一圈,特別是父親病亡時,更是內疚的差點撞牆。

    慌了神的方小晨忙趕到王郎中的家將他從被臥裏拽了下來,扛著就往家裏趕。

    “小晨,你幹什麽,快放下我,我的老骨頭都快被你弄斷了。”

    “王爺爺,我娘吐血了,快救救我娘。”

    “啊?你快到我房裏將我的箱子那出來,我這就跟你去”

    王郎中被方小晨拉著,三步並兩步趕往張家,當他們趕到的時候,羅秀蘭已經病亡,連一句遺言也沒有留下,在她手裏握著一隻紅色的掛玉墜,應該是準備交給兒子的。

    “娘,娘,你醒醒,這不是真的,王爺爺,我求你,求你快救救我娘,我就她一位親人了。”方小晨一邊搖著王郎中一邊哭道。

    “孩子,不是爺爺不想救你娘,而是爺爺也無能為力啊”老人家坐在床邊痛哭不已,張家夫婦是多麽好的人,沒想到在短短幾天裏雙雙撒手人寰。

    “娘~”方小晨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將附近的村民全招了過來。

    “哎~,苦命的孩子啊。”

    “就是,多好的一對夫妻,好人竟然沒好報,真的是老天沒眼啊。”

    “哎,都怪那古門鎮的李家,若不是他們,張木匠也不會死於非命,秀蘭也不會…”

    “別說那麽多了,我們還是過去幫幫他吧。”

    第二天下午,在村民們的幫助下,羅秀蘭被埋在他丈夫的旁邊,兩人生前相愛,死後同眠,也算是村民們唯一可以幫他們做的事情。

    “爹,娘”待村民們都走光後,方小晨手裏握著一隻母親留給他的玉墜,長跪在兩座孤寂的墳前,痛哭不已,內心的懊悔讓他的指甲深深的刺入肉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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