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李逸、穀楓、譚默軒三人就酒足飯飽,馬唯中招了招手,將服務員喊了過來。


    “小夥子,你看我們這酒都還沒有喝完,能把壇子帶走嗎?”


    他決定先打個迂迴。


    “可以,不過要再加500塊錢。”


    “沒問題!”


    馬唯中爽快的將信用卡掏了出來,然後指著茶壺說道:


    “我看這茶壺,還有瓷碟好像和酒壇子都是一套的,要不幹脆一塊賣給我吧!”


    那名服務員還真沒遇到過這樣的客人,吃飯吃的連餐具都要一塊買走,他們家的東西有這麽好嗎?他狐疑的看了一眼馬唯中,遲疑道:


    “這樣啊……您等我問問老板。”


    沒一會兒,服務員領著一名中年人走了過來,


    “這是我們王老板,你跟他說。”


    王老板笑著抱拳拱了拱手,也不問馬唯中,直接說道:


    “幾位,是這樣,弊店的餐具茶具一向都隻使用青花瓷。不巧的是,昨晚上廚房發生了一個小事故,一連打碎了好幾個茶壺,結果今天就不夠用了。所以,其他餐具都沒問題,隻是這茶壺……”


    王老板笑著搖了搖頭,不行!


    “哎,你怎麽能這樣呢?我看上的就是這成套的東西,你看,四大盤,四小碟,再加一個茶壺,一個酒壇子……”


    馬唯中一聽,就有點急了,為了琢磨這個茶壺,他可是菜也沒吃兩口,酒也沒喝兩杯,他容易嗎?結果你一句話就給扣下了!


    “先生,本來呢,送您一個茶壺都沒問題,可這不確實是沒東西用嗎?我們店裏的餐具都是訂做的,廠家發貨過來怎麽樣也還要兩天,您這不是讓我難辦嗎?”


    “訂做的?”


    馬唯中指了指旁邊那個隔斷裏的茶壺,說道:


    “你看,你訂做的茶壺都是那個圖案的,這個本來就是充數的,你賣給了我,迴頭再去隨便買一個頂兩天不就行了?我也就是沒時間,有時間就自己上市場上配一個了!”


    那老板猶豫了一下,苦笑道:


    “實話實說吧,這茶壺是我家老爺子平常喝茶用的,所以啊,能不能賣我還得問問他老人家。”


    “哎呀,你做不了主怎麽不早說!快去快去!”


    “我這不是怕說了有些客人心裏犯膩歪嗎?”


    王老板嘟噥著迴到了櫃台,拿起電話開始撥號。李逸笑著看了馬唯中一眼,說道:


    “我估計今天這茶壺你帶不走……”


    “為什麽?”


    “他們家老爺子很可能懂這東西,而且手裏瓷器應該還不少。”


    “懂?懂這個怎麽可能會拿古董當茶具?”


    “沒說嗎?人家手裏古瓷多啊!再說了,萬把塊錢還真不算啥,我還見過用價值好幾百萬的紫砂壺喝茶的呢!”


    幾個人正嘀咕著,王老板又走了過來,他先是麵色不善的看了馬唯中一眼,然後硬邦邦的說道:


    “要茶壺可以,兩萬!”


    旁邊幾桌客人早就注意到了這邊的異常,這會兒一聽一個飯店裏泡茶用的破茶壺居然都敢要價兩萬,不由紛紛開始議論起來,馬唯中的臉也漲成了茄紫色。


    “算了,走吧,既然人家不想賣,又何必強求?”


    李逸站起來,拉了一把馬唯中。說起來這事他也有責任,既然這件瓷壺不值什麽錢,他也不想要,就不該多那句嘴,結果搞的老馬不上不下的,說不定還要被人給嘲笑。


    看到老板一臉的冷笑,馬唯中深深的吸了口長氣,一言不發的快步朝店外走去,李逸和譚默軒連忙跟上,沒想到那老板卻冷笑了一聲,大聲說道:


    “撿便宜居然撿到老子的店裏來了,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


    “嗯?”


    李逸猛地停住了腳步,轉身冷冷的盯著那名老板看了一會兒,一擺頭,說道:


    “給錢!”


    穀楓二話不說就從背包裏掏出來兩萬的現金扔到了桌子上,李逸則上去拿起那件茶壺,高高舉到眼前,卻看都不看一眼。


    “哎呦,不好意思,手滑了!”


    話音未落,那個茶壺就掉到了地上,“砰”地一聲,碎瓷和剩下的少半壺茶水四處飛濺,一時間附近幾桌的客人都亂了起來。


    “哎你這個人怎麽……”


    “都給老子閉嘴!不服氣的跟我到巷子裏單挑!”


    李逸惡狠狠的掃視了一圈,他可是聽見,剛才這些人就沒一個說好話的,這會兒誰再敢炸毛,他還真敢揍他一頓。


    一屋子的人都被鎮住了,眼睜睜的看著李逸離去,才有人嚷嚷了出來,


    “報警,趕快報警,簡直是太欺負人了!”


    “老高啊,我看還是算了吧,報警你說什麽?說有人摔茶壺,把你褲腳打濕了?”


    “哎哎,都別說話,讓老板給咱們掃掃盲,為什麽就這麽一個茶壺,就敢要兩萬?要真能值兩萬,那我們喝這些茶水……”


    “就是就是,一個茶壺就值兩萬,這一壺茶才128,老板,仁義啊!”


    這人話音還未落,就愛到一個夥計苦著臉湊到了老板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然後就聽到老板一聲大吼,


    “nnd,趕快把他們給我追迴來,好幾千的飯錢都沒付就跑了……”


    大街上,馬唯中摟著李逸的肩膀,喜笑顏開的說道:


    “兄弟果然夠義氣!走,跟我取錢去,另外你們三個這幾天的飯我都包了,頓頓吃大餐!”


    李逸苦笑一聲,拖住了他的腳步,


    “頓頓吃大餐可以,這兩萬塊錢就算了,我又不缺那點錢……”


    正說著,馬唯中忽然把錢包掏了出來,問道:


    “你們誰付飯錢了?”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搖了搖頭。


    “哈哈哈哈,4000多的霸王餐,夠他小子心疼一陣了,走,趕快幫老爺子看完畫,咱們上夫子廟古董市場轉轉去,我就不信了,就撿不到一件真正的漏!”


    幾個人坐車在城裏繞了一會兒,很快就趕到了一個小區,馬唯中找到樓號,按了對講通了話之後,幾個人就來到了一個裝修的古香古色的大平層裏。


    接待他們的老人皓首蒼顏,看起來很是有點老態,招唿幾人坐定後,顫顫巍巍的拿出來了一個卷軸,苦笑道:


    “為了這幅畫,這一陣子都沒休息好。有說真的,有說假的……”


    馬唯中連忙安慰,


    “黃老,您先別急,我這次可是給您請了個高手過來,鍾皓晴老師你知道吧?這是她最得意的弟子……”


    李逸連忙站起來謙虛了兩句,然後在老爺子狐疑的目光中開始打量這幅作品。


    這是一幅尺幅很大的水墨山水,看構圖和畫風,確實是很像龔賢畫江南山水時給人的那種茂密、滋潤、幽深的感覺,而且就墨跡來說,積墨技法的運用相當的純熟和有特點,因此整幅畫都具有一種深鬱靜穆的格調。


    “我覺得應該是真的啊,這種筆墨的運用,這種意境,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畫的出來的……”


    李逸還沒下結論,馬唯中就小聲的嘀咕起來,譚默軒也點了點頭,確實,這幅畫看著就給人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看到兩人都下了結論,李逸微微搖了搖頭,畫確實是畫的不錯,甚至可以說是足夠驚豔,但還真未必就一定是龔賢的手筆。


    “有什麽問題嗎?”


    黃老爺子雖然並不太信任李逸這個毛頭小子,但還是緊緊的盯著他的一舉一動,看到他搖頭,不由緊張了起來。


    “沒事。黃老,這幅畫應該不是龔賢的真跡,但它的作者卻絲毫不比龔賢差,而且,他的作品也要更值錢一些……老爺子,您這幅畫是486萬美元買來的吧?你這下可是賺咯!”


    “啊?”


    這下別說是老爺子傻眼,連譚默軒和馬唯中都傻眼了。


    黃老愣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說道:


    “小夥子,你不是跟小馬串通好來安慰我的吧?一幅偽作會比真跡還值錢?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大千居士仿的石濤就比石濤本人的畫值錢,我告訴您,您這幅畫是傅抱石仿的龔賢,按照現在的市場價格,這麽大的尺幅,起碼要價值1000萬美元以上,您賺大發了!”


    “啊?傅抱石?你可不能唬我,傅抱石根本就不是這種風格!”


    “沒錯,傅抱石確實不是這種風格,可是這幅畫,他是仿的!您看這裏,還有這裏,這些山石的處理都傅抱石的痕跡。”


    李逸找了幾處隱隱帶有抱石皴痕跡的地方,一一講給幾個人聽。可是,這本來就是見仁見智的問題,這幅畫不但經過了拍賣行的鑒定,之後黃老又請了那麽多人幫忙,就沒有一個敢說是傅抱石的作品,甚至連提都沒提傅抱石,他一個二十來歲的毛頭小子,又怎麽能讓老爺子相信?


    糾纏了一會兒,李逸歎了口氣,說道:


    “老爺子,您不是懷疑這幅畫不真嗎?要不這樣,我出500萬美元,你把它轉給我,這下問題不就都解決了嗎?”


    聽他這樣一說,黃老反而遲疑了起來。他之所以買這幅畫,就是因為被這幅畫的內容所吸引,可是,他雖然很喜歡這幅畫,但隻要一想到這幅畫有可能不是真跡,就又愁腸百結,畢竟,他還真做不到為了喜歡,就可以視近500萬美元如無物的境界。


    本來,前幾天他就決定,如果有人想要這幅作品,他一定會轉手,哪怕虧一點他也認了。可是真的事到臨頭,他才發現,這個決定還真是不太好下,尤其是這個年輕人還說明了,這是傅抱石的仿作,其價值更是比他買來時的出價高了一倍還多。


    “小夥子,既然你說這幅畫有可能是傅抱石的仿作,那……有仿作就一定有原作,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從來就沒有聽說過原作的消息?還有,傅抱石是當代大家,他的作品一般都有記錄,為什麽會沒有這幅畫的消息呢?”


    “嗬嗬,老爺子,誰說有仿作就一定要有原作的?張大千仿石濤的畫,很多都沒有原作,但大千居士偏偏就能畫出那種味道,我估計這幅畫也是那種情況。”


    黃老搖了搖頭,他一點都不相信這幅畫會是傅抱石的作品,可是已經不止一個人給他說過這不是龔賢的真跡,雖然這幅作品的水平確實很高,但不能確定作者的話,它的價值絕對是要大受影響的。


    那麽,他該不該將這幅畫讓出去呢?


    唉,要是這小夥子能再多出一點兒就好了……


    意識到自己居然會有這種想法,黃老悚然而驚,這是已經被人家給說動了啊!不行,再怎麽樣都要先看看傅抱石的資料才能下定論!


    再說了,之前那些人沒看出來這是傅抱石的仿作,是因為根本就沒人往那個方向去想。現在,都有人明明確確的指出來了,難道他們還看不出來?


    想清楚了這些,黃老就準備拒絕李逸的提議,否則這真的像他所說,是一幅傅抱石的作品,他可就虧大發了。


    然而,話到了嘴邊,他又忽然猶豫起來,如果大家看了,都說這其實不是傅抱石的作品,那他該怎麽辦?


    老爺子開始算賬了,首先,假定這幅畫真的就是龔賢的真跡,那麽,他花了486萬,李逸開價500萬,兩個月的時間增值14萬美元,也不少了,唯一遺憾的就是他錯過了一幅心愛的作品。


    其次,假定這幅畫不是龔賢的真跡,也不是傅抱石的仿作,那就糟糕了。好點的結局,就是放上若幹年再稀裏糊塗的拍出去,倒黴點的話,就要握死到手裏了。


    第三,假定這是傅抱石的真跡,那麽,他此刻轉手的話,他將錯過至少500萬美元的利潤,500萬啊,還是美元……


    老爺子糾結了,究竟該怎麽選呢?


    張了張嘴,他很想問問李逸,他這個報價的有效期是多長,能不能給他一點時間再去鑒定一下。可李逸這個報價本身就不是求購,而是為了打消他的疑慮,他要真這麽做了,那就有點太不要臉了,他還真丟不起這個人!


    這一進一出,可是好幾百萬美元的差距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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