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名職業賭石師,他們的每一個重要決定都有可能關乎到一家小型珠寶企業的生死,尤其是在公盤上,再牛的大企業也經不住自家的賭石師連續賭垮。


    正是因為這種強大的工作壓力,因此整個賭石師群體的性格大都比較壓抑、偏執。


    當然,並不是所有的賭石師都是這樣,但有一點幾乎在每個賭石師身上都能夠看到,那就是——驕傲!一個身為頂級賭石師的驕傲!


    這裏的驕傲是正麵的,但多多少少也帶了點負麵的意思,因為他們看不起那些不懂裝懂的人。


    李逸的動作,看起來很像是放學迴家路上的頑童,一路走,一路用手挨個去觸碰路邊的莊稼,本來也沒什麽,畢竟他一沒搞破壞,二沒影響別人。


    可是有些東西就怕人為的賦予意義,就像我們小時候學習魯迅的課文,老師恨不得告訴我們,文章的每一個字,甚至每一個標點都有極為特殊的意義!


    李逸的這個行為就被田中賦予了意義,不過他沒有誤人子弟,因為他猜對了。


    “什麽?你說這小子是在模仿我們快速看石的行為?!”


    這招,昨天不少賭石師都用過,此刻聽到田中說那個年輕人居然是在模仿他們,有幾個登時就感覺不好了。


    這是在諷刺他們嗎?這是在侮辱他們神聖的職業!


    這時,忽然有人提出了不同意見。


    “或許是工作人員在清點毛料數量吧?走吧走吧,還有一大堆的毛料要看,在這兒看什麽稀奇?”


    “不。那個人是李逸……”


    有人認出了李逸。


    “李逸?”


    在賭石師的圈子裏,李逸在陽南珠寶展上幸運賭中了一塊天價毛料的事情幾乎無人不知,而且,他後來在晶翠良緣賭出來的那些翡翠,也有很多人知道。


    聽到是這個人,再看他此時的動作,賭石師們臉上的表情可就精彩了。


    哼。無知小兒,****運氣罷了!


    正在爭分奪秒想趁人少多看兩塊毛料的李逸,根本就不知道剛才站在場邊看著他的十幾個人竟都是職業賭石師。因此他一點都沒有控製速度,所以這些人議論的這一小會兒工夫,他差不多已經將第四天要投標的大塊毛料都摸遍了。


    也因此,當這些賭石師走向那些毛料的時候。李逸已經轉戰到了另一個區域。雙方擦肩而過。


    鍾歡他們是乘坐第二批的中巴車過來的,因此到的稍晚,而當他們看到李逸的時候,李逸已經因為場內來了不少人,刻意的控製了速度,所以他們並沒有覺得有什麽異常。


    “你小子,怎麽跑全賭區來了?昨天不還說有將近一多半的開窗料沒看的嗎?”


    李逸翻了個白眼,


    “猛哥。你是沒看見,那窗口開的。一個個比門都大!怎麽看啊?”


    “嘿!這怎麽說話呢?我記得昨天晚上有個人還說今天要繼續在開窗區混,怎麽睡一覺就變卦了?”


    李逸苦笑搖頭,昨晚那會兒鑒靈牌不還沒升級的嗎?


    “行了,別貧了。小李,我們昨天有幾塊毛料盯不真,有沒有興趣一塊過去看看?”


    從馬桑達那裏迴來之後,鍾歡對李逸的興趣陡然間增大了無數倍。這兩天,他一直在琢磨這小子買那些毛料到底是在敗家還是真有兩把刷子,為此還專門給鍾皓晴又打了個電話,但仍然沒有找到答案。


    這會兒看到李逸果然出現在全賭區,他不由心中一動,試探著發出了一個邀約。


    “行!”


    李逸很爽快的答應了下來,鑒靈牌透視升級後,他肯定是要在全賭區大賭一番的,如果這會兒再說不會看全賭石,那也有點太矯情了。


    幾個人沿著毛料之間的過道,一直來到了一塊半人高的毛料麵前,李逸看了看左右,張了張嘴,卻什麽也沒說。


    “你是怕他們將來和我們搶?”


    李逸連忙點頭,在他的印象中,自己看好的毛料應該盡量避免被別人知道才好,可是他們現在……


    “嗬嗬,沒關係,隻要他們敢搶我們的,那我們就也敢搶他們的,公盤嘛,公開的盤子,不就是要你搶我我搶你,熱熱鬧鬧才好玩嗎?”


    李逸猛地一驚,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鍾老,這話,怎麽聽著這麽別扭呢?


    “甭琢磨了,多看看你就明白了,能來公盤的就沒有一個省油的燈!小李,你是先看石再聽我們的結論,還是先聽聽我們的判斷再看石?”


    李逸打量一眼毛料,說道:


    “先聽聽吧,我心裏沒底,還不知道能不能看懂。”


    李逸確實是心裏沒底,透視三厘米看起來很牛,可那是針對一般的小毛料而言。今天這一上來就給他看一塊半人高,水桶般粗細的大料,他還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看透石皮呢!


    一旦鑒靈牌沒用,憑他自己的水平,那就是個渣渣。


    鍾歡嗬嗬笑了兩聲,說道:


    “估計你聽了更難判斷。我們四個人,一共得出了三種結果。首先是他們三個都認為這是一塊春帶彩的料子,然後子陵、小猛判斷種水最高也隻能到冰種。而麟男卻說最低也是高冰。可是在我看來,這塊料子,誰賭誰垮!”


    李逸咧了咧嘴,船行江心,試試吧。


    他並沒有一開始就動用鑒靈牌,而是先試著去看毛料的表現。鍾猛三人全部站在一邊,一個個的目光都隨著他的目光緩緩移動著。


    這是一塊木那場口的料子,皮殼呈現灰白色,結晶風化的現象非常明顯,李逸很容易的就在朝向他這個方向發現了兩條莽帶和一大片稀疏的鬆花。


    隨後他發現,用強光電筒照射其中一條莽帶,能夠依稀看到一抹淡淡的春色,照射鬆花,也會呈現出一片明顯的嫩綠,心中不由一喜,不管怎麽說,這料子的石皮應該不厚!


    從以上幾種皮殼特征來看,這塊毛料賭出翡翠的可能性非常大,可為什麽鍾歡會說是誰賭誰垮呢?他判斷的依據是什麽?


    李逸心中一動,低頭看了一眼腳下的標牌,標牌顯示,這確實是一塊木那的料子,重量246公斤,競標底價高達1200萬歐元!


    難道,鍾歡也讚成能開出翡翠,但他判斷翡翠不值這麽多錢?


    李逸又仔細的檢查了一遍那些風化特征,用手指感受了一下皮殼的細膩程度,然後皺著眉頭繞到了毛料後邊。


    這一下,除了鍾歡沒動,鍾猛三個都跟了過去。


    如果說李逸從油麻地的廢料堆裏撿出了一塊高翠的糯種翡翠,隻是讓他們能夠稍稍正視他的賭石水平的話,那麽,從馬桑達的庫房裏拉走了兩大五小七堆毛料,則是讓他們感到無比的震驚和不解。


    他們四個人忙碌了整整一天,最終才選定了三堆毛料,其中有一堆還不太滿意。可是這位爺,一個人隨便出去轉一圈就買一堆,再轉一圈又買一堆,最後連那五堆小的都沒放過,要知道,那可是接近六萬塊小毛料啊,也不知道他是怎麽看出來有料的!


    相比起正麵,毛料背麵的表現則要差上許多,不但沒有莽帶,連鬆花也是稀疏的不成規模。李逸看了一會兒,發現實在是難以得出確切的結論,不由心中默念,用上了鑒靈牌。


    白茬,結晶顆粒粗大,如果在地下再埋個幾百萬年有可能會變成翡翠……


    這就是李逸對毛料背部透視表現的評價。


    他眨眨眼睛,又繞迴前邊,將手搭了上去。


    果然有料!就在剛才的那片鬆花處,李逸看到了一抹青翠的綠色,呈片狀散布,而承載著這片綠色的那塊翡翠,從結晶顆粒大小來看,很可能達到了玻璃種的級別!


    但是,李逸總覺得這塊玻璃種看著似乎有點不太舒服,他想了一下,稍稍將頭一偏,從側麵看過去,一眼就看出了端倪,這竟是一塊靠皮綠!在不到半厘米厚的玻璃種後麵,竟是一片顆粒粗大的白茬!


    正麵看過去,因為無法透視部分是深沉的黑色,所以藏在玻璃種靠皮綠背後的白色結晶顆粒並不明顯,而且因為是透視,不仔細的話,也很容易將它看成玻璃種的一部分!


    這麽大的一塊料子竟是一塊靠皮綠!而且兩條莽帶下邊竟然沒有絲毫的收獲!這不是坑人嗎?


    李逸收迴了按在毛料上的左手,搖搖頭,說道:


    “我也不看好這塊料子。”


    “哦?為什麽?”


    “首先是這兩條莽帶,這一條僅僅有莽而無鬆花,皮下即便有綠也極為淺淡。這一條,雖然莽帶伴隨鬆花,但鬆花呈紫羅蘭色,很像是民間所說的’白蠟春’,這種春色下很少有綠。至於這片鬆花,麵積大,但色鮮而薄,這種表現,代表著顏色隻停留在表麵,有靠皮綠的風險存在……”


    李逸說完,鍾猛不服氣道:


    “你說的這些我們都懂,但是你再仔細的看看這條莽帶,春色鬆花中夾雜著少數的綠色鬆花,這種一般都是皮下有龍的表現,還有這片鬆花,稀疏而均勻,為什麽不能當成點狀鬆花來看?這種鬆花皮下一般會有點狀綠色……”


    李逸搖了搖頭,


    “這片鬆花,雖呈點狀分布,但是虛浮淺薄,給人一種隨時都會跑走的感覺,因而我感覺應該是皮下無根,而這條莽帶……”


    鍾猛正待再說,身後忽然傳來了一聲冷哼,他扭頭一看,頓時,臉色就沉了下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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